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来相绝》秋行夏令

10、第十章 大逆不道

　　“殿下为何要答应江绝的请求？他现下是安国炙手可热的红人，令白德妃的势力也已经铲除干净，谁会要他的命？并且他还知晓有人要他的性命，也应该是请高手保护自己。为何会寻求殿下您的庇护？”

　　安初旭望向黑夜，今天的星空似乎格外灿烂，繁星点点。

　　“就如你所说的，他得罪了什么人需要我庇护？如今安国能要他命的，能有几人？”

　　宫辞毕竟也是聪明人，“殿下是说，当今圣上？”

　　安初旭叹了一口气，“江绝虽说现风头正盛，深得圣宠，但是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寻求我的庇护。一定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惹怒父皇。只是不知是何事，我能不能保得住他。”

　　“殿下既知如此，为何还要答应江绝护他周全呢？”

　　是啊，为什么啊。安初旭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江绝那一句“求殿下护我周全”。

　　翌日，御书房传来消息，江绝私面圣上，不知说了什么话，惹怒当今圣上，命人打了江绝五十大板，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安初旭和宫辞听到传来的消息，宫辞整个人惊呆了“这江绝未免动作太快了把，昨儿才在您面前得了肯首，今日就去找死去了？”

　　安初旭也没想到这么快，但是他第一时间反应到问道“那、可有曾打探出因为何事惹得父皇如此生气？”

　　回禀的宫人答道“回殿下，江大人和陛下乃是密谈，就只有大总管一人在陛下身边伺候，属下们实在是不知江大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宫辞笑了“那江绝总不会是刺杀皇上吧。”

　　安初旭站起身，“传驾，本宫要去见父皇。”

　　宫辞急忙拦住他“殿下，你连何事都不知就去面见陛下，恐对江绝不利啊。我们最起码还是先打探一下江绝所犯何事，再做打算不迟啊。”

　　“那便去天牢，本宫要去问问江绝，他做了什么让父皇如此生气的事情。”

　　“殿下都不用去了，今儿陛下已经传出口谕，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江世子，且也不想见任何人。”
　　安初旭冷静下来了，江绝啊江绝，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既不肯告知于我，又要寻求我的庇护。

　　次日皇帝休沐，安初旭进宫给皇后请安。

　　母子二人客套片刻后打发了众人，安初旭开口道”母后可知昨日父皇盛怒一事？”

　　皇后将鎏金红玉簪子取下，开口道“母后昨日听闻了，但是不知是何事。你父皇自昨日进了御书房以后就再没出来，所有人前去请安求情这些都被在门外，本宫派人送的你父皇最喜爱的鳕鱼汤也未食用。这江绝做了什么事情你可知晓？”

　　安初旭摇摇头，“儿臣也不得知，这江绝在朝中为官，表面上为人和善，处世圆滑，但是私底下从不与官宦往来。且在朝堂上行事作风狠辣，又敢接棘手的事情，深得父皇喜爱，儿臣实在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

　　安初旭与皇后坐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的贴身太监过来传安初旭去御书房觐见。

　　砸落的茶杯还在地上杂乱无章的躺着，茶水已经干涸了，估计这是没有通传人进来收拾。

　　御书房的人个个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圣怒，毕竟这圣上的火还没有熄下，这可是要人头落地的啊。安初旭到门口的时候，大总管黄公公立马迎了上来”老奴可算把殿下给盼来了。”“黄公公，父皇呢？”安初旭问道。

　　“陛下打昨儿起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一日了，老奴实在担心的紧，陛下也不准召您进宫。您快去瞧瞧吧。”

　　黄公公是宫中老人，跟在皇帝的身边时日最久，这份担心不是装出来的。

　　“公公，您可知父皇是为何生气？”黄公公脸色一皱，低声开口道“这事儿奴才真没法跟您说，滋事体大，还是让陛下亲自跟您说吧。这江世子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安初旭心下明了“你去备些父皇最喜爱的茶水点心，拿来交予本宫，我亲自送进去。”

　　安初旭端着茶水进入书房的时候，安定河正看着厅中那幅巨大的图纸，背对着书房，似乎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父皇，儿臣拿了些您最喜爱的茶水点心，听闻您一日未进食，您。”

　　安初旭的话还没说完，安定河打断了他“旭儿，你知道朕为何动怒吗？”

　　说是问安初旭，却又不等安初旭回答。

　　“江绝向我展示了这副地图，他说玉国一直对我安国虎视眈眈，我国一直都将兵力部署在玉安两国边境禹州楚。可现下玉国攻下了南疆雪域，钦天监预测今年安国境内会有大雪，恐玉国会在大雪之际从雪域南疆进攻我边关，绕过禹州，而后从后方包抄禹州。大雪封城，兵马难行，就算想从昌安调兵前往，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解了禹州之围尚可，若没有解禹州之围，那么玉国大军就犹如人无人之境直奔昌安了啊。”

　　说到这里，安定河深深的咳嗽了起来，安初旭上前想要替他顺气，安定河却推开他。

　　指着地图上的禹州对安初旭道“十万大军，是我安国现下全部的兵力，我安国历朝已久，现下正是需要大兴国力之时，若真是折了，那朕便成了这亡国君主，如何去见安国的开国祖宗。如何面对你皇祖父。”

　　安初旭发现，仅一夜的时间，安定河似乎更苍老了。他不知如何回答，江绝说的一点都没错，如这安国江山断送在他们的手里，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安定河大喘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起勇气说什么“江绝说，玉国近年四处征战，乃是他们当今皇帝好大喜功，想一统天下成就霸业。若我安国主动臣服上贡，便可换取蓄精养锐的时机。卧薪尝胆朕何尝不知，可是你知道江绝让我将何物上贡？要我将传国玉玺上贡，那是传国玉玺，将玉玺上贡和亡国又有何差别!”安定河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水再次打翻在地。

　　安初旭站在旁，衣袖下的双拳捏紧，不战而屈人，还要送上传国玉玺，如此羞辱，就算杀他千遍万遍也死不足惜了。

　　安定河又深深喘了一口气，又哈哈大笑，似是魔障”旭儿，你知道我最愤怒的不是江绝让我献上传国玉玺，而是我发现江绝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向玉国臣服，换取养精蓄锐的时机，玉国若真的向我安国进攻，短则半年，长则两年定能拿下我安国。你知道为什么吗？玉国的兵器锻造，兵马都强于我安国。且粮草充足，有玉国作为强大的后盾，而我安国今年边关将士到现在都还在传单衣。我养不起我的兵马，我连让苦守边关抛头驴洒热血的将士吃顿饱饭，穿暖衣的本领都没有。我看了这地图整整一夜，整整一夜，却没有半点办法。”

　　安定河的泪水顺着脸颊而下，他是真的老了，安定河这一生为了安国鞠躬尽瘁，努力的守着祖辈流传下来的江山，哪怕内里已经腐烂了，他也在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光鲜，削减后宫用度，皇室的一切从简，从不喜歌舞奢华。因为他的努力才没让这内里继续烂下去，但是他却无力回天。

　　安初旭安慰好安定河歇下的时候，宫辞来了“殿下，卢素衣在宫外等着您。”“卢素衣？”安初旭有点意外，今日他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他从见过他父皇如此，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是高大威武，是无所不能，是万人敬仰，而不是今日在书房内失声痛哭说自己无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

　　“她来找我做什么。”宫辞见左右无人，才低声说道“她说她带了江绝的口信，一定要面见殿下您。”

　　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宫门处，余单拉着马绳，余双握着剑站在一旁，谨慎的守在轿门处。已经立冬，夜里开始有寒风袭来，但是轿厢内的温度确十分适宜。轿厢狭小，坐下宫辞，安初旭，卢素衣三人十分拥挤。安初旭坐定后问道“卢姑娘为何要约在此处？江世子有什么话要托你转交给我？”

　　卢素衣手捧着一个汤婆子开口道“江世子让我转告殿下，说陛下一定没有告诉殿下您不用献上传国玉玺还能解安国亡国之危的方法。”

　　宫辞和安初旭相视一眼，宫辞开口道“卢姑娘，你可知道江世子就是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才被打了五十大板，现下才在天牢中不准任何人探视，生死不明啊。”

　　卢素衣又笑道“宫大人不用试探我，毕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也就是负责替江绝传个话，左右我和江绝还未成亲，就算株连九族，也算不到我的头上。”

　　宫辞其实也是佩服卢素衣这样的女子的，令家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卢素衣是个狠角色。她替江绝打点商铺和私盐，不像一般的名女子，是真真正正的野心家。那深宅后院的天地太小不够她施展拳脚，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也可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了。

　　“另一种方法是什么？”宫辞问道。

　　卢素衣望向安初旭，“这另一种方法，不用献上传国玉玺，是因为有东西替代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