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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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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夜晚来得迟,等到两人走到步行街觅食时,天还没全黑。街上人来人往,游客们都穿着鲜艳的冲锋衣,一脸兴奋。本地人也多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吃晚饭,整条街都十分热闹,多家餐厅都已经开始排队。
终于在一家饭店落座,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夜色下的古堡。魏清心情大好,就连一向喜怒不露于色的萧文镜都难得放松,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窗框的阴影打下来,正好遮住了他半张脸。
“你刚查到什么了?”魏清嘴里咬着吸管,询问从回来就一直没提这事儿的老板。
“李琪琪的事儿确实是他干的。”阴影中的工头儿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偶然遇到,随手实验,所以那个女人看着凶险,却很容易治愈。”
“实验?他做什么实验?”魏清的眉头皱了起来,“鼓动人自杀的实验吗?”
“不,应该是他自己情绪操纵能力的实验。”萧文镜的语气十分肯定,“他今天下午已经离开了茶哈,回了B市。说他的实验结果近期自然会出来,到时候就可以知道可控度到底能有多少,不用守在这里,说明——”
“说明李琪琪是他唯一的实验对象,而且她是个名人,去世的消息自然会闹得很大,他确实不用随时关注她。”
阴影中的男人随意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向对面的人虚虚一敬,“看来你确实退烧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你跟踪到他了?”
“没有,他就是当着我的面说的。中午,在咖啡馆对面。”
“……你,读唇语?”
“人人都会读唇语,只要集中注意力。”萧文镜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你们只是不够专注而已。”
——哄鬼,你怕是开了金手指
“那你今天下午都去干嘛了?既然陈靖已经回了B市。”
“我去那家艺术品店了。”萧文镜说着,整个人往前撑了撑,整张脸回到了灯光下,“想知道陈靖在那家店干了些什么。”
“结果呢?”
“没有进去。”
“为什么没有进去?!”
“怕打草惊蛇。”萧文镜对自己一无所获的下午没有丝毫耻辱之心,满脸凛然。
“所以你那么大一下午都是去干嘛了?”
“换了个视野更好位置更隐蔽的茶馆看那里进出了些什么人——应该都是些普通游客。”
“那明天我去一次。”魏清想了想说,“我去比较安全——”
“先生!您的特别双人套餐到了——”普通话非常流利的本地小姑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请问甜品也要现在上吗?”
“现在上。”魏清没有丝毫迟疑,“是巧克力慕斯哦。”
“好的没问题,请您稍等,马上就来!祝您用餐愉快!”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爽朗姑娘,身板儿还很结实,过不了几年一定是这家餐厅的顶梁柱。
“我定了明天下午回B市的机票,所以你最好上午把这件事办完。”萧文镜用餐桌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开始一脸斯文地喝汤。
“你确定不先享用你的巧克力慕斯?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点的,全都是你的,我可不吃甜的——那都是小孩子的味道。”魏清慈爱地笑了笑,顺手抓起自己面前的勺子,也慢悠悠地喝了口汤——
“啧,真难喝。”
事实证明,景区的饭店都是收座位费为生的。不管服务员小姑娘多么热情干练,也掩盖不住菜品难吃的事实。
两人都没吃多少,就连那块巧克力慕斯,到最后也只是被象征性的动了一口。
“你这样,那边的小姑娘会伤心的。”魏清朝萧文镜的右后方示意了一下,昏暗的吧台边,两三个服务员小妹聚在一起,眼神不停地往这边瞟,空气中那几条淡蓝色的光丝十分羞涩地往对面男人身上刺探,那明度都快要亮外间夜空中的星。
可惜的是,几乎能获得全屋所有女士跃跃欲试的跳动光线的家伙身边,就像是有个巨大的黑洞,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情丝接触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光线从身体里长出。
“真是可怜天下少女心,”魏清突然笑着感叹了一句,“她们可是喜欢上了一个木头美人儿呢。”
对面正在擦拭嘴唇的男人停下手上动作,静静地看着对着窗外夜色感慨的人。
可那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招呼了服务员来买单,随后就套上外套,下楼了。
高原的夜空真美,繁星笼罩,织成银纱万里,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永不可得。
还是白天好,魏清吸了吸鼻子,这里的夜晚也太冷了。
早上十点过,中心广场的对面,一家店名都很难看清的民族艺术品店前,被早上的冷空气搞得冻手冻脚的年轻人正掀开了狭窄店门口的帘子,进入昏暗的室内。
昏暗仄逼的店铺内只点了几盏灯,各类雕像,铜的银的金的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还浮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呛得人有点呼吸困难。
虽说唐卡、首饰和佛像摆的密密麻麻,但不得不说店主人将他们摆放的错落有致,一眼看上去,还觉得有种繁复的美感。一座座佛陀度母或是宁静慈悲的寂静相,或是怒发冲冠的忿怒相,都在这间黑暗的房间内齐刷刷地盯着站在店铺中间空地的人。
大山一般壮硕的店主人坐在房间尽头的小椅子旁,只在年轻人进入店铺的那一瞬间斜眼看了一眼,就再没理过。他的脖子、头发、手腕上都带有巨大鲜艳的首饰,魏清只能勉强认出橙黄圆润的蜜蜡跟鲜艳明快的绿松石。男人的头发茂盛蓬松,五官深邃,皮肤粗糙且黝黑,即使只是坐着,庞大的体型也给人一种野兽般的压迫感。他明显对进来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一手转着手摇转经筒,一手拿着手机,里面传出了模糊的,像是念经一般的声音。
怪不得之前的那两个妹子刚掀了帘子就出来了,多半是被吓的。魏清腹诽,装模作样地打量起玻璃柜下的首饰。
天珠、宝石,一应俱全,旁边还有好几把藏刀,看着刀身锋利。没有任何标价,但估计谁也不敢问。
别问,问就是你要买。
“那个,是天珠。”可能是魏清的目光在一颗小珠子上停留太久,店主人雄厚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很,珍贵的。”
主人的普通话明显还不算流利,说话都是一个词一个词地蹦。
一个月固定存款后只有2000现金消费,其他东西都是报销的某人内心小小颤了一下。
“嗯,请问墙上这幅小唐卡怎么卖呢?”黑发的内地小个子忙将视线移到头顶前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嗯我对唐卡比较感兴趣。”
“那个,200。”高大威猛的汉子没有做过多介绍,爽快地给了价格,那态势,下一秒就要站起来收钱了。
还好不贵。
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昏暗的房间里,店主身上淡蓝色的光丝正轻轻地在空气中飘动。纯净、祥和,夹杂着要卖出今天第一件商品的肯定。
魏清很少遇到这样的人,虽然外表粗犷,这人的情绪却是如同高原上的湖泊,宁静温和,又带着执拗的,童叟无欺的坚定。
200块钱花了就花了吧,谁不愿意跟老实人做买卖?
眼前这人并不是前一天跟陈靖道别的人,魏清甚至不能肯定昨天那位是否认识这位店主。就在他即将掏出手机付款时,一个人从房间尽头的一扇门里出来了。
“多吉,则拉卓玛来了。”
黑乎乎的门帘背后,隐约闪过一个女人身影。
被称呼为多吉的男人立马站了起来,熊一样的身形几乎要占满整个狭小的房间。他什么话也没对魏清说,直直往房门走过去,掀起门帘,重重弯腰低头,一步跨入了那间亮着暖黄色灯光的房间。只在关门的那一刻,跟出来的男人说,“他,要买唐卡。”
这才是昨天跟陈靖讲话的人。是个汉人。
这人可能是长期在高原的缘故,皮肤也是十分黝黑,穿着一件当地男人人手一件的皮夹克,耳朵上夹着一支烟。头发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洗了,油腻脏乱,只有那一双眼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都露着精明的光。
“帅哥!200块,我马上帮你装起来。”这人说着,就从柜子里取出一叠用塑料纸包好的画中,取出了魏清要的那一幅。跳动的曲线连接到魏清的手指上,全是轻松愉悦。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魏清在等待人帮他封装唐卡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
“对啊,我是老板。”笑得露出满口黄牙的人正在将唐卡卷起来,“怎么?帅哥?还有别的看上的吗?”
“你这什么标签都没标,我也不敢乱问啊。”魏清说着,也笑了起来,一副很感兴趣,又脸皮很薄的样子。
“这有什么!”老板将唐卡卷好放进特订的小画筒里,递给了他,“你看上什么随便问我就是。”
一脸腼腆的内地人随手指了一支小小的绿松石手链。简单的设计,小巧的宝石。
“这个,多少钱?”
“帅哥有眼光,这块石头虽然小,但是色泽比旁边那些大的都要好!而且这手链设计非常简单大气,是我们的原创设计师作品,送人自带都非常合适,我保证整个茶哈城你找不到另一条一样的。”
奸商,骗起人来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所以多少钱?”
“嗯,1150,但帅哥你要真想要,我可以给你便宜。”
真是随口就来。
“嗯,100做个人情,你卖不卖?”
老板的手都要呆滞,“帅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
“那就算了。你的唐卡,200。”
像是好几天没洗的手拎着个袋子递过来,老板的脸色说不上有多和善,还多了点警惕。
“我昨天在对面吃饭的时候,还看到有人从你们这里买了套民族服饰走呢?怎么我没看见?”
“你是谁?你认识陈医生?!”老板的眼睛整个眯了起来,手往腰后放了放。
这么害怕。
“多吉!多吉!——”老板朝那扇小门喊,那庞大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黑乎乎的门口,
“把这个人赶出去!”
多吉没有多问,听了就朝着这边赶来,手刚要放上这个比昨天那个高个子更像女人的小子身上,手腕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想要反手甩开,用上十成一直引以为傲的手劲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你是在里面大型采购吗?”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兜里也没几个钱啊。”
整个店内的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令人难以呼吸的程度。萧文镜挺拔的身材虽比不上多吉的宽厚,高度和力度却是丝毫不落人下风。
“你们想干什么?!”老板迫于面前这人的压力,向后退了两步,“再不走我报警了!”
完全没有报警的意思吧!我看你手上摸着的那把刀,倒是更有说服力!
萧文镜慢慢将抓住的手腕往旁边移开,用力之大,多吉的手腕有些微微颤抖。
“你退后。”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凉气的男人用平缓的语气说,眼睛盯着对面的皮夹克老板,没有丝毫放松。
魏清只是往旁边稍微让了让,却还是盯着老板藏在身后的手臂不放。
剑拔弩张之时,是一个女声打破了气氛。
“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多吉立刻低吼一声,那意思,应该是让这个女人回去。
带着女性温度的丝线已经连到了魏清的手上,惊吓,疑惑,还有浓浓的忧愁。
她在担心一个人,一个,并不在场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则拉卓玛显然没有打算听从她哥哥的意思,跨过门槛,就要走过来。
多吉的身体放松下来,看了捏着自己手臂的人一眼,明显示弱。
老板的手也离开了那把刀,缓缓放下,一连串的担心顺着一条线流了过去。
他喜欢她。
等到四人都在店后面的房间里坐下时,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则拉卓玛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煮甜茶,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望。
“陈医生是帮助我们的人。”名字叫做吴志波的汉族老板说,“我们是在医院遇见的。他说能帮我们治好阿妈的病。嗯,他们的阿妈。”
“你们的阿妈生了什么病?据我所知,这个陈靖不是个医生,最多有个心理咨询师执照。”魏清坐的很直,他明白眼前的人说的是实话。
“阿妈,被魔鬼缠上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多吉说,声音有点涩,“我们,去了医院,医生,把她关起来——”
“精神疾病?”
“对,”吴志波说,“人变得,一会儿狂躁,一会儿低落,睡不着觉,上一次还打伤了卓玛,她的女儿。”
一直安静的姑娘在角落听着,眼眶又有点泛红。
“疑似双相情感障碍。”萧文镜说,“你们送她去医院是对的。”
“对,是这个名儿!可卓——可大家不忍心把阿妈一个人关在那里,于是,我们把她接出来了。”吴志波望向了他心上的姑娘,“我们想要亲自照顾她。”
“拿药了吗?”魏清问。
“拿了,也吃了,可她总是吐,副作用大。”
“这是完全可能的。”
“我们那天,又去了医院,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去内地医院看,我陪着去,多吉可以在这里看店,我们听说,这个病要花不少钱。”吴志波烦闷地挠了挠头,本就油腻的头发又被揉出了奇怪的形状,“结果,当天下午,我们就在店里遇到陈医生了。”
“他刚巧看到卓玛在跟哥哥哭,问了几句,就说自己是这方面专门的医生,可能有办法帮到我们。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他的谈吐,确实不像是没有文化的人。况且,他什么都不要,我们就觉得——”
“可以试试。”魏清点点头,“他有说是要怎么治疗吗?”
吴志波有点犹豫,看了多吉一眼,似乎是想得到一些确认,
“他说不用吃药,吃药,不好。”多吉帮吴志波回答了,依旧是满心疑惑。
“我们不是很信任他的,”吴志波说,“怕遇到骗子。但他什么都不要,也不给人吃奇怪的东西。只说他的治疗方案还在临床试验,等结果出来了,能用的话,可以第一个给我们用上。”
“他,陈医生,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多吉眼睛清亮,心中隐隐的怀疑这会儿正在破土而出,茁壮生长,“我,不懂你们汉人的药。但,他,我不知道能不能信。”
这家人对陈靖,也并不是全然相信,可以说,满是怀疑。
萧文镜与魏清已经完全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了。除了陈靖到茶哈来到底是旅行还是别有目的这件事并不清楚外,他随手选了几个实验目标的事倒是显而易见了。不知道是因为还有点儿良心未泯,还是因为他早就选好了实验目标李琪琪,陈靖并没有拿这家人试刀,反而是抛出了一个巨大的承诺,最后只接受了一套民族服饰的还礼,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哈。
或者,这单纯就是陈靖自己的个人趣味,魏清甚至觉得,陈靖可能还真是想去骗套衣服而已。
看来不是这家人好骗,是他们有点走投无路。
“你们,也和陈医生一样,是医生吗?”
突然,一直沉默地姑娘轻轻问了一句,“你们能,救我阿妈吗?”
她的哥哥和吴志波也一同盯住了突然闯入的两个人,迷惑和期待并进。
“陈靖不是个医生,你们应该听医生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萧文镜最后发话了,没有给人任何幻想的余地,“我们不是医生,帮不了你。”
像是被耍了的两个男人有点愤怒,反而是卓玛,用平静颤抖的声线说,“那你们走吧。”
这个女人天生有着宽厚睿智的心性,即使面对这样两位不速之客,也用了极为体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虽然她的内心,还是充斥着无助迷茫和焦虑。
两人没有多做解释,迅速离开了这座昏暗的房子,只是在临走前,魏清放了两百元在门口玻璃柜的绿度母像前。
跟来时一样,满屋的佛像平静地送走了魏清,只是这会儿,他身边还有个萧文镜。
“其实我们可以帮他们的,”魏清在回程的飞机上小声说了句,又很快闭嘴。
萧文镜像是在戴着墨镜睡觉,当然,即使是在醒着的时候,这人也只会说一句,
“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有病,你忙得过来吗?”
这样的现实魏清早就明白,只是常常怀疑自己的判断。很多事他都能完全信任萧文镜,唯独这样的抉择,这样的道德困境,他其实一直都有很多挣扎。
可旁边的人没有。没有挣扎,没有怀疑,没有迷茫,永远果断,永远冷静。
因为他,也许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的人,是没有弱点的。
飞机上的噪音很大,魏清看着男人入睡后也显得冷峻的脸,突然想起了自己两年前跟这个人表白的情景。
那会儿他还年轻,虽然只是年轻了两岁。
在某个夏天的傍晚,他买了冰冻的饮料回到两个人租住的公寓,想要消消暑气。一打开门,发现原本说第二天才会回到B市的男人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房间的空调被开得很低,男人显然是已经洗过了澡,空气中还残留有沐浴液的香气。他长腿随意地架在了扶手上,一只手向后垫住了脑袋,一只手臂向下垂到了地板,像是睡着了。
轻轻将饮料放在了餐桌上,魏清垫着脚走了过去,平时警觉性极强的人居然没有醒。
神使鬼差地,魏清在沙发旁蹲下,视线与男人的脸齐平。
真是很少这样细致地看萧文镜的脸,这人的皮肤比魏清以为的更加细腻,完全不像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因为闭上了眼睛,浓密卷长的睫毛在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嘴唇轻合,呼吸很浅,听不到声音。
如此恬静的睡容,真有点儿像个女人。
“喂,”魏清发出极其细微的气声,“我喜欢你。”
这声音如此微弱,要不是凑在耳边,谁也听不清。魏清正觉得意,却突然发现,睡觉的人眼睛睁开了。
四目相对。
一室尴尬。
魏清甚至没有躲藏回避的机会。
愣了两三秒,面红耳赤的人急急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将自己脸上的血色逼下去,就听到让他全身血液冻结的话:
“我以为,你知道?”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小小的嘶哑,听上去有点小困惑,像是真正刚刚睡醒的人,“你不是能看见,我是没有感情的人吗?”
人类感情的黑洞,无法与任何人建立任何情感联系。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没有恐慌,也没有平和;无法爱人,也无法感受到被爱;什么能力都拥有,什么感受都失去——这,才是萧文镜。
魏清喜欢的人。
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应他心意的人。
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