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堂》刘小裕

2、第二章

　　银紫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花瓣显得越发清晰了，像盛放的水仙又比水仙妖娆，像空谷中的幽兰又不似兰花那般孤傲。司马威总喜欢拉着她的手好奇的猜测这是什么花，任凭他找遍曼城的所有花坊也不曾有人见过此花。每每此时，银紫总是甩开威哥哥的手，笑道：“哥哥，你莫花这番心思了，多读几篇文章可好？”

　　虽然银百万万般宠腻这独女，但是对她的培养却一点也不含糊，自小他便请了古墓的传人晚晴姑姑教授她武艺，又送她去曼京书院和王公贵族的儿女们一起精修文史课业，课余还要同他一起在银房里旁听议事。

　　银百万的商行遍布曼城的大街小巷，衣食住行的产业他都涉足，凡是市面上流通的新鲜玩意儿均是出自银百万的银通天下，上百年的根基在他这一代逐渐形成了垄断的趋势。银百万不仅生意做的广，同时也深受百姓的膜拜，人说无奸不商，可他却经常布施于百姓，每年按收益情况相应的都会划拨一些银两做为救济穷苦百姓的专门款项。银通天下生意兴隆，城里的人都有事可做，也少一些烧杀抢夺的事件。

　　然而，近几年来这个平衡却有些要被打破的现象。蛮荒之地的外族人时时欲入侵曼城，败军下来的敌兵见曼城一年四季春意盎然，气候宜人，大多不愿意再千里迢迢回去蛮荒之地那一年四季都寒冷异常的地方了，便逃出来找个山头安了自己的营，从此开始盗劫的生涯。这使得曼城的老百姓多了许多的灾难，晚上天一黑家家都闭门不出，有财的人也不敢外露，生怕被賊匪盯上。

　　“爹爹，刚才方银主说我们这次去巴莫、日嘎等地采买货物要带上大批的银两，我觉得现在的形势很是不妥。周围的贼人都虎视眈眈觊觎咱们城中人的财物，这不是明摆着给他们送去吗？

　　银主们坐在银房里讨论此次去异地进货的事宜，站在银百万身后的银紫忽然打断了银主们的讨论。一直告急催促进货的方银主微微一笑回复年仅8岁的银紫说：“小主人，咱们银通天下的财物还没有人敢劫持的，到了那面只要是现银收购的，价格都是要减少一成的，直接采买也大大减少了咱们的时间，不给其他人提前上新货的机会。”

　　“可万一这银钱不安全，咱们这春季就不用忙了。”银紫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其余银主对小主人的担忧还是有人赞同的，但是也没有好的办法，总不能因为怕银钱有可能被劫就不去采办吧，生意总是要做的。总银房的祁银主叹了一口气说：“ 可是不用现银的话，那要如何和他们交易呢？以前我们曾用自己出产的货物和他们交换，可是在交涉上是花费了好多的时间。”

　　银紫忽闪着大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银百万此时看着大家一时也出不了什么结果，可眼下又不能不去采买，否则就赶不上这货时了，他银家的字号还没有人敢动呢，何必这么胆小怕事。“紫儿，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我们万家的根基，这种小事不要顾虑，该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当家作主的银百万替大家做了决断。

　　众人散去后，银百万将女儿叫到跟前：“紫儿，你似乎是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吧。”

　　“还是爹爹你明白女儿，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目前的生意几乎都比较稳定了，涉足的地域广博，却只有一个总银房，爹爹你一手是握不住这许多银两的，何不在各个点都设立一个自己的银房，这个银房不仅是核算帐目、存银元、会议的地方，我们可以在当地就把这银钱核算好数量，即时采买，多出来的银钱也不用拿回总银房。”

　　”啊？你的意思是让下面的人自己开销，那我的钱还能拿得回来了吗，不行，不行啊。\"
　　平时爹爹就是一幅守财的模样，银紫早己习惯了：“爹爹，紫儿怎么会要了你的命呢，你听我讲完。这多余的钱咱们可以就在当地的银房里把它放出去给有需要的人，我们按比例再加收一些银两，用的时间长自然钱就多些，用的时候短钱就少些，你返回来总银房的钱也是放在库里，没有任何的进项。”

　　这银百万还没等银紫说完，就已经乐不可支了，这小女才八岁，这要是再长几年可还了得。“好，好，紫儿，爹爹这就开始筹备各地分银房，选拔一些人才来负责，这总银房关于汇兑的事情我先管着，待你过了十四岁爹爹可全交于你。”

　　“爹爹，我才八岁，等到十四岁，我这鲜花可都得谢了。”银紫的小嘴巴瞬间嘟了起来，“我还是找晚晴姑姑去练功吧，青山绿水间纵情飞跃来得欢快，没事也不来你这银房了，整天和一群年纪大又没脑子的家伙呆在一起，我这精神头都抬不起来。”话没说完，银紫已经不知去向，只听银百万一阵的哈哈大笑之声，自从有了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儿，他这几年的心情都没有哪天是不欢快的。

　　步出银房，银百万却看见二夫人玉娘和陪嫁丫头小喜正等在他的车驾前，玉娘那双勾他魂魄的丹双眼依然让他心间一动。

　　他回想起曾经自己在方银主家的梨园里第一次见到玉娘的光景，她一袭洁白的长裙在楼阁里翩然起舞，腰肢轻扭的时候，那白裙将身材的凹凸尽显无遗。待方银主将她请来一见之时，就一眼他就莫名的爱上了她，她眼里的柔情万种胜却他见过的所有女人。这也是他宁愿冒着违背司马家的风险，将她娶进了家门的原因。她着实没让他失望，这些年来，玉娘奉他为男神，百依百顺，人前她是礼仪懂事美娇娘，人后她是风情万种浪蹄子，有了这样的人间尤物，他银百万还去外面招惹花草作什么。

　　“小娘子，这天热别把你晒坏了，快随我上车。”银百万走到近前一手搂过玉娘的肩膀，一手扶起她的左手，二人双双坐进了马车。

　　“官人，好老爷，我坐在家中思你，一时忍不住就跑出来寻你，怕打扰你的公务，就只好等在这里了。”嫁人都九年了，玉娘的年龄也不小了，和这个银百万讲起话来还是撒娇加媚眼，可这银百恨还只就受她这一套。

　　两个人车辆行至府门，玉娘便领着银百万来到自己的西厢的亭院居所，一进玉娘的房间银百万便拉着她步进内室，欲行二人之私事。玉娘忙道：“官人，不急，今天玉娘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咕噜肉和桂花酿丸子，这季节的桂花正香着呢，晚饭你就在这吃，吃完饭玉娘再慢慢伺候你。“一听要吃晚饭，银百万就马上回绝了：“你是知道的，紫儿懂事后就已经和我约定好了，晚饭是一定要去中堂吃的，一家三口一起吃。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了，来吧！”

　　玉娘娇嗔的半推半就的应了银百万，可却一肚子的火，心里暗暗骂着这个老东西，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这算什么，要完我就走。还有银紫那个小丫头片子，怪就怪我这么多年居然没生个一男半女，看样子我一定要生个公子出来才行，你们等着瞧吧。

　　银百万走后，玉娘和小喜说起这生孩子的事情，小喜道：“姑娘，你之前和方银主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有过孩子吗？怎么这和老爷这么多年一直没反应，莫不是老爷是有问题的。”
　　“嘘。。。。。。”玉娘忙止住了小喜的话，四下看了无人才讲话：“你小点声，不要被别人听见我和表哥的事，那都是以前了，就因为银百万看上了我，他这个狠心的甘心愿意把我送给别人。话又说回来，老爷要是有问题，那个女人是怎么怀上的呢？”

　　小喜提起了方世显，玉娘不禁回顾起了自己的年少爱情。方世显是玉娘的表哥，她是因为父母离世投奔姨娘来到了方家，表哥那时早就已经娶妻生子，她虽然和方世显有了情义，却也只能背地里偷欢，方世显的老婆是个出了名的母夜叉，玉娘也不敢在明处与其有过节，有了孩子也只能偷偷的让他流掉了。她慨叹自己的命真是苦，这一生就注定了要给人家做小了，要让大老婆在自己的身上作威作福，枉然自己白白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幅皮囊。

　　她现在缺少的是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她想到了方世显，那个曾经让他充满爱意的初恋，哄骗她的一颗痴心，却不敢担责将她送之于人，既然曾经他们俩可以有过孩子，那现在依然可以再孕育出新的孩子。她对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感到吃惊，但是她也算想到了自己的出路，她不要一辈子靠着出卖这点狐媚换老爷的怜悯，现在有老爷宠她护她，一旦老爷哪天不在，她就是要被扫地出门的，她要做大夫人，她要明正言顺的和银百万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