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难取意中人》瞒星

3、狗洞

　　“……全反了，快改！”她说完就下去，免得地理老师起疑。
　　她坐在座位上，盯着他不慌不忙地改，忽然有了新发现：“他手也好好看哎。”
　　丁锦葵偷笑：“你好没出息哦。知道他渣以后，我都放弃幻想了。”
　　“我不是没出息，我是居心不良。”
　　正聊着，身后有只手朝着丁锦葵的背后试探，唐云昭一看，是怪人叶献。他淡定地伸手，把丁锦葵背上粘着的几根头发摘下来，放进书桌边挂着的垃圾袋里。
　　对上唐云昭奇异的眼神，叶献冷淡地说：“不拿掉很碍眼。”
　　叶献入学成绩是年级第一，他上课从来只听讲，不翻课本，不记笔记。下课他不和人交谈，趴在桌子上睡觉，课间操和体育课他也都不去，谁搭话都不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叶献说话。
　　叶献其实也蛮顺眼的，可是他那股生人勿近，能冻住所有事物，包括少女心跳。
　　地理老师验收洋流图，夸了两个学生，唐云昭回头，淡定地挨夸。
　　放了学，宁重霄找唐云昭有事。他们两个站在教室门口，唐云昭被他的主动惊到手脚发软，烧红着脸等他说话。
　　“谢谢你刚才帮我。”他说，眼里稍有笑意。
　　“哦，举手之劳。”
　　宁重霄思考再三，俯下身，真诚地说：“你想不想和我交往啊？”
　　唐云昭手臂那点微不足道的伤瞬间升温，仿佛能融化她自己。她既冷又热，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震到她耳鸣。
　　她惶然地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啊？”他说，“我总得还你。”
　　还？
　　她只觉莫名其妙：“你只想着还清，都不计代价吗？”
　　“嗯，比欠着好。”
　　“……可是我没求你回我什么，你不欠我。”
　　他依旧真诚坦荡，说：“至少让我帮你个忙吧。”
　　唐云昭无力招架眼前乐善好施的有钱人，想了一阵，掏出饭卡，说：“你明天上午帮我去趟食堂吧，课间有卖布丁的，走得快点可以买到。我想要一个。”
　　他点点头，收下饭卡走了。
　　唐云昭背着书包走出门口，看到一个女生给宁重霄塞礼物。他微笑收下，和她握手，然后坐上车离开。

　　宁重霄回到家，发现夏晚吟在摆放古董花瓶，奇怪道：“妈，你也开始玩古董了？”
　　夏晚吟专心擦拭花瓶，笑说：“哪有玩假古董的？我拿它们和董事会那帮人玩个游戏，他们年纪大了，脑子转得慢，得经常开动开动。对了，上楼去吧，家教给你找好了，在书房等你呢。”
　　他走到书房，一个男生坐在那，温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柳执，天大在读生。”
　　“嗯，辛苦了。”
　　他把课本都放桌上，柳执问他：“你现在哪科比较好？”
　　“地理。”
　　“是吗？那你先做套题给我看看吧。”
　　宁重霄摇摇头，诚实回答：“我只会画一半的世界洋流图。”
　　柳执好脾气地微笑：“那现在我教你另一半吧。”

　　次日上午，英语老师讲课到一半，宁重霄看了眼时间，起身，旁若无人地往外走。
　　“嘿，what r u doing？”英语老师带着口音问他。
　　“……WC。”他言简意赅。
　　结果回到班里，他手里捏着一颗布丁，从英语老师眼前飘过。老师眼尖，喊住他：“同学，你从厕所拿的pudding？”
　　宁重霄问心无愧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宁重霄。”
　　“英文名呢？”“Sky……Peace？”他现场给自己做翻译。
　　全班哄笑一堂。唐云昭心想，恭喜宁重霄解锁英语老师的固定点名资格。
　　下了课，宁重霄把布丁和饭卡放唐云昭桌上就走了。旁边路过的女生好奇道：“云昭，你也是他那女朋友方阵里的一员？”
　　“不是，我是债主。”

　　没过几天，宁重霄已经有了数不清的名义女友，他给她们买相同的礼物，去一样的校园约会点打卡。
　　他脑袋空空，觉得消息实在回不过来了，于是照孟晚吟吩咐的办法，一一和她们坦白自己脚踏N多船的事实，然后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辱骂、殴打、恶作剧和散播谣言等报复行为。
　　唯一一个特别的女生，是那次打篮球砸中他的人。她哭着扑进他怀里，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重霄……”
　　哭了半晌，她红着眼，说：“我真的很想打你，可是我离不开你，我、我会尽力，尽全力原谅你这一次，只要你保证，没有下次。”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呀，难道你不喜欢我？”
　　宁重霄摇摇头：“不喜欢。”
　　“……”她委屈地拉着他的手，说，“那我会努力的，会让你喜欢我的，别走，重霄。”
　　夏晚吟听后，笑眯眯地问他：“当渣男，感觉怎么样？”
　　“感觉女人很可怕。”
　　“什么样的最可怕？”
　　“打我的吧。”他指着颧骨那块青的印记。
　　夏晚吟不置可否，让他回房间继续学习。

　　最近唐云昭没怎么听见口琴声了。她总是搬着凳子在阳台盯一阵，不见房间的灯亮起，又回去写作业。
　　这天晚上，她梦到宁重霄亲密地喂她吃布丁，因为画面真实感过强，她惶恐醒过来，结果失眠了。她去阳台看星星，凉风习习，熟悉的口琴声悠悠传来。
　　柳执打开窗帘，见到她后一愣，随即微笑：“你还真是好观众，一场都不缺席。”
　　“我睡不着，能听到你吹口琴好幸运啊。”
　　“这个点还有观众，我更幸运。”
　　他正要再吹，楼下大爷喊：“再吹喇叭我告你扰民啊！”
　　柳执挠头，轻笑：“那下次吧，周末我有空，再见。晚安。”
　　“晚安。”

　　有天，正上着课，对面教学楼顶忽然空降一架直升机，直升机从楼顶放下横幅，上书：宁重霄17岁生日快乐。
　　数学老师看着窗外，说：“这是哪个班的败家子过生日，都进学校里边炫富了。”
　　宁重霄举手：“报告，是我们班的。”
　　“……谁？”数学老师语气稍有柔和。
　　“我。”他淡定自若。
　　下了课，几位服务员模样的人进门，光速在每个人座位上分发礼物盒和小蛋糕。秘书进门，微笑说：“同学们好，今天是宁重霄生日，我们也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薄礼，略表心意，希望大家能和宁重霄好好相处，学习顺利。”
　　打开礼物盒，里面是各科刷题卷和复习宝典，外加一张五千元的书店购物卡。众人哀叹不止。秘书又让大家拿开卷子，底下摆着一大盒巧克力和糖果，还有一支名贵钢笔――刻着“宁”这个字。
　　“那不打扰大家了，你们继续学习，我先走了。”秘书说完，优雅迈步离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丁锦葵有些迷惑，“我作为鸡犬，隐约也感觉到自己的气节了。”
　　放了学，宁重霄要走出校门口，结果遇到几个前女友连成一堵墙挡在前面。见她们面色不善，他有点慌，四处乱跑，后面的几个短跑健将依然穷追不舍。
　　他被堵在一座矮墙边。
　　一个女生说：“恭喜啊，生日快乐，我们来给你送大礼。”
　　他一边拨通紧急联系人，一边协商：“……我给钱行吗？”
　　A说：“行啊，来两个亿。”
　　B点头：“反正你有钱，割多少都不嫌多。”
　　C：“不行，我忍不住了，让我先来打一拳。”
　　“宁重霄。”有人在哪里叫他。
　　他四处张望也没见人，回头继续和她们说：“对不起，我确实做错了，给我个机会弥补吧。”
　　那人又说：“底下有个洞，你可以钻出来。”
　　他低头一看，旁边草丛里果然有个小洞口。他皱眉：“狗洞？”
　　“快来。”那人说。
　　眼见几个女生并不打算谈判，只是越凑越近，拳头也握紧，他一时慌神，咬牙闭眼冲进了狗洞里，艰难地爬了出去。
　　“你还真钻。”她感叹他的纯真好骗。
　　抬头，他看到唐云昭的脸被路灯照亮，她的双眼也点起几颗星星。他站起来，窘迫到脸红，她安静地给他递纸巾，他接过来擦手和衣服。
　　“墙那么矮，其实你可以翻过来――”她说。
　　真有双手搭在墙头，唐云昭说：“就像她那样。”
　　前女友的脸出现在墙头，宁重霄惊慌地拉着唐云昭的手急速奔跑。她难得剧烈运动，又被帅哥拉小手，心脏超负荷的难受让她不得不甩开他，蹲下身猛地喘气。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快死了而已。”
　　“……你好容易死啊。”他不由得吐槽。
　　“死才不容易呢。我先回家了，生日快乐。”她晃晃手。
　　“等会儿！”见她转过身，他犹豫着说，“唐――唐云昭，你如果没事做，要不来参加我生日聚会吧？”
　　这是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唐云昭第一反应是，他声音也真他妈好听。

　　老郭开着车，观察后视镜里两个人的反应。这是宁重霄小学以来第一次邀请同学参加生日聚会，老郭不得不观察一下唐云昭，想看出她哪里特别。
　　宁重霄也很紧张，他觉得自己莽撞，不过这似乎是还人情的好方法，她也终于接受了。于是他开口，说：“等会到我家，你可以先收拾一下再下来参加聚会。”
　　“哦――不能穿校服？”
　　“不是，和她们穿得差不多，你会自在一点。”
　　唐云昭理解了这份好心，说：“那我不去了，抱歉，我不太适合那个场合。”
　　宁重霄很意外：“你不去？可是你刚答应我了。”
　　“嗯，我刚没弄清楚，对不起。”
　　宁重霄和她对视，她又犯花痴，往后坐了一些，努力清醒，对老郭说：“麻烦您停在这里吧。”
　　“这儿没几趟公交，也不好打车。”
　　“没关系，我熟悉天兴，顺着路标走，找得到家。”
　　老郭等着宁重霄说话。少年板起脸，沉声说：“送她回去。”
　　“不用麻烦――”“你已经让我麻烦了，”他打断她，说，“干脆麻烦到底吧。”
　　“……那送我回学校吧，我家离学校很近。”
　　车驶回五高门口，唐云昭下车，冲车里招了下手，就回身往家的方向走。宁重霄看也不看，直接说：“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