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乔》满天星LLL

2、Chapter 02

　　方由匆忙站了起来，一边冲班主任忙不迭地道歉，一边把乔桥往下摁，乔桥没反应过来，还真被他给摁下去了。
　　方由一脑门冷汗。
　　他坐在乔桥后面，低着头低声道：“哥，乔哥，你忘了老班前两天还给乔叔叔告了一状吗？你可长点心吧，老班就是个铁脑壳，一点都不给面子的。”
　　乔桥：“......”
　　他终于在往日的记忆里挖出一点不堪回首的往事，在他悲惨的高中三年里，第一悲惨的事就是高二那年遇见了转学到明英来的死对头蒋越，第二悲惨的事，莫过于因为铁脑壳班主任的缘故，三天两头被告状请家长，导致他每次回家都要被训。
　　这么想想，遇见老班也许是第一悲惨的事。
　　乔桥叹了口气，可想起什么，看着老班的目光又忽然有点凝滞，班主任本来还想训斥他，被乔桥这不同寻常的目光一看，愣是忘了词。
　　班主任索性今天放过乔桥，总之乔桥是个刺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差这一两次训。
　　他想起正事，朝那个站得有些远的男孩子招了招手，道：“这位是转学来我们明英的新同学，叫蒋越，来，蒋越同学，上来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
　　男生站上讲台，他的眉目清冽明朗，眸光潭水般漾动，仿佛有着深藏于心的温柔，但那温柔却转瞬而逝，仿佛一层虚假的表象。他拿起粉笔，用指节分明的手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蒋越。”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全班同学鞠躬笑道：“大家好，我叫蒋越。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秋日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他眉目清朗分明，乔桥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女孩们春心萌动的声音。
　　乔桥咬牙。
　　女生真是肤浅的生物，这人除了皮相能看，全身上下还有什么优点不成？只有他才知道，这人的骨子里多么地恶劣，虚伪，记仇又小人。
　　温柔只不过是他面对世人的假象罢了。
　　装，你他妈接着装。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乔桥愤恨的心理太过强烈的缘故，他真的忍不住哼出了声，在一片寂静中，乔桥的这声嗤笑显得尤为显眼。
　　同学们再次投出注目礼。
　　女生们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新来的帅哥和班草第一面就很不对头的样子。他们认识吗？
　　台上的蒋越淡淡地投来目光，那目光温柔地浸润着乔桥，仿佛一汪春水包容万物。
　　乔桥：“......”
　　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班主任终于忍无可忍：“乔桥你怎么回事，对新同学意见很大是吗？怎么的，你们认识？”
　　乔桥站起来，不卑不亢：“不认识。”
　　“不认识你意见这么大！有没有一点对新同学的关怀友爱了！刚才没罚你你还来劲了是吧？”老班咆哮道，“给我去窗户边上站着去！”
　　方由弱弱地在乔桥背后低头叹气，觉得自己将要少白头：“哥，你怎么了啊？”
　　一个新来的，也不认识，干嘛这么大火气，还非得撞老班枪口上，找死啊这是。
　　乔桥一板一眼地站起来，路过讲台，也没管老班的视线，再次瞪了蒋越一眼。
　　蒋越以无辜而温柔的眼神回望他。
　　老班深吸口气：“乔桥你给我站两节课！下节课也站着！”
　　乔桥：“哦。”
　　老班：“......”
　　老油条！
　　老班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蒋越的眼神不无抱歉，这孩子这么优秀，家里又是那个情况，一来新学校就受到了这么明显的排斥，想想他的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他原本想把蒋越指去跟乔桥一起坐，现在也不行了，他想了想，指着右边靠窗的那个位置说：“蒋越你先坐那儿吧，下次月考就排座位。”
　　那个座位离乔桥隔的正好是一个教室的边长的距离。
　　乔桥站在窗外，看见蒋越顺从地点了点头，朝那个位置走去，毫不掩饰地弯起了唇角。
　　蒋越放下书包的间隙抬眼，看见那个长得特好看的男孩儿正盯着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那模样就像是小狐狸见到猎物顺利进入了他挖的坑。
　　蒋越微微抬眉，染上几分笑意。他转脸看向同桌，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蒋越，请多关照。”
　　额头上爆出青春痘的男生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自己从天而降的新同桌，嗫嚅着说：“你好，我叫陈旭。”
　　蒋越点头微笑。
　　“所以请问，刚刚那个男生是谁？他叫乔桥吗？怎么写？”
　　同桌扭过头，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眼，才缓缓地说：“你们之前认识吗？”
　　蒋越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我一定没见过他。”
　　也许乔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不然这一见面就很不对付的态度也难以解释。但他肯定自己一定没有见过乔桥，或者没有注意到，这样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他见过的话没理由记不得。
　　同桌慢吞吞地说：“他叫乔桥，姓氏是乔木的乔，名字是桥梁的桥。”
　　蒋越将这名字抵在唇间念了一遍，“乔桥。”
　　他抬眼望去，站在窗户边上的那个男孩子一脸骄矜无所谓，教室里大半的女孩子都在抬头偷看他。男孩子指使着那个小胖子给他拿完水又拿糖，他剥开一颗糖，面不改色地扔进嘴里，日光落在他迤逦无匹的脸颊。他似乎还记得自己在罚站，所以背脊挺得笔直。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美丽可爱又动人执拗的小动物。
　　蒋越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笑了一笑。
　　他在心底又把那个名字念了一遍：
　　乔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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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桥真的罚站了两节课，方由看着乔桥罚站了两节课觉得自己都非常揪心，一下课他就殷勤地跑过去，说：“乔哥我们去哪吃饭？晚自习还上吗？要不要去云庭吃点好的，开个包厢，叫人来玩？”
　　乔桥和方由是班里的刺头，但由于乔家和方家都不是普通的家庭，一开始就给老师打过招呼表示他们不会参加高考，高中之后就出国留学，所以管理得其实很松懈。再加之乔桥和方由报了雅思培训班，美名其曰晚上要去上课所以不能来学校晚自习，翘课翘得光明正大。老师即使对这两人究竟有没有去上课一清二楚，但也懒得管，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班主任是个铁脑壳，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之士之中的航空母舰。
　　总而言之，刚得一匹。
　　方由说完这个提议乔桥就拒绝了。
　　“不了，改天再约。”
　　他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暂时不要见那些狐朋狗友比较好，以免表现得不对劲引人怀疑。
　　他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转过头，迟疑地看着方由，然后皱起眉头：“你盯着老子干嘛？”
　　方由：“哥......你不对啊，你怎么连云庭都不想去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去云庭玩吗？还有今天那个谁，那个新来的，哥你认识他？你怎么了？”
　　乔桥心里一咯噔，心脏开始狂跳。
　　他稳住了脸色，问：“你在说什么，什么怎么了，就是不想去呗，还能咋的？”
　　方由仍然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乔桥心跳频率继续狂飙。
　　乔桥呼吸不稳地说：“你盯着我干嘛？”
　　方由终于不盯了，方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由说：“哥我明白了，你等一下。”
　　他返回自己的桌子，在课桌里翻箱倒柜，终于在最底层抽出了一样东西。
　　他递到乔桥面前。
　　乔桥：“？”
　　方由：“何韵的情书。”
　　乔桥：“？？？”
　　方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何韵，早知道我就帮你瞒着乔姐了。”
　　方由一脸真诚地说：“乔乔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做兄弟的当然得帮你啊。只要你是真心的，乔姐也不会反对的，她其实是不喜欢你瞎搞，但好好谈恋爱乔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乔桥差点就脱口而出说那个王八蛋自己在法国搞成什么鬼样子居然好意思说他乱来，但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一阵钝痛，他低头，望着自己年轻细弱的手，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是了，当他十七岁的时候，乔薇才二十。这一年，乔薇在法国读大二，按照他记忆里的时间来计算，二十岁的乔薇，还是一个不谙世事只会摁着他欺负的小女孩。虽然看起来的确很御姐范。
　　她还没遇见那个混蛋，没有被劈腿，没有失恋，没有在深夜里喝醉，在肮脏的巷子里遇见那样不堪的事，没有抑郁，也没有在某个深夜忽然打电话给他，用她鲜血淋漓的手握着手机，说弟弟再见。
　　乔桥还没有在凌晨三点的法国机场大厅狂奔，人们没有用惊奇而怜悯的目光望向他，泪水没有划过他的脸。
　　那黑暗的几年，还没有到来。
　　后来乔桥出国选择了英国，陪着乔薇在英国待了三年的时光，有一天乔薇忽然告诉他她要回国了，她看起来还好，笑容不染尘埃。
　　乔桥在那长达七年的光阴里第一次放下心来，他抱着乔薇，忽然想这个混蛋姐姐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有时候脆弱得就像是他的妹妹。
　　再就是半年后，乔桥的个人画展结束之后，乔桥接到方由的请帖，那份烫金的请帖跨越高山而来，到他手上的时候似乎还有着温热的气息。
　　在邮件附上的照片里，方由看上去比少年时瘦了一些，长高了，也帅了许多，但笑起来还像是一个傻子，他笑得那样明朗，看起来像是拥抱了幸福的模样。
　　方由说：你不会猜到新娘是谁的，但你还是早点回来吧，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乔乔，你一定要来。我们都会等你。
　　乔桥去了，然后，在回国的第一天晚上，见了一个人，再然后，他就被摁在车里告白了。
　　乔桥：“......”
　　他脸又黑了。
　　方由眼睁睁看着乔桥的脸色极速改变，方由一脸懵逼：“乔桥？”
　　不是吧，对校花真没兴趣了？
　　乔桥低眉想了想，他看着方由还拿在手里的那封蓝色的情书，忽然眉峰一抬。
　　然后接了过来。
　　上次的情书，因为乔薇的阻拦和方由的“为虎作伥”，乔桥根本不知道这封情书的存在，亏他追了何韵一个多月，砸了无数礼物，何韵好不容易松口答应，结果这封情书被拦下来了。乔桥还以为何韵一个多月了还在端着，心里有些不耐，就没有再继续了。
　　所以上次，乔桥和何韵没有之后。
　　但这次——
　　乔桥抬眉，舒展开信封，开头是一行很娟秀的字体，仿佛能通过这行字看见主人茭白温柔的脸颊。
　　女孩在开头写：致乔桥。
　　虽然事情对他来说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久远到乔桥甚至已经看不清记忆里何韵的脸庞，但乔桥依旧记得年少时的悸动，何韵当初，的确是他有点喜欢并从未在一起过的人。
　　乔桥将情书折叠好，收进上衣的口袋，然后挑了下眉。
　　方由不明所以：“乔桥你这是？”
　　乔桥说：“啊，去给我选个礼物，送女孩子的那种，项链啊什么的，你选就好。”
　　方由：“用来干嘛？”
　　乔桥就笑：“当然是用来告白啊。怎么能让女孩子告白呢，对吧？”
　　方由捂脸：“别告诉乔姐这件事。”
　　乔桥“哈哈”笑了。
　　“OK，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