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年少》常飞飞

4、原谅我的年少4

　　我相信，每个人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后，都希望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而这个‘重新开始’包括了过去的所有。有任何你曾经不满意的地方，你都可以放心的重新塑造，从而创造出一个对周围人来说完全陌生的新形象。从我一踏入这所学校、这个班级开始，我就有所期待。但终究是以失败告终的。而且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改不了了。说得好听是不受拘束的假小子，说得不好听，便是辣椒泼妇一个。
　　我的适应能力极好，但在一再的原形毕露后，只得继续扮演原来的自己。而有的人适应能力很差，即使有改头换面的决心，也要在两三个月后，才拿得出‘成绩’。以上全部不是我乱盖的，而是有实例的，这个实例就是许志。
　　话说从当日我听到其犹如孩童般的清脆嗓音后，已经将他订为了‘乖宝宝’类型。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此，何所有晚熟男生一样，和女生打作一团，却又十分顾及男女之间的事，视之为毒蛇猛兽。例如某日，某某同学提及：“XXX男同学可能与XX女同学关系暧昧。”若这位XXX男同学在场，定将入吃了大便一样的面色难看，然后咆哮着将此XX女同学从头到脚的数落一边，最后发表中心思想：我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生！也无论此女生其样貌人品成绩都多么的初衷，也定会被损得体无完肤。最后自尊心受挫的偷偷回家照镜子自问：我真的那么见不得人？
　　这样的男生我见得太多，他们大多是认为和女生扯上关系而被兄弟们抓住话柄耻笑太丢人了。这样的态度也完全暴露他们的心灵幼稚。我属于和每个男生都蛮玩得来的那种女生，所以对我的谣传最多，而男主角常有不同。又所以，每次我都是被损得最很最惨的一个。男生们争先恐后的与我撇清关系，然后将我的缺点一一暴露在外，毫不留情。其心狠手辣的程度，实在不能与我揍他们的力道相媲美。有过之而不及。
　　从我调到新座位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受着此自信受挫的折磨。也许是我打许志打得太猛、太狠了，于是便有人谣传我对他‘特别照顾’‘关系暧昧’。每每此时，我都要厚着脸皮听那小子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将我狂损一顿后，依旧拿出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过分，再怎么说我也是女生诶……久而久之我对这小子那星星之火的好感顿时化为所有暴力的源头。于是他每有不顺我心，我就越发下狠劲的打，也越发刻薄他，让他不停的举着作业本奔波于办公室和教室之间。
　　但某日下课后，一切突然变了。先是许志对张瑜言语轻佻。当时我只感觉背脊放凉，竖起耳朵听他们这件的打情骂俏。张瑜频频向我投来无奈的眼神，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姐是个美人，我也只当是那小子脑袋开窍了。可过不了多久，他又转为骚扰起我来。不停在后面的抖弄我衣服。“你吃错什么药啦？”我忍不住问。许志依旧没脸没皮的笑，无辜的说：“我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你脑子全搭一块了？”张瑜用手搓他脑门，却反被他抓住，握在手中。我立刻感觉浑身上下打起冷颤。那种冷，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之后我飞快地转过身，仔细地想哪里不对劲了？这小子怎么那么奇怪。又无法让自己的耳朵过滤掉他们在身后的‘嘻嘻哈哈’的声音。
　　“我很久以前就希望自己可以这样了，现在办到啦。”这是许志给我不成文的理由。
　　“那变得也太快了吧……”我疑惑。
　　“突然想通了。”他依旧嬉皮笑脸。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这句话在他身上验证了。

　　许志不再是刚开学时，我所认识的那个小绵羊。他的个子在长，身子的比例开始协调起来。他的声音也在变，变得沙哑，然后复原，然后又沙哑，然后又复原。最后我都弄不清楚他的嗓子到底是因为在青春期的变声呢？还是因为最近频繁的感冒引起的？只是又在某一天的早上，突然发觉的他的声音已经像我曾经所期盼的那样，富有迷倒万千少女的磁性。不过这也是在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偶然的一次和他一起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惊人的发现看他的时候，需要仰视。他的个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超出了我半个头。当所有我幻想中的白马王子特征一一应验在他身上后，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个已经在变化的大男孩说话。他在一时间变得与我这个暴力型的小女生格格不入，又或者是一下子走出了我可以沟通领悟的境地。
　　许多次的周六早上，许志、张瑜、还有我，我们三人结伴到学校附近的蛋糕店吃早饭。校外的三人行已成必然的惯例。
　　张瑜一直是个细心的女生。和她成了好友之后，我就享受到了这种另类待遇。不管你向她要什么她都有。剪刀、胶水、抹布、消毒水、酒精、创口贴、绷带，甚至是镊子等工具她都可以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你。慢慢的，她女性化的一面一点点地被发觉出来，越来越吸引四周的男生们。许志和她之间的流言更多，多的都无法避免了。我们三人并肩走的时候，往往是张瑜走在中间，我和许志站两边。她总是撇过头与他嬉笑，我只得时而自讨没趣地插句嘴。
　　一次上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上，四下闹哄哄。许志与张瑜照样有说有聊依旧，我也无趣的参杂在内。最后谈到了最无聊的‘两性话题’上，各个拿出自己小小年纪的一知半解，‘互相切磋领教’。然后又谈到了‘吻’。许志嬉笑地问张瑜：“要试试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及时地撇过头，便看到许志托起张瑜的手，向手背吻下去。紧抿的嘴唇只是轻轻的一拂而过。张瑜的脸立刻红透了顶，害羞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许志一脸的得意，转过头来看我，道：“要试试吗？”“想都别想……”我如梦方醒，语气有点无力。刚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范围。曾经无数次见到与我同龄的男女并肩携手亲密的走在一起，傻瓜也知道二人的关系，但我却有点无法接受。我对‘喜欢’的理解能力似乎还一直停留在‘打骂’中，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许志和张瑜还不能说在一起了，好像都各自抱着几分‘逢场作戏’的感觉。但亲都亲了，这种东西还可以‘作戏’？

　　史料不及得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石博、许志和我们三个女生之间得关系越来越亲近。陆雅从小学开始，心里就一直藏着一个‘他’。虽然这个‘他’看上去与她是多么的不般配，她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分毫。陆雅心有所属的事，是班上所有人都清楚的。大家偶尔会拿他们开开玩笑。在那时看来，谈成自己有喜欢的人，这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也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石博和许志似乎把矛头指向了我和张瑜。凡是我和张瑜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也必然会同时出现。好像是配对似的。
　　我对这样的局面有点应付不来，不知道怎么去调整这其中的关系。
　　偶尔，音乐教室里会出现这样一幕：
　　石博凑过来。
　　我皱眉：“干嘛，你不热啊！”
　　“不会啊，看看你手。”
　　哼！偶像剧看多了，不是想趁机用什么破招数吧。
　　“看鬼！和你一样五个手指！”我就是这样不温柔，就会凶。
　　“拿来看看。”说着要来抓我的手。
　　恶心的感觉全部涌了上来，我才不会这样让别人碰，才不会！于是用力地打开他的手，清脆的声音可以让半个班的都为之侧目。
　　许志、张瑜坐在我前边，几乎是重复着我们同样的动作和同样的话语。不过张瑜脸上带着殷红，嘴角有着丝丝的笑意，是一幅害羞的模样。如果是许志这样对我，也许我不会这样凶悍，也许我也会流露出羞涩的神情……不行，不可以这样想！我摇头，狠狠地白石博。看他那幅死皮赖脸的样子！

　　一天晚上，我接到张瑜电话。电话里的她有点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她说：“今天下午放学，教室里没有人，就我和石博，还有陆雅……石博他突然把我按到后面的黑板上……强吻了我……”我当时手都冰凉了。这是大事，就算不会生孩子，但对一个女生来说，也是大事！
　　“石博怎么可以这样耍流氓！”我也很激动，但还是要压低声音不让隔壁房间的父母听到。我脑子里自然的浮现出他们在教室的样子，想到石博那不要脸的模样，拿电话的手开始发抖。“陆雅呢？陆雅没有帮你吗？”
　　“可能……可能她也没有反应过来吧……而且石博他动作也很快……”
　　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另外一种感觉，我感觉张瑜好像不是很反感石博这样做。我犹豫了，我不知道接下来是要替她继续打抱不平还是安慰她说没什么的。于是我尴尬的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地问：“那你……你当时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里也是一阵沉默，传来两个字：“恶心。”
　　放下电话后，我发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做的吗？难道不是对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么？对女生是，对男生肯定也是。石博是不是喜欢张瑜？喜欢别人就可以用那么恶劣的手段吗？他还对我这样油嘴滑舌，也只是练习练习，试验试验的吧。怎么了，到底都是怎么了！郁闷的感觉一直延续了好久。第二天，到了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陆雅。陆雅也有点尴尬，她说当时的确是没有反应过来，而且张瑜的动作也不是很大，她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呢。
　　许志知道石博赚了便宜，过来调侃张瑜。张瑜的脸羞红，伸手打他，让他住嘴。许志难受吗？他是不是喜欢张瑜？反正我看得很难受，我感觉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好堵好不舒服。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某天星期六早上一同从蛋糕店出来，不知有何去处，于是一致决定前往许志的‘香闺’。在电梯里，许志亲昵地搂着张瑜，朝她粉红的小唇吻了下去……
　　我有点惊愕，作为一个目击者，笨拙的不知如何是好。那股寒气再次笼罩住我，汗毛一一竖起。我完全说不上这一幕时对许志的感觉，也说不上对这一幕的感觉。一切继续往我还不能接受的地域扩展。我有点像个小丑，看着他们玩着我已经不能理解的游戏。因为我不会，也还不能适应游戏规则，所以我被判出局，被迫成为一个局外人。
　　最终我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幼稚的人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