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是认真的》晚落

7、第七章 一尾7

　　“怎么？踩到你的痛处了？”向晚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不就是那个凡人给了你一点好处，你真当他是真心待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修真届最底层的兔子精，这个世上是不会有人真心待你的！”

　　“你血口喷人！”丁二宝急了眼，“林师弟是真心待我的，你说的那些都是凭空捏造的！”

　　向晚冷笑道，“日久见人心，你且等着吧。”

　　丁二宝泪眼汪汪，说又说不过，想要推翻向晚的谬论，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终只是委屈巴巴去找了林羡。

　　找到林羡，丁二宝哭哭啼啼将这些事一股脑说了出来，末了抽噎着道，“为什么旁人都不相信我，却相信她的话？”

　　林羡沉默着将丁二宝眼泪揩拭干净后才道，“就为了这点小事，值得吗？”

　　“这不是小事！”丁二宝一本正经，“这是毁坏你和景汐师叔的名声，是天大的事儿。”

　　“师父向来不管他人如何说、如何做，只做她认为该做的事。这些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须挂怀。”林羡思忖着解释。

　　初听这些谣言，不是不动怒。心中不忿，想去找始作俑者当面对质，让她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可一想到师父曾说，“你既是我弟子，当如我。”

　　所有的气愤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与玉虚其他人不同，肩负的责任也不同，没有必要将精力放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这怎能不挂怀？”丁二宝想不明白，“林师弟，你是不是心中害怕？”

　　林羡摸了摸丁二宝的脑袋，低声道，“二宝，此事如狭路遇猛虎，无一击即中的把握，按兵不动并非恐惧，而是等待时机一招毙命。”

　　丁二宝眼神茫然，林羡笑道，“往后，你自会明白。”

　　丁二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身为玉虚弟子，并非只有修真一事。

　　斩妖除魔亦是己任，更是磨炼弟子的途径。

　　往日都是浅韵上仙与杜蘅上仙领着玉虚需历练弟子下山，身上也是担着些责任的。

　　多少弟子下山，就得保证多少弟子回来，那些弟子还必须有所进益。

　　只是今年有所不同。

　　杜衡上仙无法与之同行。

　　据说杜蘅上仙任务艰巨，且不在玉虚，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

　　而别的上仙各司其职，压根脱不了身。

　　这事儿就落到了景汐身上。

　　至于怎么让景汐上仙答应了这件事，众人隐隐约约有听说。

　　正因为听说了这件事，玉虚一些弟子更加笃定听到的谣言是真的。

　　下山路上，丁二宝跟在林羡身边，嘀嘀咕咕，“景汐师叔向来独来独往，从不愿领着弟子历练，这次我们可是沾了你的光呢！”

　　林羡不解问，“何意？”

　　丁二宝左右瞧了瞧，随即压低声音说，“听说景汐师叔是为了你才跟来的。”

　　林羡微微蹙眉，看向走在最前头的师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师父吓唬师叔，说是弟子历练并非事事平顺，前些年掌门座下弟子学艺不精，在与妖兽缠斗中失了一条腿。此次是你初次下山历练，若师叔不跟着，回来时缺了胳膊，少了腿，让师叔不要来算账。”

　　顿了顿，丁二宝又说，“师叔听了这话，就松了口。所以，弟子间都在传，师叔看重你，连你历练都要守着。”

　　“师父爱重之心，我铭记在心。”林羡心下感动，此话脱口而出。

　　丁二宝歪着头看着林羡说，“林师弟，师叔是个很好的上仙，你万不要负了她。”

　　林羡微微蹙眉，只是当时并未听懂丁二宝是什么意思。

　　初下山，浅韵上仙并没有找难度太大的任务给这些弟子，大多是些低阶的鬼怪。

　　只是天下之大，修真界的门派也不仅仅只有玉虚一家。

　　光是排的上名的，还有登瀛浮玉，金匮长右，梁溪南禺，还有不计其数排不上名的小门派。

　　各门各派都有无数弟子，弟子也需要历练，这低阶鬼怪自然是不够用的。

　　弟子们心中都明白，历练不足，无所长进。弟子间相互攀比之风从不曾消弭，落后便会遭嘲笑。

　　正因为如此，弟子们卯着劲儿逮低阶鬼怪练手，这也加重了低阶鬼怪缺货程度。

　　有艺高人胆大的去找高阶妖兽练手，眼疾手快又机灵的吃不上什么亏，但也没什么大便宜可占。若是遇上学艺不精的，失条胳膊、断条腿那是轻的，丢命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正因为历练时会出幺蛾子，往日浅韵上仙与杜衡上仙看管极严，历来还没有在历练时丢了性命的大事故。

　　浅韵上仙搂着景汐笑嘻嘻说，“小师妹呀，此次我们带着些菜鸟下山，也没什么别的顾虑。只需要保证他们的小命都留着，我们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浅韵上仙哪里料到她的小师妹伸出芊芊玉指，随手那么一指，语气冷淡道，“我只护他一人之命。”

　　闻言，浅韵上仙顿觉胸口中了一箭。

　　她感觉呼吸不畅。

　　本想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小师妹纵身一跃，倚在树枝上休息去了。

　　浅韵上仙觉着嗓门口梗了一口老血，吐不出，咽不下。

　　于是，她朝着林羡招了招手。

　　虽身为景汐门下弟子，但到底是要给师伯一点薄面的。

　　故而，林羡迎了上去。

　　浅韵上仙苦口婆心道，“阿羡啊，你来玉虚也有些年岁了，玉虚门规你晓得吧？”

　　“字字铭记，不敢或忘。”

　　浅韵上仙深感欣慰，拍了拍林羡肩膀道，“此次历练弟子中，只有你一人已结金丹，这照顾玉虚子弟的重任也得落到你肩上了。”

　　林羡看了一眼倚在树上的师父，随即垂首道，“谨遵师伯吩咐。”

　　得了应允，浅韵上仙看了一眼小师妹，笑的得意。

　　大抵是为自己的机智而窃窃自喜。

　　历练，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更不是一窝蜂就能历练成功的。

　　得讲求方法和效率。

　　历来都是三五人一组，强弱搭配。

　　但此次与历来不同，因向晚功劳，林羡在玉虚弟子间的口碑并不大好。

　　加上，这些弟子生怕与林羡在一起，被林羡抢了功劳，自然不愿与他一起。

　　唯有丁二宝愿与林羡结伴。

　　“林师弟，我们要去哪里历练呀？听说方圆五百里都没有低阶鬼怪了，若是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无所进益，只怕会被他们嘲笑至死。”

　　林羡摸了摸丁二宝的小脑袋，沉声道，“时间充裕，一时的落后并不打紧。”

　　“既然你说不打紧，那就不打紧。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丁二宝紧紧拉住林羡的手，满腔信任，“我信你。
　　”
　　林羡目视远方，随即道，“在历练之前，我需得去一个地方。”

　　“去何处，做什么？”

　　“去见见故人。”林羡沉默良久才道。

　　“远吗？”

　　“嗯。”

　　“那我们骑马去吗？”

　　“不，御剑。”

　　丁二宝满脸疑惑，随即又语气焦急说，“林师弟，我虽入玉虚时日比你久，但我还不会御剑飞行。你怕是要对我失望了……”

　　林羡只是扯了扯嘴角，抽出腰间佩剑，牵起丁二宝立于长剑上，口中念诀，脚下那把剑像是有了意识，瞬间就带着林羡与丁二宝飞向半空中。

　　待丁二宝回过神来时，脚下村庄、城镇迅速后退，消失在身后。而他正站在剑上，若非死死抱住林羡的腰，大抵就掉下去了。

　　“林……林师弟，你当真学会御剑飞行了吗？”丁二宝惊得语无伦次，“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御剑而行十分简单。”林羡边找方向，边同丁二宝说些御剑而行的诀窍和法门。

　　解说戛然而止，脚下的剑已经朝着地面冲去，耳边除了呼呼地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丁二宝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直接将头扎进了林羡的怀里，嘴里还在‘啊——啊——’的嚎叫，似乎只有通过尖叫声才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长剑将他们平稳送到了地面上，林羡拍了拍丁二宝的后脑勺道，“停下来了。”

　　丁二宝只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惊魂未定，带着哭腔说，“林师弟，我腿软。”

　　林羡失笑，低声道，“往后多练几次，就不怕了。”

　　“我胸口还在咚咚跳。”丁二宝撇着嘴。

　　“多吸几口气，就会平缓下来。”

　　丁二宝照做，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果真慢慢平缓。随即看到长满杂草的无名坟冢，忙问，“林师弟，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说来见故人，这里只有几个坟茔，哪有什么故人？”

　　林羡动手将坟茔上的杂草一一拔出，这才道，“是这里，我的故人都在这里。”

　　“咦？”丁二宝虽心中疑惑，但见林羡抿着嘴，一心拔草，也就没有多问。连忙上前，帮着林羡将杂草拔去。

　　待清理完，林羡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拿着符箓的手都是颤抖了，他捏了诀，符箓迅速的燃起来。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火烧到了他的手，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丁二宝将他手中残余的符箓打掉，他才回过神来。

　　“林师弟，你要招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