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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一百一十二章:事起 ...

  •   沅笙本想直接出现在庄云珩面前,但是当她御云在万龙谷上空的时候,突然萌生出一种其他的想法。
      比之直接出现在庄云珩面前,自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重冥教,应该更让他感觉到心慌和恐惧吧。
      沅笙勾起唇角,按下云头,落在距离万龙谷谷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
      站稳身形,沅笙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抬步刚要从树后走出,便被一股力量差点拽了个趔趄。
      沅笙皱着眉回过头,便看到面色仍旧苍白的穆轻舟。
      “阴-魂不散吗你?”沅笙想要推开他,可是一想到刚才只不过是释放威压,就能将他震的吐血,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只是稍微用力往回拽了拽自己被他攥着的衣袖。
      “你要做什么。”穆轻舟沉着嗓子看着她道。
      “关你什么事?”沅笙又拽了拽自己被他抓着的衣袖:“穆轻舟,你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处凡世间的时间流逝与天魔两界不同,自你回到魔界,已经十日有余,这处凡世间早已过了十年之久,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穆轻舟感觉到周身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又起,为了不被沅笙发现端倪,他松开了攥着她袖子的手。
      “所以呢?过了十年,二十年,与我要做的事情有什么相关?”沅笙抱着双肩看着他。
      “重冥教主早在五年前便身故,如今重冥教与朝廷勾结,势力比之从前还要更胜,而庄云珩早已经是教主,你想要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重冥教,势必引起混乱,而你若杀他,关乎人间国运和多人气数,你知不知道?”穆轻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
      因为极力压制着自身的疼痛,穆轻舟的额头渐渐渗出一层薄汗。
      沅笙上下打量着他:“那又如何?如今的我还会怕这些蝼蚁不成?”
      穆轻舟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同你说,伤害凡人性命,损坏人间国运,是会受到强烈的法术反噬的,如果你真的想杀庄云珩,我帮你。”
      沅笙仔细的看着他,他贴着树干,微微张着嘴喘息,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沅笙抬起手想要去抓他的手腕。
      穆轻舟向后一躲:“什么怎么了。”他扭过头不去看沅笙:“你如今修为刚刚恢复,又渡了半身生血给小安,如果再受术法反噬,就算是你,后果也很难想象。你不过就是想要杀庄云珩,又何必大费周章,我帮你杀了他便是。”
      沅笙眉头皱的更深,她上前一步,迅速抓起穆轻舟的胳膊,穆轻舟抬手去挡,却被沅笙用折扇挑开。
      不过简单几招,穆轻舟的衣背却已然湿透。
      “你干什么!”穆轻舟皱眉看向沅笙,低吼道。可是那吼声却是有气无力。
      沅笙抓住穆轻舟的手腕,双指搭在他的脉搏,神色一凛:“你周身气血逆行?怎么回事?”
      穆轻舟将头撇向一侧,双唇微抿:“与你无关。”
      沅笙看着他这个样子,久远的记忆被瞬间带起。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别扭的天族少年。
      沅笙心中揪疼起来,她一把甩开穆轻舟的手腕:“是啊,与我无关,”她轻笑一声:“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我劝你最好还是赶快回天界,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帮我杀庄云珩,想必用不着法术反噬,没准庄云珩便能杀了你。”说罢,便要转身朝前走去。
      穆轻舟费力的上前一步,急急唤道:“沅笙。”
      沅笙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又怎么了?”
      穆轻舟垂下眼睫,将腰间系着的那个黑色锦袋摘下:“我知你不愿再见到我,你说的对,我如今这样想杀庄云珩恐怕很难,”他将那锦袋递到沅笙眼前:“你答应我,将这个收下,戴在身边,我便答应你,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可好?”
      沅笙心中一滞,双手缩紧袖中握紧:“什么东西?又想耍什么把戏?我凭什么听你的?”
      穆轻舟轻笑起来:“自然是可以压制你的东西,你将它戴在身边,便不会魔性大发,我天族也尽可放心你不会滥杀无辜,我也自然不用成天烦你,”他看着沅笙的眼睛:“还是说,其实你更想我每天在你身边?”
      沅笙看着他面上的笑容,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把将那锦袋夺过,便想打开:“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宝贝’。”
      穆轻舟赶忙抬手止住她打开锦袋的动作:“别,别打开,”他微微喘着气:“一旦打开,这里面的玄机便会失效,到时候,我便不得不又整天缠着你了。”
      沅笙狐疑的看他一眼,指尖不动声色的泛起点点红芒渗入到锦袋之内,想要探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气泽一进入这锦袋,便蓦然消失不见,像是被吸进去了一般,而后慢慢的一丝凉意顺着她的指尖传来,流入她的周身血脉,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反而经遍周身之后,会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妥帖之感。
      沅笙心中有些纳闷,可是这东西好像并不是什么会损毁她修为的法宝。
      沅笙嗤笑一声,天族倒真是会耍这些没用的把戏。她将那锦袋重新仍回到穆轻舟身上:“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这种小把戏,本尊凭什么陪你玩?”
      穆轻舟双眸之中的神色一暗,他接住沅笙扔过来的锦袋,牵起嘴角笑了笑,做出欲将锦袋收回袖中的动作:“我就知道,其实你还是想要我一直陪你的,毕竟在泪泉之幻中,你心中所幻想的相公……”
      沅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锦袋,利落的挂在了腰间:“可以了吧?还不快滚?”
      穆轻舟微愣,随即淡淡笑开:“好,那轻舟以后,都不会再来烦魔君了。”
      沅笙看着穆轻舟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种很酸涩的感觉,仿佛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真的不会再见到他。
      沅笙缩进袖中的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她面上并无什么表情,甚至比之刚才还要平静无波,她的那双眸子也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
      “好,希望三殿下谨记自己说过的话。”沅笙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凉意。
      “保重。”穆轻舟慢慢的抬起手来,像是要触摸她的面颊,却在离她面容一寸的地方停下,他眉眼带笑,双眸灿如朝阳,只是那面色却愈加苍白:“沅笙,保重。”
      随着他的话消散在轻风之中,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崖柏香气,像是要向谁证明他出现过一般。
      沅笙微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她转头看了看万龙谷的入口,今天没心情杀他,庄云珩,便让你再多活一日!

      金晟手执玉萧,凌空伫立在休极渊之上。望着谷内一片风清草绿,心中升起一股复杂情绪。
      他握着玉萧的手,慢慢收紧。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知道魔君对于穆轻舟来说是多么重要,可是他也知道,天君所筹谋的一切也是正道。
      只是他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为难。
      他看着手掌之中静静流淌的金色文印。只要将这文印打入休极渊谷底的湖中,那么龙魇血液之中的邪气便会冲天而起,毫无理智可言,任是魔君也无法压制。到时候,她如果想要保住魔界一方,除非她一命换一命,以身殒龙,来封印龙魇。
      金晟的眉头皱的更深。《通诲集》中的故事又浮现在脑海之中,天君的话,言犹在耳。
      “轻舟心中已存执念,他如今被‘情’之一事蒙蔽了心智,抛天下苍生大道与不顾。魔君诞生,自上古而来,便是天下浩劫。千万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那种生灵涂炭,那是何种惨烈的情形,本君至今想起,仍不免心悸。”
      “本君实在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此种浩劫,再发生一次。”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需九天神佛一起合力才勉强可镇压,如今我天界与妖族的关系,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还不知又要多少人牺牲性命。”
      “轻舟倾心于魔君,但魔君之心,又有几人真正知晓?”
      “本君知你会觉得,此举未免对那位魔君少女太过残忍,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对九州四海,苍天生灵又何尝不是更加残忍。”
      “魔君一命,可换无数生灵之命,孰轻孰重,本君相信,上神心中也定会有所定夺。”
      “此罡天金文印,本君交托于上神,如何去做,全凭上神自行判断吧。”
      金晟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掌中的那枚金印。
      轻舟,天君的心,从来都是系于天下苍生,九州四海。他不仅仅只是一个父亲,对他来说,这九州大地之上的每一个生命,都需要他来肩负起责任。
      而我……
      金晟张开眼睛,目色之中划过一抹坚定。
      而我,只希望此举,是正确的,不会让我如同那《通诲集》中的将军一般,悔恨终生。
      金晟手中捏起法诀,口中默念心法,玉箫散发出淡淡莹光,休极渊上空的结界屏障无声消散。
      像是随风而散的樱花,零落成点点斑光。
      金晟从那斑光之处飞身而下,立于休极渊谷底湖上,手中金色文印暴涨出耀眼光芒。
      “束!”一声暴喝,那金色文印瞬间穿破湖水,激起无声巨浪。
      金晟手中法诀不断变换,玉箫腾空而起,光芒笼罩在整个湖面之上,将湖水的翻涌与破天的龙吼掩盖。
      不过须臾,湖面重新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金晟面色苍白,微垂着眉目,看着那一汪平静湖面。
      轻舟,希望这一次魔君之死,会让你真正放下对她的执念,清心正欲,再无牵挂。
      ……
      沅笙坐在万龙谷外小镇之上的一家酒馆。
      她面前已经放置了数十个酒坛,却还在不停的挥手对着躲在后厨帘子之后的小二嚷道:“没酒了么?上酒!”
      小二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掌柜:“老板,怎么办,这位公子还要酒。”
      掌柜的无力的叹了口气,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这位公子出手阔绰不假,可是现在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应该打烊了啊。
      但是,看这公子周身气派,让他去撵人,他又着实不敢。
      “唉,你去地窖,再搬些酒上来。”老板无奈的叹气道。
      小二撇了撇嘴,转身从后厨走了出去。
      “上酒!上酒!怎么?怕老子没钱给你不成!?”沅笙从袖子里又掏出两块银板,“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掌柜的在帘后看到那油灯照衬下明晃晃的银子,咽了咽口水,提了口气,迈步走了出来。
      他哈着腰来到桌旁,搓着手,一脸讨好的将桌上的银子拿起:“贵客稍等,我已经让人去地窖取酒了。”他抬眼看到沅笙因着就醉有些红的脖子和脸,心下一惊。
      这公子生的也太过俊俏了些,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的红晕衬得他整张脸美的过于摄人心魄。
      沅笙一手拄着桌面,一手提了酒坛又灌了一大口酒,抬起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角:“快些!”
      “是是是。”掌柜的赶忙弯着腰应下,揣着两块银板又退回到了后厨的门口。
      小二从地窖之中提了四坛酒上来,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对他点了点头,小二从后厨出来,将酒放在沅笙边上:“公子,您的酒来了。”
      沅笙提起一坛,利落的拔开酒塞,举起坛子猛灌了几口。
      酒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流到衣襟之上,氤氲开一片水痕,倒的太猛,沅笙被呛的咳嗽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咳嗽,沅笙的眼角迅速红了起来。
      心脏处传来一下重过一下的闷疼,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这种疼痛却还是如此清晰。
      沅笙将酒坛猛地砸在地上,那一块块的碎泥坛片,倒像是她此刻的心。
      明明自己真的不想再见到穆轻舟了,可是为什么那种“再也不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她觉得那么难以接受呢?
      沅笙揪紧自己的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那胸腔之中的疼痛驱散一点。
      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腰间挂着的那个锦袋之上。
      “一旦打开,这里面的玄机便会失效,到时候,我便不得不又整天缠着你了。”
      沅笙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晦暗,将那锦袋摘下,便要打开。
      “小二!”
      门口传来的声音令沅笙要打开锦袋的手顿了顿,她转过头去。
      “小二呢?两碗牛肉面,一坛酒,快一些!”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大步跨了进来。
      沅笙眯了眯眼睛,他们穿着最普通的江湖侠客装扮,但是那腰间的铜牌,她却再熟悉不过,是重冥教的腿马。
      腿马,便是教中负责送信联络各处分教的信使。这个时辰,会有腿马出现赶路,想必重冥教中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不动声色的捏了个诀,将酒意驱散。这凡世间的酒,只要她想要保持清醒,那么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碗一碗的清水而已。
      小二从后厨挑帘走出,满脸堆笑:“不好意思,二位客官,本店打烊了。”
      “什么?”其中一人将剑重重的放到桌上,指了指一旁的沅笙:“他不是还在喝酒吗?怎么看我们穿的普通,便不想招待?”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亮了亮腰间的令牌。
      掌柜的在帘后见到那令牌,忙小跑出来,将小二拉到一边,赔着笑道:“二位大侠别跟他一般见识,牛肉面一坛酒,马上就得!”说着踢了小二一脚:“瞎了你的狗眼,重冥教的大侠也敢怠慢!”
      小二一愣,赶忙点头哈腰:“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向后厨跑去:“小的这就吩咐厨房,马上煮面。”
      沅笙似笑非笑的拄着头,漫不经心的将酒坛的酒倒入面前的碗盏,小口饮着,余光却在注意那两个人。
      她倒要看看,重冥教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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