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8、第七章 仙茶

　　“公子，有您的信。”长孙总管手持一封信，恭敬地递给了沐白。
　　沐白看也不看，维持着向外眺望的姿势，“你下去看便成，有什么事就处理一下。”他淡淡地吩咐到。
　　长孙总管无声地叹息，并出声应到：“是。”
　　片刻之后，沐白转过头来，“还有什么事？”他问，没什么表情的脸庞看上去依旧妩媚而绝世。
　　“公子，您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一趟了。”长孙总管道。
　　沐白这才想起，自己的大哥在三天前已被天帝召回，他轻轻笑了一声。“是么，可我不想这么早便回去。”他转回头，却没有再看向远方，只是盯着下方不远处的水榭看。那里已经修缮一新，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袭击所留下的痕迹。
　　“公子……”
　　“我自有分寸，下去罢。”沐白道。虽没有任何命令的语气，但自有一股威严在其中。
　　长孙总管低头，“是，老奴告退。”

　　回去？沐白轻嗤一声。天帝他又想做什么？总之，这一次，他不会再听之任之便是了。
　　长袖轻拂。山头忽而从上而下吹拂过了轻风。只听见绵延的树林里，全市树叶互相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他微微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这轻响。
　　小那沙……很快便会回来的罢……

　　“我不同意。”才赶到苗疆，听闻自己父亲的计划的那沙当下出声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那沙。”苗王皱眉，着实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最疼爱亦是最出色的女儿，“为什么？”
　　那沙语塞，过了片刻才道：“我觉得实在太仓促了些，有失妥当。”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牵强的理由。那般缜密的计划，又怎会有失妥当？只是……她并不像让红色，染上那个皎月般的存在……这私心，早在一开始，便慢慢地在她的心中种下，现在，已然是无法强迫忽视它了。
　　苗王挑挑眉头，“那沙你倒是说说何处不妥？”
　　“……不是说过了，让我来负责……”她好不容易说出口，之后的话也就顺畅了不少，“父亲是想要反悔不成？还是认为我能力不够？”
　　苗王笑了一下，看着和自己一样骄傲的女儿，很是赞赏，“好！不愧是我的女儿，父亲信你，你放手去做罢，父亲相信你的实力，不干涉了。”
　　那沙眼睛一亮，“真的？那沙谢过父亲了。”
　　“那沙吾儿，可别让我失望了。”
　　“是的。”那沙应着，心里却有些不安，她真的下得了手么？她当真能够……对着他挥剑么？
　　“你去休息一下，明日再启程罢。”
　　“不，我立刻走。”那沙说到。
　　“为何如此匆忙？”苗王数月不见自己的女儿，其实心里也是想念的紧。
　　“多日不在，难免会让人起疑。”她的理由冠冕堂皇，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想他了，才分开几日，她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念那个情绪永远都无法捉摸透的妖娆男子了……
　　苗王点头，“也是，那你去罢。那沙吾儿，别让我失望。”他再度重复了一遍，那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那沙的心思。
　　那沙闻言，心沉了下去，“是，父亲，我先走了。”

　　连夜出了苗疆，那沙和皇宴以与来时相同的速度往回赶，一连几天几夜都未合眼，终于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十七天赶回了揽月山庄。
　　“那沙，我就在这附近，有事联络我。”皇宴停步于揽月山庄外几丈之遥处，对那沙道。
　　“好。”风尘仆仆地日夜兼程，那沙虽然疲惫不堪，但双眼却依旧明亮如昔，她冲皇宴摆摆手，走入了山庄之中。

　　沐白静立于水榭之中，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忽而笑了起来。
　　“公子。”有人唤，他转头，看见一身绿衣的少女正快步走来。一回来就接到了长孙总管的通知，她从干粗活的丫鬟正式提升成了沐白的贴身丫鬟，她怎能不高兴。
　　“小那沙。”他微笑，“回来了啊。”
　　“是啊，赶得累死了。”她用手为自己扇扇风。
　　沐白打开了扇子，却不扇，像在细看扇骨的纹路，唇边还挂着方才的笑意，“嗯，那么远的路，确实有些累人，辛苦你了。”
　　“公子言重了，奴婢不累，公子要喝茶么？我为您沏茶去。”那沙也笑，不过甚为明媚。
　　他颌首。
　　“毛峰还是龙井？”她问。
　　“用我平时喝的那种便成。”沐白道。人间的好茶不是没有，但是怎么都不会记得上仙人所种的仙茶。何况百花仙子送了他那么多茶叶，不喝岂非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是，奴婢这就去。”又是那种光是看着就知道是上上品的茶叶，公子好生奢侈。那沙在心中暗自想着。
　　碧幽幽的茶叶浮在茶杯中，竟似会发光一般，连着杯壁都映上了一层碧色。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动作优雅地端起了仍腾这袅袅香气的茶，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再轻轻地吹去浮沫，这才启唇，轻呷一口。
　　那沙在一旁看着，“公子。”
　　“嗯？”对方挑眉，却不抬眼，自顾自品着香茗。
　　“茶叶不多了呢。奴婢愚钝，尚不知这茶叶是何品种，无法替公子采购来。”那沙如实报告。
　　沐白放下了茶杯，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简单。”他起身，向那沙伸手，“小那沙，过来。”
　　那沙走了过去，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沐白的手上，沐白握住，轻轻一带，那沙便入了他的怀中。当下，那沙的脸上就飞起了两抹红晕，“公子……”
　　“小那沙，抓紧了。”沐白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足下一点便跃出了窗口。
　　那沙低呼一声，却发现沐白竟抱着她，御风而行，似是没有任何重量，也不依靠着任何的支点，乘风掠下了山。而他的呼吸，没有丝毫的凌乱，就仿佛是闲庭信步一般的自在。
　　回神时，两人已站在了一处陌生的山脚下，沐白放开了她，往某个方向走去，那沙立刻跟着他走，唯恐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看见了被四下大片树林环绕着的金菊花海，沐白才慢慢停下了脚步。
　　“好漂亮。”那沙低叹。分明是夏季，一株株菊花却开得正艳，在这里仿佛没有时间的限制，金色的菊花艳丽得如同虚幻的存在。
　　“别乱跑，这儿可不安全。”沐白叮嘱，带着她小心地穿过了花海，那尽头，是一间毫无奇特之处的木屋。若是没有掌握这阵法，别说看见那木屋，走不走得出这片花海也是个问题。由天界顶尖的两名占卜师所设下的阵界，寻常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尚未上前叩门，已有人推门而出。似乎并不意外会看见沐白，那名有着天青绿眼眸的极美女子朝沐白一笑，温柔地开口：“沐白上仙，有礼了。”
　　上、上仙？！那沙睁大了眼睛，沐白向那女子点头示意，“逸雪，何必客气，唤我沐白便可。”他笑着，妖娆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女子温驯地点头，“沐白，还有这位姑娘，请进吧。”她微笑，柔和无比。
　　“百花仙子的茶可是天界一绝，沐白你何不再问她要一些，她定不会拒绝的。”逸雪手抚着怀中一只金棕色皮毛的小猫，开口道。
　　“逸雪，那我问你要，你不肯给么？”沐白瞅着她，颇有楚楚可怜的意味在其中。
　　逸雪不为所动地笑了笑，“你误会了，并非是逸雪小气，只是存茶不多，质量也自是不及百花仙子……”
　　“可是，我此次来，便是想要逸雪亲手所制的茶叶呢。”他凑近，盈盈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