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是认真的》晚落

10、第十章 一尾10

　　顺着二宝的手看去，林羡突然觉得心中一紧，随即密密匝匝的疼痛迅速弥漫开来。

　　疼痛一时间击得他丢盔弃甲。

　　大抵感觉到了他的不适，丁二宝忙放下手中的桂花糕，去扶林羡，“林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与狐妖打斗时，伤着了？”

　　林羡平复了情绪后，才轻轻摇了摇头，“我很好，有妖气之处，是皇宫。”

　　“咦？是人间帝王与帝后住的地方？”

　　“是。”

　　“听说是个金碧辉煌的地方，里头有许多好吃的，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凡间的女子挤破头都想进去，享一世繁华。”

　　林羡目视皇宫的方向，低声道，“皇宫里有滔天的富贵，也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有为了皇位兄弟阋墙，臣子反叛之事。荣华是真，炼狱也是真。”

　　丁二宝盯着林羡良久，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林师弟，不论你往日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往后你会是个快乐的神仙。凡间之事，能忘却，还是忘却吧。”

　　“我没事，只是突然感慨两句罢了。”突然间，林羡眼神犀利，语气深沉，“到了我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狐妖出现了！”

　　“嗯。”说着便拎起丁二宝躲入暗处，将身形隐藏起来。

　　只见那妖气越来越重，目的明确，直冲镇国公府。

　　林羡不慌不忙，带着丁二宝也朝着镇国公府赶去。

　　镇国公府安静的连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林羡赶到时，狐妖已潜入府中。

　　林羡不慌不忙，结了结界，这才进了院落。

　　当狐妖发现这是一个套的时候，已然逃不掉了。

　　它在府中上蹿下跳，却发现不知何时，镇国公府已经成了一个囚禁它的牢笼，它开始慌了。

　　不论是人还是妖，一旦慌了手脚，就容易气急败坏。

　　犹如困兽的狐妖浑身炸毛，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的声音。

　　林羡与丁二宝从天而降，丁二宝伸着他那沾满桂花糕渣的手，冲着狐妖嚷嚷，“瞧到每间屋子都是符箓，你进不去吧？想逃吧，却又发现自己被困在结界里了，出不去了是不是？”

　　狐妖露出满嘴獠牙，身上的毛一根根站起来了，仿佛随时都能扑上去，咬开丁二宝的脖子。

　　“你修行不易，不该走此等旁门左道之路。”林羡语带悲悯，“你若是就此收手，随我回玉
　　虚，改过自新，我保证绝不毁你百年道行。”

　　狐妖仍旧是露着獠牙，并不打算听从林羡的提议。

　　见状，林羡又道，“你与镇国公府结了仇怨？”

　　狐妖不答。

　　林羡又问，“你在替人出头？”

　　狐妖身上站起的毛缓缓落了下去。

　　林羡叹了叹，又问，“是施恩与你的人？”

　　“是要挟你之人？”

　　“亦或是你心甘情愿听从吩咐之人？”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狐妖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有所松动。

　　林羡心中了然，又道，“那人在皇宫里？”

　　狐妖浑身毛发又站了起来，一副要攻击林羡的模样。

　　“我无意伤你，只是无论是人是妖都该有底线。”林羡要上前，却被丁二宝拉住了，并冲着林羡摇了摇头，“它会伤你，不要去。”

　　林羡安抚似的摸了摸丁二宝的脑袋，“我心中有数，你在此等候一会儿。”

　　丁二宝满脸担忧之色，林羡冲他一笑，随即朝着狐妖走去，“随我入玉虚，潜心修炼，他日你定能有番作为。若你执迷不悟，丧失百年道行是小，丢了命是大。为了凡人的纷争，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狐妖呆愣片刻，随即躬身一跃，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就朝着林羡袭来。

　　“林师弟，当心！”丁二宝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飞了出来，哪里料到林羡不疾不徐，从怀中掏出一只朱砂笔，隔空画符。

　　画好的符突然具象，径直冲着狐妖扑过去。

　　狐妖受到重创，摔落在地，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可愿随我回玉虚？”林羡沉声问。

　　狐妖咬牙，一跃而起，垂死挣扎。

　　林羡提剑上前，与狐妖过了几招。狐妖逮着一个空隙，给了林羡一爪，林羡受伤，从而让狐妖在结界上撕破了一个小口子。

　　狐妖当机立断，脱了身。

　　丁二宝慌了神，忙上前问，“你怎么样？”

　　却见本该受伤的林羡理了理衣服，拎着丁二宝的衣领，几个纵跃就离开了镇国公府。

　　林羡的路线很明确。

　　狐妖逃跑的方向，就是他要追踪的方向。

　　丁二宝后知后觉，“你是故意放水，放长线钓大鱼？”

　　“狐妖的气息似曾相识，不妨走一遭，看看它背后究竟是谁？”

　　闻言，丁二宝并未多言。

　　林羡很快就循着狐妖潜入了皇宫。

　　皇宫很大，可林羡却轻车熟路，仿若曾住在这里似的。

　　“妖气不见了。”丁二宝左右瞧了瞧，“紫气太盛，盖住了狐妖的气息。”

　　林羡不慌不忙道，“这边。”

　　说着就领着丁二宝躲过了巡查，潜入了一座宫殿中。

　　鼻腔中充斥着异香，那香味带着醉人的甜，仿佛是想让所有踏入这里的人迷醉在异香中。

　　丁二宝紧紧攥着林羡的衣角，生怕在这偌大宫殿中迷了路。

　　越往深处，越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竖起耳朵，隐约能听清是女子娇媚声。

　　林羡捏了个隐身诀，带着丁二宝堂而皇之的进了殿中。

　　前脚刚踏进去，林羡立即抓着丁二宝就出来了，顺便捂住了丁二宝的耳朵。

　　丁二宝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林羡禁了声。

　　虽然只有一眼，林羡也认出了在殿中那些寻欢作乐的人们。

　　他抓着丁二宝，靠在殿外的柱子上，心跳如擂鼓，脑子里嗡嗡响，两只手攥的铁紧，整个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那些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思绪在嘶吼着、咆哮着，想要挣脱牢笼，重见天日。

　　脑中天人交战，他咬着牙，咸腥味在口中蔓延。

　　大概是血腥味激发了内心深处嗜血的欲望，最后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字——杀！

　　他想杀人。

　　想杀了殿内所有人。

　　想杀光这座皇城中每一个人。

　　一旦魔念生，欲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关不住。

　　丁二宝很显然是发现了林羡不对劲，他心中慌乱，拽了拽林羡攥成拳头的手，小声道，“林
　　师弟，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此时，周围的声音仿佛再也进不了林羡的耳中。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嗜血的杀戮。

　　“是谁，谁在外面？”里面突然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正是这阵男声，成为打开林羡欲之魔城的钥匙。

　　林羡甩开了丁二宝，不顾丁二宝吃痛的呼声，红着双眼就往殿中走去。

　　隐身诀已消失，他浑身散发着杀意。

　　这时候，无论谁迎上来，都会死在他手中。

　　就在林羡即将犯下大错的紧要关头，突然一个白色身影闪过……

　　丁二宝来不及惊呼，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然失重。

　　再回过神来时，已远离皇宫了。

　　“林师弟！”丁二宝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林羡，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小小的手探在林羡鼻底，直到探到鼻息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半盏茶后会醒。”

　　丁二宝忙抬头看去，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抽噎着说，“师叔，方才林师弟好吓人，他是怎么了？”

　　景汐没有回答丁二宝的问题，而是神色悲悯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徒弟。

　　林羡是被噩梦惊醒的。

　　醒来时，浑身已被汗浸湿了。

　　额头上的汗犹如雨水往下流，他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丁二宝拿着汗巾给他擦拭额上汗水，林羡一把抓住了丁二宝的小手，缓缓摇了摇头。

　　“师父，你怎么来了？”林羡后知后觉，看到了景汐，心中的惶恐慢慢平复。

　　“我若不来，你怕是已铸下大错。真到那时，纵有我庇佑，这世间也容不得你了。”景汐长叹，“心魔既出，元婴将至。引导你，是我的责任。能否压制住心魔，得看你的本事。”

　　林羡垂眼，心绪杂乱，他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你与二宝去北方历练。”

　　“师父！”林羡忙仰起头看着景汐，已不似平日里稳重，“此事交予我，我定不负所望。”

　　“心魔既起，难以遏制。你当知，无论是修道，还是为仙，杀戮凡人是重罪。”

　　“我知，我定能控制住心魔，绝不会酿下大祸。”

　　景汐沉默良久，问：“你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

　　“我同你一起。”

　　林羡郑重应了一声，景汐又道，“收拾一下，去镇国公府走一趟。”

　　林羡垂头道，“未能捉到狐妖，此刻还不能去。师父可否容我将狐妖捉到手，再去拜访镇国公？”

　　“走吧。”

　　景汐已做了决定，林羡只得跟上。

　　路上，丁二宝紧紧抓着林羡的手，时不时看向他一眼，那神态仿若怕失去林羡。

　　晌午十分，林羡一行人出现在镇国公府。

　　对于林羡一无所获，镇国公十分震怒。

　　他拍着桌子，怒道，“昨日你信誓旦旦，定能拿下狐妖，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