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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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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等江自流驱车赶往白戮舟原来那个家时,还没下车,就看到楼道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团子”。
江自流失笑,这么多年了,他的习惯还是没变。
听到远处关车门的声音,白戮舟抬起原本缩在肩窝里的头,眼见江自流披着一件米色风衣,跨着长腿向他走来。
“你几岁了啊,还动不动不高兴就蹲楼下等着我来哄你啊,叫街坊邻居看见了不嫌丢人啊。”
“我把我妈接回来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白戮舟眼睛湿漉漉的,明显刚刚哭过一场。
江自流在白戮舟面前站定,伸出双手,但样子也不是要拉他,白戮舟不禁疑惑。
“愣着干吗,不是要我来抱你吗?我跟你说我挂了电话一路从分局飙车过来的,差点闯了两个红灯……”
还没等江自流逼逼叨叨完,台阶上原本蹲坐着的一团立刻爬起来扑进了他的怀抱。
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安全感,投进这个温暖的怀抱后,白戮舟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这几天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也终于有了答案。
“你手怎么这么凉,在外边坐了多久?这么大个人还不懂照顾自己,还有我说,现在到底是谁追谁啊……”
“江自流。”白戮舟突然出声打断他,“我想清楚了,我想回来。”
白戮舟离开江自流的怀抱继续说道:“等料理好我父亲的后事,我就去把菁河的工作辞了。我妈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之后我准备到我妈原来的律所。”白戮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江自流莞尔一笑,“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
“不用你特意提醒,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江自流刮了刮白戮舟的鼻尖。
“走吧。”江自流牵起白戮舟的手,“请你吃大排档去。”
待到两人上了车,系完安全带,白戮舟突然凑到江自流耳边,“其实,我也可以把我妈接去菁河的……”
江自流再了解不过,没有戳穿他,故意问道:“哦?那为什么偏要回来啊?”
“当然是为了追你啊。”眼见旁边这人没什么反应,白戮舟有点不高兴,“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听到会马上答应跟我在一块儿呢。”
江自流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想得美啊,真有这么容易,我男朋友都能轮上好几轮了,还用得着守身如玉到现在。”
白戮舟突然兴奋起来,“真的吗,江自流。这些年你都没谈过恋爱?”
车子正好碰上个红灯,江自流踩了刹车,他不想欺骗别人,至少对白戮舟。
“刚进公大那年,谈过个女的,实在没什么感觉,一个月不到就分手了。”江自流自嘲道:“连小手都没牵过。”
白戮舟像是想起了什么,“是你那个娃娃亲对象?”
江自流一惊,差点儿和前面的轿车追尾,“草,她怎么找上你的。”
“当初,是不是她让你离开我的。”江自流似乎明白了当年白戮舟的行径。
白戮舟沉默了,眼见他还是不愿意多说,江自流也被磨得没了脾气,停下车摸了摸他的头,“算了,我说过不会勉强你的。下车,到地方了。”
下车前,江自流隐隐约约听到白戮舟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
浦南夜市,顾名思义汇集了全国各地一众小吃,江自流自打进了分局,下了班后就常和警队兄弟们来这里聚餐。
“哟,江队长,稀客啊。好久没见着你了,最近在忙什么案子啊。”
白戮舟跟着江自流来到一家大排档前,店面不大,装修的也破破烂烂,但是店里人却不少。
“王老板,这不刚办完案子就来你这儿了吗。”江自流和白戮舟坐进店里的一处小角落,“还是老三样啊。”
“好咧,您稍等。”
白戮舟见江自流和老板这么熟络的模样,“你常来这里吃饭吗。”
“对啊,我们人民公仆哪像你们大律师,随随便便吃个饭就人均五六百。”江自流伸了伸腰,“这家我经常和程故秋来吃,价格便宜味道又好。”
“你跟程故秋……关系很好吗?”白戮舟把手支在桌上撑着头,思考着怎么问才能不显得自己很在意。
江自流闻言笑了,“你怎么连他的醋都吃,我能他关系能不好吗?他是小我两届的公大学弟,刚毕业就跟着我。”
“哦……你们大学就认识了啊。”白戮舟撇过头,掩饰着自己眼中的落寞。
正在这时,王老板端着菜上来了,“来来来,江队,焦菜炒肉丝,刀豆炒土豆,还要紫菜蛋花汤,齐了!”
江自流谢过老板后,又起身到收银台旁的电饭煲里打了两碗饭,“吃吧,经我多年尝试,这三道绝对能称作他们家的招牌。”
两人边吃着饭,边聊着天,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通过聊天得知,白戮舟当年改了志愿去了菁河政法大学,毕业后做了刑辩律师,混到现在,算是个合伙人。
“不过白戮舟,虽然我没感觉到,但我听程故秋他们说你好难相处啊,动不动冷着个脸,说话也没点儿人情味。怎么回事儿啊,之前你不是挺活泼开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吗?”
白戮舟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不想再靠近了,不靠近的话,就不会失去了。”
要不是程故秋跟他偶然提到,江自流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白戮舟那副在他面前的样子都是勉强装出来的,实际上的他已经不再是七年前的那个他了。
江自流摸上了白戮舟的脸以示安抚,“别怕,都过去了。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跑,等着你来找我。”
白戮舟点点头,眼见饭吃的差不多了,江自流牵起白戮舟的手,“走吧,回家看看你妈。刚刚我让老板煮了碗粥。”
最后江自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么快见家长不太好,把白戮舟送到楼道口边驱车走了,临走前,还被白戮舟调侃一句“怂货”。
江自流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浦南东边的一个别墅群附近,那里是他母亲改嫁后住的地方。
沙鸥没有想到,自己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找到她。
“你来做什么?”眼看沙鸥并不是很想让自己进门,江自流自然也对她不客气,“来问你点事就走。”
“要问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谈的了吧。”沙鸥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腿,小口抿着茶问道。
“七年前,你有没有找过白戮舟?”江自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生下他,却没有对他负过半点责任的女人。
“白戮舟……”兴许是过了太多年,沙鸥的记性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好,“是找过,怎么了?当初,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东海市,不要和你在一起。他倒是听话,人走的干干净净,钱倒是原封不动让人送回来了。”
江自流紧紧握住拳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呵呵。”沙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还想问问你,放着定了娃娃亲的小姑娘不谈,偏偏跟个男人混在一块儿。还跑去读什么警校,疯了吧你。我生你出来不是让你跟男人鬼混,我是要你帮我和那老不死的东西生出的其他小杂种争家产的!”
“够了!”江自流再也无法克制,掀翻了眼前的茶具。“你这种人,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在离开前,江自流对沙鸥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生下来不是谁的工具,我有权利过我自己的人生,没人可以干预。”说完,他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虽然江自流早已预感到,白戮舟当年不告而别是和自己母亲有关,但当真相从沙鸥嘴里说出时,江自流觉得透不过气来。
自己的出生,只不过是他人用来夺取家产的工具罢了,而这帮人却连自己的人生都要干预,就连白戮舟都不肯放过。
是啊,他那么心软一个人,听完沙鸥那些话,肯定是会牺牲自己,来保全我的啊。
即使要他背井离乡,离开父母,他也毫不犹豫地直接走了,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啊,江自流自嘲道。
他到底还是以为太喜欢我了,可是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又不信任我啊,为什么一个人扛下这一切。
江自流越想越感到胸闷,再不找人疏解一下,他恐怕就要原地爆炸。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白戮舟的电话。
“……喂?江自流吗?”
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似梦非梦的声音,江自流都忘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听了白戮舟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江自流感觉自己的怒气都消减了大半,“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我没看时间,明天我再来找你。乖,睡吧。”
白戮舟笑了一声,“已经被你吵醒睡不着啦,说说,大半夜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我刚从我妈那儿出来。”
“……”
“白戮舟,我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但是我心里真的放不下。我怕你受委屈你知道吗,我心疼你。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不要一个人担着好吗?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白戮舟笑了一下,笑完才想起来对方并不能看到,“江自流。”
“我在。”
“之后没有人能拆散我们了,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