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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做饭 ...

  •   无聊、单调的剧情。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童眠打了个哈欠,眼神渐渐涣散,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柯顺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困了?”

      童眠点头,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明困得不行,好几次眼睛都彻底闭上,却又猛然睁开。小动物似的习性。

      柯顺吻她的头顶,“困了就睡会吧。”

      投影仪的光线照映出房间里飞起的灰尘,也在墙上投射出温馨、浪漫的电影剧情。

      男女主人公互相确认心意,在雪地里相拥。额头顶着额头,相视而笑。整个世界都变成他们爱情的背景。

      时间到了,柯顺必须要离开了。

      他抱起童眠,走到床边,再把她轻轻放到上面。童眠呼吸沉沉,看样子已经睡熟了过去。

      柯顺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从上而下,一寸一寸地俯视着她。

      “嗒、嗒。”

      童眠正迷迷糊糊数着他腕表秒针的跳动,后颈突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柯顺正用鼻尖蹭她散落的碎发。

      她装作翻身躲开,听见身后传来克制的吞咽声。

      一秒,两秒。

      追过来的吻落在唇上。用力的,不知节制的。

      可童眠实在太困了,她推开无穷无尽索要的少年,“别亲了。”

      一吻落空,柯顺留恋地蹭过她齐肩的黑发,起身,整理好自己丑态百出的模样。平静下来之后,他细致地用纸巾擦去她脸上残留的液体,再为她掖好被角。

      “晚上见。”他笑着对她说。

      “叮铃铃铃。”

      童眠意识模糊地撑起身子,关掉手机的闹钟,又重新躺回床上。顶着迷糊的脑袋又躺了几分钟,才慢慢回神。

      她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再过几分钟就要到和施以岸约定的时间了。

      爸妈今天都有聚会,所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柯顺走的时候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遍,童眠下床,慢腾腾地把被子整理好,走到洗漱台前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梳好。

      每周一次的看电影时间是她和柯顺之间不成文的约定。上了初中之后,他周末留在学校里的训练时间变长,没办法再像小学那样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边,心里的不安便加倍增长。

      那段时间,他像只没被拴好的疯狗,见人就咬,别说异性,他甚至不允许她与同性朋友交往过密,好几次背着她的面威胁陈楚。

      也是那时候,他每周都会邀请她看电影,有时候是去他家,但更多时候是他带着碟片来找她。

      电影内容一般都是依着童眠,看她感兴趣的悬疑推理。但偶尔,就像今天,柯顺会拉着她看这类文艺片,从校园到都市,背景不等,都属于清纯的恋爱片。

      剧情千篇一律,无非就是上演着各种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的戏码。看着男女主在暴雨中确认心意,献上彼此的初吻并许下海誓山盟的约定,童眠内心毫无波澜。

      有时童眠真搞不懂他。

      门铃响了,应该是施以岸到了。

      童眠走过去开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两点三十分整,一秒不多。

      施以岸杵在门口像个快递机器人,黑色卫衣领子歪着,露出锁骨结痂的伤口。童眠瞥见他手里鼓囊囊的布袋勒出的红印,突然觉得这人像只叼着猎物来邀功的大型犬。

      童眠从鞋柜里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不是说好食材我来准备吗?”

      施以岸把布袋小心搁在玄关,“有些食材和调料比较特殊。”蹲下身时,后颈露出一道淡粉色的陈旧疤痕。

      童眠转身去厨房倒水,余光扫过他脱在门口的球鞋。她对鞋没有太多研究,只觉得鞋侧的logo很眼熟,那个牌子封辞逆似乎也穿过。

      以前童眠被陈楚拉着瞎科普过,说封辞逆靠模特工作赚了很多钱,全身上下都被金子镶满了。平时穿校服看不出来,只能看鞋。

      童眠回头瞥了一眼,施以岸已经换好了拖鞋,把他自己的鞋摆放得整整齐齐。

      能买得起那种鞋的家庭,真的需要打工吗?还是想要体验生活?

      童眠把倒好的热水递给他,“喝热水吗?”

      施以岸小声道了句“谢谢”,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纸杯。

      虽然在昨晚,她就已经向他保证了她的父母都不在家,因此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就当做一场普通的聚会,但施以岸还是不争气地失眠到了三点。

      俗话说,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女人的胃。

      为了消除脑子里冒出的那些旖旎心思,他半夜爬起来费尽心思研究菜谱,希望能讨到她的欢心。

      童眠突然靠近,弯腰下去,手臂堪堪擦过他的卫衣。施以岸滞在原地,看她自然垂落在卫衣边缘的黑发,看她纤长的睫毛,看她握在布袋上的白皙的、脆弱的手。

      他完全移不开视线,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

      童眠试着拽了一下,“提了一路,不需要放下休息一会儿吗?”

      施以岸惊醒,连忙松手。

      看着没什么特别的,自己提着才发现这袋子出奇的重,也难为他这么远提过来。

      童眠从袋口粗略地看了一眼,似乎都是做饭要用到的菜品和一些罐装的调料。看这专业的样子,说不好真是个厨子。

      猜到她的想法,施以岸补充道:“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准备的有点多……”

      说来也奇怪,昨天童眠都没怎么思考过就提出了让他来她家做饭,明明他们之前从来没提过类似话题。

      是因为他看上去很会做饭的样子吗?

      她从下往上打量施以岸。身材挺拔,高大,紧致的肌肉藏在宽大的卫衣下,像蓄力的豹子。

      某种意义上说,应该确实挺会做饭的。

      童眠将袋子搁置到旁边的桌子上,展颜一笑,“我不挑食,做你的拿手好菜就好了。”

      童眠几乎没下过厨,不太懂厨房各类机器的操作,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在客厅看起了综艺节目。

      施以岸怕油烟熏到她,把厨房的门关得死死的。门上有一层图案的遮挡,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隐隐约约辨出他位于哪个位置。

      广告时间,童眠把电视音量调小,想去看看施以岸做菜的过程。

      她悄咪咪地拉开门,本来想吓他一下,结果在踏进厨房的第一秒——

      “咳咳咳咳咳!”

      施以岸放下锅铲,大步跨过来,“你怎么进来了?里面油烟大,还是出去吧。”

      “你怎么没开油烟机啊!”童眠捂着鼻子按亮按键,“开关在这!”

      施以岸:“......你刚刚没说。”

      童眠:“......”

      童眠:“我没说你自己不会试吗。”

      施以岸垂下眼,“怕按错。”

      好吧好吧。施贵人虽愚蠢,却实在美丽。

      有了刚刚的教训,这会儿童眠赖在厨房不走了,生怕下次再进来发现他又整了什么幺蛾子。

      施以岸手上不停,娴熟地翻炒着,切土豆丝切出了劈柴的架势。还时不时地往她的方向张望,每隔一分钟就要劝她待在外面一次。

      童眠第七次拒绝他的好意:“除非你嫌我在旁边碍着你了,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童眠扒着门框偷看,发现他颠勺时小臂肌肉绷紧,深浅不一的伤痕随着动作起伏,像某种神秘的符文。

      明明看着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痞气大少爷,做起饭来却意外的熟练。特别是联想到他挥拳往死里揍杜序的凶狠模样,越觉得这反差奇妙得很。

      又出锅装盘了一道菜。也不知道施以岸究竟做了多少,反正另一侧的灶台已经被碟盘占得满满当当了。

      施以岸关了火,解开围裙,把它放到一边。童眠跟着直起身子来,“弄完了吗?我帮你端过……”

      施以岸走过来,双手搭在桌面上,整个人把她圈在怀里。

      童眠一瞬间呼吸都停住了,腿边的手指无意识地曲起,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是给出的信息太超过了吗?玩脱了吗?

      她用余光瞥见一旁放在砧板上的刀,不动声色地挪向那个方向。

      “那个……”施以岸深吸一口气,侧过一边身子,“你能让开一下吗,碗在你上面的柜子,我怕取的时候打到你。”

      “……啊?噢噢好的。”童眠火速从他侧开的那边身子溜出去,端起几个盘子逃离现场。

      最后一道菜上桌,童眠看看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又看看对面强装镇定实际满眼希冀的施以岸,一时间有点拿不准主意,“你觉得我该先吃哪个好?”

      施以岸体贴地说:“你随便尝尝,按你自己的喜好来吧。”

      话是这么说,童眠却注意到他的视线几次无意识地扫过正中间的糖醋排骨。既然如此,童眠假装思考了一阵,选中了那道“天选之菜”。

      糖醋排骨入口的瞬间,童眠筷子顿住了。这味道和她妈上周从私房菜馆打包回来的招牌菜一模一样,而那份外卖要价288。

      施以岸紧张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你报的烹饪班多少钱?”她竖起大拇指。

      “网、网上教程。”

      吃完一块排骨,童眠又试了试其他的菜,无一例外都非常好吃。她平时吃饭偏向重口味,偏爱香辣味,一向不爱吃清汤寡水的东西。但在施以岸手中,即便是简单的紫菜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她满意的表情后,施以岸一直紧绷的脸上才终于露出笑意,也动起筷子。

      童眠由衷地发出感慨,“没看出来你这么会做饭,平常都是你自己做吗?”

      施以岸点头,“嗯,平时我妈比较忙,都是我负责做饭。”

      “真厉害呢。”白天在学校叱咤风云,单挑各路妖魔鬼怪,晚上回家却是这样一副贤妻良母模样。不知道杜序看到会作何感想。

      童眠本来想承包洗碗的工作的,但施以岸在这方面却毫不让步。拗不过他,她又不好意思再做个甩手掌柜,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身后,偶尔帮忙递个脏盘子。

      为了防止污垢溅到衣服上,施以岸把卫衣撩到胳膊肘上,露出精壮的小臂。

      不自觉的,童眠的视线再次看向那些伤疤。没有衣物的遮挡,这一次看得更清楚,大大小小的伤疤,深浅不一,有的已经淡到快要辨识不清,有的却还没结痂,看着像是最近的新伤。

      施以岸将身体侧开,挡住她的视线,“别看了,不好看。”

      童眠上前一步,穿过激烈的水流,抚上他那道最长、最深的伤疤。虽然已经结了痂,颜色也在慢慢淡化,但仍能想象出它原本的模样,一定是狰狞、血腥的,不像是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

      “疼吗?”她放柔了力道,沿着那道伤疤的纹理走势,上下缓缓移动,感受着指下凹凸不平的触感。

      “已经不疼了。”施以岸别过头,睫毛飞快颤动。

      “说谎。”童眠直截了当地戳破他的谎言,“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来我家吗?”

      施以岸摇头。

      “因为你的眼睛会说话,它不会骗人。”
      “它在说,你很疼,你很受伤,你想和我亲近。”

      童眠收回手,撑在洗碗池的边缘,扭过脸和他对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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