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〇〇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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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跳，朝宴抿紧嘴，过了好一会，目光复杂道：“你怎么出来的？”
佘莲笑了笑，道：“分别多年，怎么一见面就问我这个？”
朝宴一向最怵他这个笑容，总觉得这张脸下隐藏着一个魔鬼，哪怕笑得再温柔，那也是披着羊皮的狼。
佘莲见他不说话，道：“哑巴了？我记得你这张嘴不是很能说？”
朝宴：“……”
他记得八岁那年，母后从外面带回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印象最深的一幕便是那少年浑身上下布满了血，尤其是嘴角边的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在空旷的大殿上显得格外诡异。直到母后要求父王把这个少年收为养子时，从那一刻起，朝宴便不喜他，而他的直觉也是对的，若当初母亲没有要求父王，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朝宴正欲开口，佘莲却一把抱住他连带着两人一起回到了船上，在脚落地的那一刻，朝宴连忙挣脱出他的怀抱，远远立在一旁，眉头紧紧皱起。
佘莲笑道：“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朝宴脸色瞬间沉下去，一串火苗蹭地一下冒出来，多年往事浮上心头，那种恶心感再次降临，他几乎咬牙切齿道：“你违背誓言了。”
笑意倏然收起，佘莲默默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改了主意，若换做是你，你能接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你头上？”
朝宴冷笑。
佘莲道：“你宁愿相信一个所谓‘好友’的话也不愿相信我，这五十年的教训还没让你吃够？”
佘莲口中的所谓“好友”名叫温寄初，五十年前乃是仙都最为年轻的丞相，现摇身一变，成了仙都国主。当年朝宴极其信任他，两人关系也非常人可比，后来朝宴母亲因遭人陷害而丢了性命，众人以为是那魔道中人所作所为，但温寄初却说他亲眼看到佘莲害死了她。因此国主大怒，本欲赐他死罪，后念在往日亲情，罚他生生世世守在寒川之地。
朝宴道：“既然如此，你潜伏在我身边做什么？”
“潜伏这个词是不是太难听了点？”佘莲弯起嘴角道，“你是我弟弟，我答应过你母后会好好照顾你。”
朝宴拧眉道：“我从未承认过你，那只是她自己的意思。”
佘莲狡黠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若想去仙都，唯有进入修仙门派才有此机会，你我皆是同一个目的，何不结伴同行？”
想都不用想，朝宴定然是拒绝，没想到刚从嘴里蹦出一个词，那厢爆出一阵惨叫声，两人回头，不远处一个鲛人正低着头细细咀嚼手上的食物，它周围的海水已被鲜血染红，散落的肢体漂浮在各处。它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禁抬起头将目光投去，对视的那一刻，朝宴注意到它嘴边的鲜血和手上模糊不清的血肉，顿时感到恶心，迅速挪开了眼。
佘莲叹道：“这鲛人果然是美如天仙，心如蛇蝎。”
朝宴闻言又斜了那鲛人一眼，一头极长的乌□□在海面上，五官深邃，肤色白皙，雌雄难辨。
有人忍不住偷偷睁开眼，只是虚看了一眼，结果鲛人逮住机会，眨眼间，整个人便像是中了魔似的，跳下船游到鲛人面前，最后成为它口中的食物。
朝宴见此道：“为什么我们没事？”
佘莲沉吟片刻，道：“大概是因为心中所想之人就在身边吧。”
朝宴摸了一把猫头，对着红烧肉感慨道：“看来我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佘莲：“……”
话说那些鲛人吃饱喝足后便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离开，其中一只瞳孔为浅色的鲛人在转身时忽然看向佘莲，只见它目送秋波，面若桃花，让人为之一颤。
朝宴：“……”
待鲛人完全离去后，众人缓缓睁开眼，面前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血腥味扑面而来，有几个人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冲击，在一旁呕吐起来。
万与义走到朝宴面前，质问他：“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既然鲛人对你们没有影响，你们为什么不去救那些人？”
朝宴对他的质问感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万与义微怒道：“这不是每个人应该做的吗？你要是有良心，就该去救他们！”
朝宴本不想搭理此人，但架不住别人一股你不说就不给你走的气势，便只好开口道：“你在这里对我说的义正言辞，刚才你怎么不去救人？难道只会向别人撒泼？”
万与义愤愤道：“我要是能救人早就去了，何故来问你？”
朝宴嗤笑一声，讽刺道：“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也知自己的命重要，若是我们去救人，结果却把自己的命弄丢了，这该怎么说？别总是装作慈善之人，万一哪一天大祸临头，说不定最先跑的人就是你们。”
万与义被他说得脸色通红，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佘莲瞅了朝宴一眼，轻笑一声，拍拍万与义的肩膀道：“我这个弟弟说话一向如此，你倒也不必介怀，我觉得他说的话还是挺对的。”
朝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变回成陈二狗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一个如同西王母花园中难得一见的刺玫，一个好似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屠夫，两者天差地别。撇去这个不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竟会变幻之术，这是一种高阶法术，高阶修士才会使用它。
一个时辰之后，船只到达浮玉岛，期间相安无事。
下了船，朝宴实在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换回来？”
佘莲笑道：“为什么？给个理由。”
朝宴道：“太丑。”
佘莲道：“这便对了，若换成真容，岂不是太引人注目？需不需要我帮你也换个容貌？”
朝宴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用。”
浮玉岛上重峦叠嶂，其中有一座山峰被其他山峰四面环绕，也是当中最高的一个，直耸云霄。众人离开船后便走进一片树林里，沿着林间小路走了半刻钟依然没有走完，有人开始聊起天来。
“你贵姓？”
“不敢，姓温。”
“啊？你一个姓温的人为什么要来青云观？”
“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来？”
“倒不是，我是说你不知道这青云观有个规矩吗？”
据说这青云观有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规矩，便是不招收温姓之人，这些年来那些姓温的修行之人向过不少人倒苦水：“你们说这青云观为什么不招收温姓之人，难道温这个字得罪过它掌门？”
往往得到的回答都是：“这我们哪知道呢？想必自有它的道理。”
佘莲对朝宴道：“你想知道吗？”
朝宴睨他：“你知道？”
佘莲道：“看你想不想知道？”
朝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翻了个白眼，道：“无兴趣。”
佘莲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莫名笑了一声，道：“沈自晋是青云观掌门。”
朝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佘莲走到他身边，低头附在他耳边道：“沈自晋还记得吗？当年你父王和沈自晋、温楚江乃是结拜兄弟，后来温楚江去世后，沈自晋便与你父王决裂，这其中原因很难不让人深究。我听说温楚江死前还留下两个孩子，而你最信任的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一瞬间，朝宴仿佛又感受到五十年前整个身体被撕扯成五块的疼痛感，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道：“你想说什么？”
佘莲再次解释：“你母后的死与我无关。”
朝宴不语，过了很久后，才缓缓道：“我知道。”
佘莲诧异地看着他。
朝宴挪开视线，道：“温寄初已经告诉我了。”
佘莲点点头，想来也是，朝宴被五马分尸时，温寄初肯定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
朝宴先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我自会替你澄清，你也不必再去仙都了。”
佘莲笑道：“你怎么替我澄清？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而温寄初已是仙都国主，等他知道你已经回来时，说不定再被五马分尸也有可能。”
朝宴皱起眉头，微微不耐烦道：“你一定要跟着我？跟屁虫？”
“你这张嘴啊！”佘莲无奈摇摇头道，“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是你哥哥，不管你再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在外面你得克制自己。”
朝宴直接忽视这句话，忽然眉头紧皱道：“你是不是认为温楚江的死与我父王有关？”
佘莲道：“我怎么认为都与这件事无关，关键在于你自己。”他顿了顿，“你父王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朝宴沉默，从小到大，他很少见到父王发火，唯一一次还是因为母后。然而在母后死去的一年后，父王突然消失不见，他找遍整个仙都也没找到人。
佘莲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或许沈自晋知道你父王下落。”
然而就在此刻，两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道：“他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〇〇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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