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玲音小孩

13、娜娜

　　今天周末，不用上晚自习，明天也可以睡个懒觉。我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我想和陆欣糖去逛街，想去买件深秋穿的衣服。爸爸说好，又问我卡里面还有没有钱，我说有的，他便叮嘱了两句挂了电话。
　　秋季的衣服刚上架，转了好多地方都见不到打折的。稍微好看一点的衣服，我又觉得太贵。逛了好几家店，我有点心灰意冷。
　　见到我沮丧的样子，陆欣糖突然说：“真羡慕你呀，可以自己决定买衣服。”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呀。”
　　“我不行。我妈有时非得给我买，让我穿她觉得好看的款式，像个独裁者。”
　　“我要是让我爸给我买衣服，那我就完蛋了。天知道他会给我买什么样的款式。”我叹了口气说。
　　“你爸爸真是个好男人。”陆欣糖说。
　　第一次听到他用“好男人”来形容我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有些惊讶的问。
　　“一直都这样想。你爸爸对你那么好，你以为全宇宙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是吧？”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我爸爸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你是没有见到过。”我说。
　　“他有砸门，砸桌子，砸家里的花瓶吗？”陆欣糖挑着眉毛说。“每天早上起床给你做早饭，给你洗衣服，你们家的马桶垫圈都是粉色的，洗面池的镜子也擦得一尘不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妈妈还在呢。”
　　当陆欣糖提到妈妈这两个字时，我又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那一瞬间，一股无名火从心里升起。我闷不吭声了。
　　“生气了？”她停了下来。
　　我还是不语，也不看她。
　　“对不起。”她转向我，拉起我的手。“对不起，阿蓝。是我心情不好。”我一直都以为她永远是一副很开心，很大大咧咧的样子。我以为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所以看到她眼圈发红时，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不计较她之前说的话了。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来，去那家店看看。”
　　我把她拖到一家专卖店，我们各自买了一件连帽衫，款式一模一样，她的是军绿色，我的是玫瑰色。
　　“好耶，以后可以穿情侣装。”我们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看着镜中的彼此，觉得很幸福。不用说，买了衣服之后，一定会一起去吃冰激凌，还有各种小吃。

　　周末的时候，付辛源的爸妈通常都不在家。不过，就算在平日里，家里也常常是空荡荡的。有时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的声音，钥匙碰撞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换鞋的声音，拖鞋在地板上的声音，淋浴的声音。有时爸爸喝醉了，大声的叫嚷着什么，妈妈压低声音说：“别吵，小付在睡觉呢！”付辛源躺在床上，翻过身，拿出手机玩游戏，一直到爸妈都睡着。

　　早已习惯一个人的周末了。付辛源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游戏，开了一罐饮料喝。玩游戏累了，就去车库里画画。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素描纸，用图钉钉在木制画板上。他盯着空白的画纸看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是一个女孩子的轮廓。淡淡的眉毛，清秀的眉眼，长头发，粉白色的脸。他沉思了一会儿，选了一只2B的素描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勾勒线条。当把眼睛仔细画好后，他看了一会儿，用橡皮擦了一下，又重新画好。
　　她的生日，快到了吧？记得她说过，她是天蝎座的。

　　正发着呆，手机响了。一看，原来是朱烨娜打来的。
　　“喂，是阿付吗？”朱烨娜的声音在电话里更加娇滴滴。
　　“嗯。”
　　“在干什么呢？”
　　“在。。画画。”
　　“呵呵，画画呀。空的话，能不能陪我去买一辆单车？”
　　“好的。”
　　“呵呵，太好了。那么二十分钟后在学校大门见！”
　　自从上次一起办板报后，朱烨娜就对自己特别热情。
　　“喂，我们班班花好像对你有意思哦！”记得有男生这样打趣自己。
　　“我运气没那么好吧？”
　　付辛源没有细想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换了衣服后，就出了门。到学校门口后，朱烨娜还没有来。他站在校门口等着，又拿出手机来看。几分钟后，看见朱烨娜朝这边小跑而来。
　　“阿付，你今天穿得真帅呀！”朱烨娜来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
　　“和美女在一起，穿得难看的话会严重自卑的。”付辛源附和着她说笑。
　　“是不是哦。。。呵呵！”朱烨娜这天确实特别漂亮，路人都纷纷对她侧目。
　　“你不知道吗？你可是我们班的班花。”付辛源说。
　　朱烨娜很妩媚的瞟了一眼付辛源（妩媚是她的惯有表情），说：“我知道，可你肯定不知道，你是我们班的班草。”
　　“班草？”
　　“是呀！女生评选的。你当之无愧啦！”
　　付辛源心里暗暗一惊，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事。不过，班草就班草吧，总比狗尾巴草好些。同时，他觉得朱烨娜挺耿直的，虽然说话的声音有些让他抓狂，但她的性格一点也不做作。
　　在女生里面，朱烨娜的个子算高的。她的头发染成了红色，不过，在室内看不出来。在阳光下，就隐隐的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她的那种张扬，活力，美丽，青春，都肆无忌惮的向外膨胀着。
　　“你想买一辆什么样的单车？”付辛源问。
　　朱烨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想买山地赛车，可以自己组装的那种。”
　　最后，她买了一辆一千多的赛车。裸车一千多，外加几百元的配件。当朱烨娜骑上去的时候，付辛源看到那么高大的车，担心她从上面摔下来。于是用手扶着车把。
　　“别担心，看我的！”朱烨娜像箭一样窜了出去。付辛源惊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女孩子，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她害怕的呢？付辛源笑了起来。

　　“阿付，今天太谢谢你了。请你吃冰激凌！”朱烨娜非常开心，脸蛋也红扑扑的。显然，这辆单车她非常满意。
　　付辛源让她扶着车把，然后小跑到路边麦当劳买了两个巧克力甜筒。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味？”
　　“你如果不喜欢吃，我正好把你的那一份也吃掉。”
　　“你过分。不过，说好是我请你，结果变成了你请我了。”
　　“哈哈，那你请我满汉全席。”
　　“你把我卖了我都请不起。”
　　“卖你？可能我得倒贴钱呀。”
　　难得的明媚的阳光，慷慨的铺陈下来。付辛源单手扶着车把，一手拿着甜筒。朱烨娜大声的说笑，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像个男孩子。他觉得很开心，也很轻松。
　　“往那边走几十米，就到我家了。”走到一条路口，朱烨娜说。那是一条笔直的下坡路，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
　　付辛源停了一会儿，对朱烨娜说：“你坐上来。”
　　“坐上来？”朱烨娜纳闷的看着付辛源。单车并没有后座。
　　“恩，这里。”付辛源指着前面的单杠。有点向后倾斜，但还是能够坐。
　　朱烨娜愣了一秒钟，马上明白过来。她很干脆的就坐上去。“是这样吧？”
　　“嗯，抓紧咯！”
　　付辛源猛蹬几下，单车像飞一样从斜坡上冲下去，越来越快，简直是失控了！
　　“哇-----”
　　“哈哈哈！”
　　风从耳边呼啦啦的飞过，道路两旁的屋子拼命的往后狂奔。付辛源并没有按刹车，而是让单车载着他们，很疯狂的下滑！
　　朱烨娜兴奋得一边尖叫，一边哈哈大笑。她的头发飞起来，感觉像坐云霄飞车！
　　最后停下来时，他们两人都开心得立在原地喘气。
　　“太开心了，阿付！”
　　“开心就好。”
　　“那么，我回家咯。”朱烨娜冲着付辛源会心一笑。正当她转头往回走时，突然定住了。笑容冻结在她的脸上，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还来不及变换表情。

　　几个男生站在小区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其中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付辛源的脸上扫来扫去。
　　付辛源看了一眼那几个男生，站在原地并没有走。
　　几个男生穿过街，冲着他们走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男生，染了一撮金色的头发，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银色的链子。
　　“娜娜，才多久没见啊，你就和别的小帅哥混得这么熟。”
　　朱烨娜斜着眼睛死盯着那个男生，一言不发。
　　“喏，今天那么漂亮！”那个男生撇了一下嘴角，伸出手想摸朱烨娜的脸。
　　付辛源立即用手挡住了那个男生的手。
　　那个男生的脸突然黑了下来。“你在这里打什么岔，想逞英雄吗？”他一字一顿的说，并不像一般的高中生一样动不动就火冒三丈。
　　“朱烨娜是我的同学。我不允许她被欺负。”付辛源并没有生气，但他的语气也是不容商量的斩钉截铁。
　　“欺负？你有没有搞错？我劝你不要找事儿。小心哪天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金发男生说完，就带着那一群男生走了。
　　付辛源看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没有动。
　　“对不起，阿付。他们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都是些混混。”
　　付辛源向朱烨娜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