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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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收拾着地上的杂七杂八，好让小克有落脚的地方，她问：“那边都搞定啦？不错嘛！”
“嗯，主要是因为我想你了嘛！如果你去了，估计我们就得过两天才搞得完了。”小克扔掉行李箱，一只手搭在安锦肩头，放浪形骸大笑起来。
小克直抒胸臆之后，从行李箱里掏啊掏，掏出一条洁白的丝巾出来递给安锦：“给你的，只有洁白无暇的丝巾才能衬我冰清玉洁的师姐。”安锦十分享受冰清玉洁这个形容词，但是再冰清玉洁，她也不会系丝巾，小克翻翻白眼，绕过安锦后颈，三两下帮安锦系好了，他退后一步，一把夺下安锦的眼镜，笑眯眯道：“嗯，这下好了，果然惊为天人！师姐我求求你明天就把这眼镜扔掉算了吧，弄隐形眼镜多好啊！你全叫这眼镜给毁了。”
安锦用拐肘反驳了小克这个无理要求，不是她没有钱买隐形眼镜，是她忍受不了每天从眼睛里去抠那两片小东西，这样，她的眼珠子迟早要被手指头杵瞎了去。使用完拐肘，饥饿感就更清晰了，安锦从小克手里抢回眼镜，提议请他吃饭，也算是为他庆祝庆祝。小克很高兴，同时谨慎地问：“盖浇饭？”
“行啦！你点就是。”
“嗷！”小克欢呼起来，但他兴奋的时候并没有忘记从前的惨烈经历，他在吃到东西之前，牢牢地掌握了安锦的电话，并放下狠话，如果谁敢这个时候来电话，他一定把电话丢到厕所里去。大概电话也害怕野蛮之人，一直保持缄默。
两人照例在餐前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最终走进了老王阿姨的私家湘菜馆，原因是安锦明智地翻了一下钱包，发现她很久没有去取钱了，钱包里只剩下了八十块。这附近除了食堂就算湘菜便宜了，X大食堂，不说也罢。
安锦直接把八十块递给王阿姨，让她看着上。王阿姨眯笑着，立刻去办了。不一会儿，老王阿姨就端上来一份剁椒鱼头，一份小炒肉，一碗梅菜扣肉，一盘农家豆腐和一盘青菜，还拎上来两支啤酒。上菜速度之快，菜品之丰富，让欧阳小克目瞪口呆，他反复确认这是他们那八十块钱的菜。王阿姨笑笑不做声，飘摇而去。安锦用筷子敲敲盘子喊：“快开工！吃你的，反正就是欠了帐也是在我名下！”
当然，不可能欠账，这确确实实就是安锦八十块钱的菜。要问安锦八十块是否大些？大倒不大，只是她与老王阿姨交情匪浅，半买半相送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得益于一次顾客投诉事件。那一次安锦一个人来老王家吃饭，那时候安锦才是第二次去她家吃饭。邻桌两个女孩子从小炒肉里吃出一只雄伟的蟑螂，其中一个胆子小的当场要晕倒了，另一个脸上长了横肉的女孩立刻勇猛的一手揽住要晕倒的同伴，一手把桌子一拍，气势如虹叫来老板娘，就是老王阿姨。
老王阿姨踮着脚跑到那桌前，本来她是带着一脸褶子笑容来的，但是看见那个横肉姑娘，把眼睛瞪得跟张飞一样，她一脸的笑硬生生被横□□进褶子里去了。女张飞根本没有容王阿姨问一句姑娘有何贵干，就再次拍得桌子哐哐响，她骂：“什么破店子，吃肉吃出大蟑螂，你说怎么办吧！”
本来吃饭遇上这种事情太正常了，食堂里不也有政策，集齐四只苍蝇可以换一个韭菜包，四只蟑螂换一个大肉包吗？在外面饭店没有这样的优惠政策，但稍微有一点点经验的同学就会知道这一带小饭馆的潜规则——吃出来非常规物件的时候要熟视无睹，结账的时候把蟑螂，苍蝇，小老鼠或者腋毛之类的拿给老板看，老板自然会抹掉餐费的一个零头或者更多头，当然这个要视吃出来的东西而定。有一回一个学生吃出一个用过的安全套，于是那一餐就全免了，那可是一群人在庆祝生日啊，那家老板可真是亏大发了，据说不仅如此，后来老板还私下送了那桌上的女同学一人一粒毓婷，说是以防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享受全免单的同学并不多，X大附近的餐馆仍旧是蟑螂苍蝇们的天下。
这两个小妞只是吃到了最常见的蟑螂，除了这个蟑螂个头大一点儿，没有什么值得那么怒气冲冲的。安锦断定这是俩新晋傻帽，并且为她们担忧。其实傻点也没什么，如果她们用正常语气询问，恐怕王阿姨会详细解释出现这种情况的处理办法，只可惜，女张飞用了最不该用的拍桌子和破口大骂，这相当于踢馆子拆招牌啊。老王阿姨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蟑螂尸身，淡淡地接口：“蟑螂也是肉。”
“你！你，你赔偿我朋友的精神损失。”女张飞也许是头一次见这样处理问题的老板，一时间也乱了方寸，还没有谈到投诉的事情就直接跃进到理赔。这又是一个昏招。
老王阿姨仍旧淡淡的：“你们学校开了心理课的，你带你这个女朋友去学习一下，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太差，一只蟑螂就吓晕，国家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个在女张飞怀里的晕晕妹，听到一个炒菜的这样瞧不起自己，大受打击，眼泪哗哗往下流，女张飞一看朋友哭了，怒火攻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抓住蟑螂，恐吓道：“哼！你别嚣张，我就拿着这蟑螂去投诉你。”
说时迟那时快，王阿姨使出无影手，在女张飞还来不及眨眼的时候把蟑螂抢了过来，虽说这是潜规则，但她也不想把这只蟑螂丢到台面上去。不仅不能丢到台面，还要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把将蟑螂丢进嘴里，嚼巴两下吞掉了。
两个新晋傻帽目睹这一变故，惊得面无人色，许久，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把刚才吃进去的连同之前的存货全都翻倒出来。
老王阿姨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冷冷道：“你去投诉去吧！”
“哇！你恶心！”这一回，女张飞也撑不住，哭了，边哭边骂：“老东西，我告诉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哼，你以为你吃掉就算了？我相信人间自有正义在。”说话间，女张飞一转身，面向正在埋头苦干的安锦，泪眼婆娑求助：“这位同学，请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请你帮我作证，这个老妖婆的饭菜里有蟑螂，还态度恶劣！”
女张飞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安锦抬起头，眯缝着眼睛望了她好一会儿，还是看不清具体面目，她就不知道这姑娘怎么那么自信哪？安锦说：“不好意思，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一句话再一次讲女张飞逼得退无可退。可怜了这个姑娘，找谁作证不好，要找安锦作证。不过环顾四周也没有别的人了，这个时候只有这两桌在吃饭。其实呢，安锦也不是那么无情的，只是她吃饭有个习惯，要摘下眼镜，摘下之后，她眼里就只剩下最靠近自己的那盘菜了，别说那桌的蟑螂，就是那桌的晕晕妹她都不大看得清楚。她说什么没看见，真的是实话实说而已。
女张飞和晕晕妹不堪凌辱，丢下饭钱逃离湘菜馆，王阿姨双手抱拳向安锦致意：“多谢姑娘刚才拔刀相助。”这老太太倒是把成语用得蛮好。安锦满口塞着一片扣肉，点点头，后来她企图向王阿姨要一张VIP卡，她发现她家的菜味道还蛮好。王阿姨豪爽地笑起来，说：“还要什么VIP，你这张脸就是活VIP！”
从此以后，安锦就多了一个至交。欧阳小克第一次听安锦说这个故事，笑得前仰后合，不忘记笑话一下女张飞和晕晕妹。一看就知道他也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混蛋。欧阳小克笑了一会儿就发现女张飞关他屁事，吃饭要紧。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又给安锦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酒，说：“师姐，算起来，这次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去办事呢，以前都是跟你一起去的。”
“嗯，是，这说明你翅膀长硬了，可以单飞了。明天我就去禀告你爹地，以后我就可以脱离苦海了。”安锦说一句话的功夫吃了两块扣肉，她热爱一切肉食。
小克翻白眼：“你饶了我吧！师姐啊，我刚才说那句话重点不是为了表示我翅膀长硬了，事实上我翅膀一向很硬朗的啊。”
“那你重点是？”最好吃的鱼嘴巴进了安锦的肚子。
“重点是我一个人干活儿的时候想了些东西，师姐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安锦包着满嘴的菜，看了小克一眼道：“欠扁。”
“师姐！正经点儿！”小克生气了，脸都涨红了。
安锦就笑了，想了想说：“嗯，长相过得去，人品过得去，能力也还过得去。还行还行。就是欠扁了点。”她刚想问小克问这个干什么，这时一片漂亮的豆腐正好横在她眼前，她便选择了吃豆腐。
小克忽然很诡异地笑了一下，娇羞万分地说：“过得去就行啦。这样我就有勇气了，师姐啊，我这一路想了很久，我有话对你说。”小克想了想，端起酒杯，朝安锦示意，这话借助酒精作用来讲会比较壮胆。
安锦也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下杯，安锦说：“来，先庆祝你比稿顺利，成功拿下工程！刚才我饿坏了，现在才给你庆祝。嘿嘿。”安锦刚要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什么，放下了酒杯。
小克见安锦放下酒杯，关切地问：“你病还没有好吗？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真是不让人放心哪！”
“放屁，早好了，干嘛咒我？”安锦奇怪。
“那你不喝酒？”小克才更奇怪呢，安锦是好酒之人，也是能饮之人，每次喝酒她都是身先士卒，并且千杯不倒，不能不说，这一点也是欧阳树格外欣赏的，每次有什么重大工程需要公关，必定带上安锦，随时随地放倒各路人士。如果安锦看见酒而不喝，那只有一个解释啊，就是生病了，不舒服。
安锦哦了一声，说：“不是我不舒服，是我最近要注意很多事情，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麻烦死了。”
“为什么？”
“怀孕了啊。”
“你说什么？”正欲关怀一下单身师姐的欧阳小克只觉得安锦那四个字就像是一盆扎实的仙人球，从天而降一个倒栽葱扎在他的头顶，握着酒杯的手一阵筛糠，满满一杯啤酒就连杯带酒掉落下去，以头抢地，死无全尸。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音招来了王老阿姨，根据以往经验，这样的声响常常预示着一场斗殴即将开始，她得及时赶过来维持一下店内秩序。没想到赶过来以后发现只是意外事件。欧阳小克头顶麻了一阵，迅速恢复过来，他作痛哭流涕状指责安锦无视他的存在。安锦回击，说她第一个选择对象就是他，并且翻出手机通话记录，指出其中某一条说：“你看，这就是我当时给你打的电话，我说我要你帮我生一个孩子，你没有答应。你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我明明没有说不答应，我只是想让你稍微冷静一点儿，可谁知道你直接挂掉了电话。”小克真是太委屈了，他说，“凡事有商量，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出差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当然愿意给你生孩子，可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呢？”
安锦白他一眼：“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这不是事出突然嘛！”
“什么事出突然？你简直就是蓄谋已久！”欧阳小克痛心疾首，闭上眼睛仰着头，弄得自己好像在忧民忧国一样。忧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双眼空洞无神，忽然，那空洞的右眼掉出一滴眼泪来，小克摇头叹息：“师姐，你怎么能这么冲动，这么轻浮啊？”
“放屁，你他妈的才轻浮呢！”安锦给小克的眼泪吓坏了，本来要伸手去帮他擦掉眼泪顺便安抚一番的，却没想到听得如此感叹，于是伸出去的温柔手立时变成铁砂掌。
小克被连劈几掌，却仍旧不服软，他说：“还不轻浮？我走的时候你还男朋友都没有，我回来你就怀孕了，我走了才多久啊？才半个月啊，师姐！没想到我在我出差拼命加班的时候，你在这里颠鸾倒凤！”
“混七八九帐！”安锦怒，大喝一声之后就没了声响。她和石春燕的区别就是，她不会大声说我没有颠鸾倒凤，这样势必招来更多人围观。现在两人对桌而骂已经观众不少了，期间王阿姨也过来打探情况好几回。安锦纵观局势，发现湘菜馆已非久留之地，只好忍痛舍下一桌还消灭不到一半的菜肴，拉着欧阳小克离开这是非之地。
待到安锦把怀孕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告知欧阳小克后，小克仍旧是阴沉着脸，但他不再骂安锦轻浮，改为骂安锦糊涂，他说：“你一时糊涂就要十月怀胎，得失比例你算不过来吗？”安锦想告诉他说十个月换一百万还是蛮划得来的，后想到这一百万会遭来更多诸如拜金，物质之类的讨伐，便改了口，她企图转移小克的视线，她问：“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什么话啊？”
“没了。”小克右脸的肌肉跳了一下，又说：“你自己说，你糊涂不糊涂嘛！”
安锦烦死了，算起来，欧阳小克是第一个知道她去做了试管婴儿这回事的人，可他如此八婆的态度实在是让安锦心烦，她挥手阻止了小克的继续发挥：“再啰嗦就滚回去，劳资烦！再说了，还不一定成功，还得等两个礼拜呢。”
这句话如有奇效，小克果然就闭了嘴。不过他没有打算立刻原谅安锦的冲动，他拿了行李箱气冲冲地走了，一路走，一路不停祷告：神啊，让她不要成功，千万不要成功。神啊，你若是让我达成心愿，我一定好烟好酒供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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