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下江》秃子江

10、第十章

　　咔嗒——

　　关着的房门被推了开来，江瑜顺着门缝看见秦念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张望着什么，那高挑的背影令她沉迷。

　　“秦...”似乎是觉得不妥，江瑜改了口说道：“姐姐，我来了。”

　　秦念回过头，风情万种，高贵冷艳，她手中拿着高脚杯轻轻地摇晃着杯中盛放着的酒水，目光如月色般凉薄。

　　江瑜在秦念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双手紧张地抓住裤腿，掌心冒出的汗浸湿了裤脚。

　　秦念太好看了，好看到江瑜觉得对方是高不可攀的神祇，而自己只是渴望神祇救赎的凡人，好不容易冒出的一点骄傲，快要被突如其来的自卑感淹没。

　　怎么会这样？

　　抛去娱乐圈不谈，江瑜父母从事房地产行业，往高了说那是房地产行业的大亨，每年的收入绝对不低于秦念。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自卑感？

　　“扑哧。”

　　林秦念一见她就笑了，红唇微微勾起戏谑的瞧着对方，她放下高脚杯，朝江瑜走了过来。

　　多情且勾魂的双眼，妖娆的身姿。

　　秦念只穿了一件及脚踝的睡衣，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动时几乎没有声音，轻灵的像只猫。

　　“你在想什么？”

　　江瑜抬头不由得屏住呼吸，几乎要为秦念的风情所倾倒，她手指微微动了几下，随后又抓住了裤腿，沉默不语。

　　“你看起来很紧张。”秦念稍稍低下头，脂玉般的手掌压在了门上，低声说道：“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见我，为什么会紧张？”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江瑜有一瞬间的失神，整颗心都空了，像未出阁的姑娘见到了心上人，又像是荆棘丛中点了一把火，炽热、纯粹。

　　江瑜轻轻地嗯了一声，垂眸掩饰了所有的情绪。

　　娱乐圈里家世显赫的不在少数，就连业务能力超强的陈晴，现今圈里人人争抢的金牌经纪人，还有大学毕业没多长时间的唐胜，都是富二代出身，但是又有什么用？

　　在这个富二代、富三代多如牛毛的圈子里，没有几个人结交过圈里的大前辈，只有出身于演绎世家的才有此门路。

　　江瑜家世学历皆是上流，什么包养传闻全都是子虚乌有，她不屑为了资源委身于人下，但她却为秦念倾倒，不惜折下曾经的傲骨。

　　江瑜家里往上追溯皆是商人，说白了就是暴发户发家，做些房地产的生意，有几家上市公司，偶尔也能上新闻。

　　可是对江瑜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家里结交的都是商人，所以勾不上娱乐圈。

　　当年江瑜出事，家里人不是没有帮过，甚至联系了好几家公关公司，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事情越演越烈，万般不得已下江瑜的父亲才去求公司雪藏江瑜，但因为被泼脏水而引发的事，认为她有辱门风，给他丢脸，不愿意见江瑜。

　　江瑜能获得影后桂冠，不仅凭借自身努力，更是有秦念暗中操作捧红了她，让她重新回归大众视线。

　　在别人面前江瑜可以装作跟秦念很熟悉的样子，但两个人真正相处，她却不敢放肆，她没有权利去放肆，除了昨天。

　　想到这儿。

　　“昨天的事情。”江瑜嗓音喑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叫你来不是专门说这件事情的。”秦念说道：“你确定要扫我的兴吗？”

　　“我没有。”江瑜猛然抬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只是不想你误会而已。”

　　闯入眼帘的焦急印刻在秦念晦暗不明的双眸，她带着撩人的轻笑，缓缓说道：“不过是一场交易，值得你那么在乎我的感受？”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说出了对江瑜很是残忍的话，秦念的笑是一把有着迷迭香气的刮骨钢刀，能够轻易地让人沉沦，也能够让人痛彻到清醒。

　　江瑜近乎痴迷地望着她，想要透过现在这副皮囊，看到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帧画面，可是她看着看着却发现，秦念是如此的陌生。

　　“对不起。”江瑜自嘲道：“是我越界了。”

　　八岁。

　　是江瑜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的年纪，她在记事的年纪遇上了十二岁的秦念，跟她同一个剧组，一起拍戏、一起串词。

　　秦念教过她表演，她教过秦念叠千纸鹤。

　　两个人曾经有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是拍摄结束后，秦念的影子一直在江瑜的脑海中浮现，等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秦念。

　　没有联系得这么多年，江瑜都在暗中关注秦念的事情的同时，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足以与之并肩的地步。

　　再次从电视上见到秦念的时候，江瑜万分欣喜，为了秦念参加选秀出道，为了得到秦念的注意用尽了手段，当两个人真正面对面的时候，秦念却不记得她了。

　　江瑜忘不掉两个人第一次在公司相见，她不小心撞到了秦念，奶茶洒了她一身，她却温柔地说没关系，看她的眼神像个陌生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江瑜小心翼翼。

　　秦念听了面露疑惑，她说：“我们之前见过吗？”

　　后来。

　　真正熟知是因为江瑜红了，秦念才知道圈里有江瑜这么个人，于是有了合作。

　　再后来江瑜被雪藏的那段时间，暗地里找秦念，求她帮助自己找出当年泼脏水的那个人。

　　于是有了这场交易。

　　她跟秦念不过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江瑜太清楚自己的地位和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如果没有秦念给了她资源，暗地里操作一切，使她有了能够回归众人视线的成绩，那她什么都不是，都不知道要被公司雪藏多少年。

　　艺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将真实的自己掩藏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在粉丝眼中江瑜是她们的女神，在陈晴和朋友眼中江瑜是欢脱自信的小姑娘，在家人眼中江瑜是需要保护的小公主。

　　可是在秦念眼中江瑜是未经开采的矿石，最耀目的光芒没有完全的展现在众人眼中，她最喜欢的、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打磨一颗黯淡无光的石头。

　　江瑜最真实的一面，只能在秦念的眼里出现。

　　这是秦念对江瑜的占有欲。

　　精明如秦念看江瑜的样子，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江瑜在想什么，她知道眼前的这个比她小的姑娘心思太沉重，沉重到有时候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有时候秦念不禁想到自己二十多岁的样子，再跟现在的江瑜作比较，有些地方竟然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秦念从不与人做交易。

　　因为她是骄傲的，所以她不需要。

　　秦念的眼里闪过一抹惋惜的神色，她看过江瑜的作品，知道她作品出色的演技，但因为所谓的艳/照/门被毁了前途，实在是可惜。

　　除此之外，她对江瑜没有超过惋惜之外的情绪。

　　秦念离江瑜很近，但因为江瑜低着头，看不见江瑜的表情，只能看见江瑜发顶中间那道雷劈的缝儿。

　　有点辣眼睛。

　　秦念心想。

　　江瑜却不知道秦念的想法，她都要紧张死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她能够感觉到秦念灼热的视线，能在她皮肤上看出个洞。

　　“江瑜。”

　　这三个字说的字腔正圆，一如签订交易合约的那天下午，清冷撩人。

　　一股酥麻感流窜过江瑜的脊椎骨，她猛地绷直了身体，抬头看向秦念，唇齿微颤双眸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

　　秦念微微掀了掀眼皮，眼神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江瑜，她白皙的左臂抬起，两个拇指捏住了江瑜的下颌缓缓抬起，继而猛地凑近，右手臂箍紧了江瑜柔软的腰肢将江瑜揽入怀中。

　　凛冽的薄荷香气充斥着江瑜的鼻腔，她近乎贪婪地嗅着秦念身上的味道，蓦然想起这款香水的名字——侵略。

　　这是江瑜出道时期代言过的一款香水。

　　她记得当年品牌方说过侵略这款香水的含义是以下克上，攻占身心。

　　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完全没想到秦念会知道这款香水并使用。

　　“姐姐。”江瑜轻颤的喊了一声，带着些撒娇与眷恋的意味儿。

　　秦念被这声音撩的心里有点痒，她享受江瑜痴迷的目光却恶劣的不给予任何回应，只是揽着江瑜的手臂紧了紧。

　　情人般的亲昵，彼此的呼吸交融，暧昧的因子在整个屋子蔓延。

　　秦念的目光停留在江瑜脸上，如有实质一样，高高在上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价值非凡的商品。

　　“姐姐。”江瑜难以忍受地说道：“别这样看我。”

　　“为什么不呢？”秦念轻声叹道：“我是如此的喜爱你。”

　　她的语气很是温柔，眼神却似刀锋般锐利，江瑜心口如遭重拳，疼到麻木，刚垂下眼，下颌便被抬起，被迫地对上秦念的视线。

　　江瑜卷翘的睫毛轻颤，漂亮的杏眼蕴含着水光，一抹微红晕开了眼尾，平添几分潋滟。

　　忽然，江瑜眼前一片阴影，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似是感到不可思议。

　　温暖而细碎的阳光透过玫红色的窗帘，照在了地板上形成一条条滕柳般的影子，清冽的薄荷卷着浓烈的玫瑰香气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炽热而缠绵的吻如同干枯的被木柴被点燃，明亮的火光簇起，在玫瑰与荆棘之间徐徐燃烧。

　　江瑜所有的理智崩塌，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裂，跌入名为失控的悬崖，她白净的耳根染上薄红，想推拒却又不敢，声声的喘息被吞没。

　　“好久不见。”秦念轻笑：“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