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某乙

2、二

　　春日里阳光高照，暖洋洋的，华益宝大摇大摆踱出了小黑屋。身经百战的他吃得是厨房按照他的喜好变着花样烹制的精致菜肴，睡的是上好鸭绒真丝床褥，贴心小厮阿代还呈上最新流行的春宫图，他看得忘乎所以，刻苦钻研，只觉得时光飞逝。

　　“关禁闭算什么？大少爷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他洋洋得意地对开门的阿代说。

　　“呵呵”阿代强笑附和，不知道怎么开口把“噩耗”告诉已经沦为二少爷的华益宝。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连看了三天春宫图的后果就是虚火上升。。。华益宝决定立马直奔晓春院！想到那些漂亮多情的姑娘们，华益宝心里的小火苗噌噌直往上涨，自然留心不到阿代的脸色，“阿代阿，你赶紧去帐房支两百两银子，就说少爷我有应酬。”

　　阿代自然明白他所谓的“应酬”是什么，以往少爷想去喝花酒就称有应酬，不过如今可别想再轻轻巧巧地支到钱。。。。。唉，纸包不住火，还是跟少爷早点讲清楚地好。

　　于是他一五一十地道明：老爷三天前已经立大管家严青之孙——严于冰为义子，且宣告全城，并规定让府中上下都称其为“大少爷”！

　　晴天霹雳！

　　华益宝又惊又怒，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老爹竟然、竟然然把家业交给一个外人，还是个下人！更过分的是，居然名分在自己之上？他可是老爹唯一的亲生的独生子！独生子哎！

　　就算他没做过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可老爹也有错阿，只知道做生意做生意从来都不关心他，他却也从没仗着华府少爷的身份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再说了，放眼全城，哪个富家子弟敢说自己从不喝花酒从不赌博从不聚众打架的，他不比其他人做的很好，但绝对不是最差的一个！难道这还不够吗？难不成指望他去考个状元老爹才满意？

　　居然、居然就因为自己和别人争风吃醋这点小错，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他不相信！绝对不信！

　　“我不信，你一定骗我！爹在哪里，我要当面问清楚！”他慌的声音都变调了，语毕就要往老爹长在的书房跑，一抬步子，竟发觉小腿微微颤抖。

　　阿代从没见少爷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于心不忍，他上前一步拉住少爷，艰难开口说，“老爷——昨天已经出远门了，据说这次要过好几个月才回来”他顿了顿，迟疑的口气让让华益宝心都颤了起来，“老爷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府中的一切全权由大、大少爷负责。。。”说完小心瞄瞄可怜的少爷——已经被突然的消息打击得张着嘴瞪大眼，僵化了。

　　“少爷。。。”探试地轻叫一声

　　华益宝一惊，回过神过来，好家伙，他简直好比一个被点着的冲天炮，目中怒火熊熊燃烧，蹭地一跳三尺高，咬牙恶狠狠地咆哮：“那个该死的下人在哪，居然敢蒙骗我爹！”

　　“。。。。。在、在老爷书房。。。。”

　　“嘭！”浑身杀气的华益宝一脚蹬开书房虚掩的房门，冲进去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好哇，就是你这个下贱的东西，看爷爷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罢就去揪对方的衣领子。

　　正在写文书的严于冰冷眼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不速之客——他刚刚诞生的“二弟”。典型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富家子弟模样，脾气还真不小，一进门就凶神恶煞地喊打喊杀。

　　哼，果然蠢材！想不到华凛的儿子居然这么不成器。

　　他面不改色，右手依旧握着饱蘸墨汁的狼毫笔，身形微晃轻易躲过了如发怒的老虎般扑过来的华益宝，左手反手一抓牢牢扣住了一只爪子，再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折压在痛得哇哇叫的华益宝背上。

　　“不自量力。你还想杀了我么？”冰冷的声音并无起伏，但在华益宝听来却是天大的讽刺。他又气又羞，一边死命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就要杀了你混蛋！放开我！你个贱仆好大的胆子！”挣脱不开，反而胳膊被折得更痛，他又杀猪般嚎了起来：“痛痛痛——来人啊救命啊少爷我要被人杀死啦！！！来人啊杀人啦！！！”喊了半天，门口倒真闻声赶来了一圈下人，但都是光凑着看热闹没人敢挺身上前拯救苦命二少爷于水火。。。

　　严于冰觉得自己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无异对牛弹琴，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手一松任华益宝踉跄往前一栽，咚的一下一头撞在了书桌拐角上。严于冰沉声喝道：“来人”立刻应声进来两个强壮的仆役华牛、华虎。

　　“二少爷以下犯上，有欠管教，再关三日禁闭。期间只准送水，以示严惩。有胆敢违命者逐出华府！”

　　一句“期间只准送水”，吓得屋里屋外的人全呆住了。

　　华少爷作为华府独苗长这么大，算是华府一宝，老爷还从不曾真让他吃过什么苦头，连禁闭期间下人对少爷的百般照料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这位刚上任的“大少爷”，居然如此狠心，要饿“华府一宝”整整三天！这也太过了吧？

　　华牛华虎对视犹豫了一下，不过既然老爷都吩咐一切听大少爷的了，那他们也只有服从的分。可怜的二少爷，谁让你命不好突然多出个这么狠心的大哥呢。。。。可别怪我们兄弟俩太狠哦。
　　“。。。是！”说着就去拉正撞到头直喊痛的二少爷。

　　倒霉的华益宝只顾着头痛了，都没听清严于冰再说什么，莫名其妙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之后的几天，华府的邻居纷纷上门打听为何半夜里听到有人凄厉嘶吼的声音。莫不是出了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