《US》俞尧

11、逃离

　　秦元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是头痛欲裂的感觉却是真的。
　　没有人包扎，被Devin打伤的地方想要撕裂开来一样痛的深入骨髓。
　　手机铃声响起，秦元看到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秦元，你还好吗？”
　　温和又带着浓浓悲伤意味的女声极具辨识性。
　　“阿姨，我没事。”
　　秦元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拖着腿想在冰箱里找个些速食产品果腹。
　　“我不知道Devin对小意做了什么，小意他也暂时还没能接受他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他现在变得偏执，执意要让我回国……”
　　还没听完沈莞爱说的话，敲门声兀地响起。
　　平静却带着熟悉的意味。
　　秦元的心突然开始怦怦乱跳，他捂着心口，不知道这突然的心跳意味着什么，是要猝死了吗？
　　他来到门前，手搭在把手上，等待着第三次敲门声。
　　“开门。”
　　沈念意平静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两个人在熟悉的公寓里静立着，只是和第一次两个人共处一室全然不同，沈念意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秦元倒有些讷讷地手足无措。
　　秦元刚拿出来生菜，尽量保持着客气的态度：“还没吃吧，我给你做……”
　　话还没说完，沈念意就拉着他走进卧室。
　　秦元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在秦元有些跌撞着坐倒在床上时，才看见沈念意来时带着的医药箱。
　　沈念意打开药箱盖，里面是各种药膏和医药用品。修长的指节在里面摸索半天，拿出药膏和纱布，熟练地给秦元开始包扎。
　　秦元没说话，看着沈念意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突然伸出手，微微撩开。
　　“你吃苦了。”
　　沈念意眼皮没有抬起，但秦元看到他眼珠微微转动。
　　“Devin的尸体……”
　　“可以不提他吗？”
　　沈念意黯淡的眼眸直视着秦元，看得后者莫名心悸。
　　“沈阿姨刚和我打电话，说你要她回国，急得很，让我劝劝你……”
　　沈念意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细致地做着手上的动作。
　　“小意……”
　　“小意。”
　　沈念意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秦元。
　　“做什么？你以前不这样的。”
　　“你很奇怪，我得到了Alexander的财产所以对我温柔吗？”
　　“能不能收起你的虚伪？”
　　沈念意紧紧的质问像刺刀一样剜着秦元的心，点燃了他的暴躁因子。
　　秦元猛地推开沈念意，当即就吼了一声“淦”：“你他妈疯了？全世界都欠你的？我只是想爱你，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吗？”
　　沈念意没有说话，从大衣里掏出支票，随手画了一串零，上前几步揣进秦元的裤兜里，扶着他就往出走。
　　秦元拖着半瘸的腿厉声质问着：“你干什么你？你疯了？！”
　　沈念意拉着他走出公寓门时，秦元才发现门口的荒地上静静地停放着一架小型直升机。
　　突然反应过什么似的，秦元猛地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骂，双手死死地抓住沈念意的大衣。
　　“沈念意，你他妈死也别想和老子分开！”
　　“你疯了你你要干什么你！”
　　“沈念意！”
　　两个黑人保镖活生生地卡着秦元直直朝着直升机走去，浑身带伤的秦元动都动弹不得，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嘴上一通乱骂。
　　“沈念意你别耍横你给老子放下来！”
　　“我哪也不去我死也死在这破屋里！”
　　“沈念……”
　　最后一声的名字没能喊完，沈念意轻轻地啄在了秦元的唇上。
　　秦元愣睁着眼睛，看着沈念意微微扑闪的睫毛，安静的琥珀色眼眸也安静地注视着自己。
　　“小意……”
　　沈念意微微抬手，两个黑人就生生地把秦元拽上了直升机，机门关闭，引擎开始轰鸣作响，全然盖住了秦元的喊声。
　　隔着玻璃，沈念意看得清楚，秦元口口声声叫着的，都是“小意”。
　　沈念意突然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眼里亮起点点光芒，绛紫的唇轻启轻合。
　　“我……”
　　“不配。”
　　秦元发疯一样要扑到驾驶座，被身边两个黑人压制的死死的，他几乎压制不住哭腔，卑微地哀求着：“让我下去我求你们了！”
　　“我可以给你们钱。”秦元从衣服里掏出皱皱巴巴的支票，却没有人接。
　　硬骨头的他从小都是用打一架这种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宁可被打进医院也绝不低声下气。原以为世上没有前不能解决的问题，只到有了钱也没法解决问题才知道无助的感觉是怎样地挠人。
　　“根据董事长指令，我们要去接一个叫沈莞爱的中国女人，然后在明天早上北京时间十点五十准时降落在中国北京。”一个黑人对着耳麦说着英语，他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秦元能不能听懂。
　　沈莞爱。秦元的脑海里闪过她的面孔，想起她打来的电话。也就是说，直升机还要降落一次，自己还有一次机会。
　　秦元不再挣扎，他开始安静地坐在座椅上，冷静地思考。
　　在Jones家族的地产附近，直升机驾驶员就近选择降落点。身边的两个黑人明显提高了警戒度，时刻注视着秦元，其实也就是告诉秦元，别试图从他们两个人的“保护”之下逃离。
　　秦元看着四周空旷的地形，就知道自己脑子里构想的所有逃跑方案都不成立。自己的腿根本就是半瘸状态，要从两个黑人手里硬闯，成功的可能，不，没有可能，根本没有可能成功。
　　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草坪，一个身着管家服的老人带着憔悴的沈莞爱从一栋复式别墅里缓缓走出，看着沈莞爱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身旁两具罗汉一般的躯体，秦元的额上开始泌出点点细汗。
　　“沈念意……”
　　秦元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三个字，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不需要他的解救，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是如此匆忙地安排他和沈莞爱离开……
　　“秦元……”沈莞爱忧虑的声音打破了秦元的沉思，看着沈莞爱近在眼前的面庞，秦元猛地扑上前去，扣住了她的脖子。
　　“阿姨，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