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记》闲秋

23、第二十三章 竹林

　　掌灯时分，我才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晕黄的灯光投射进来，品素再轻手轻脚，还是令我醒了过来，最近浑身懒洋洋地，总想睡觉。
　　品素轻移莲步，小手托着一盏灯，对我笑道：“小姐，你可是好睡，本来下午姑爷就回来了，叫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醒，还打呼呢。”她抿嘴一笑，清丽之极。
　　我不由疑惑道：“怎么可能？睡了那么久？”
　　她把灯顺势放在矮几上道：“可不是吗，这都过了饭点了，姑爷吩咐不要打搅你，否则早该吃饭了。”
　　我唔了一声，赶忙坐起，品素拿起一旁的珍珠披风给我披上，虽说已开春，晚上还是比较的寒冷。
　　出了房门，我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拉紧了披风领口，皱了皱眉走向饭厅。府邸内基本上看不到娇艳的花朵，更多的是竹林和灌木丛，以及高大的杉木，虽然一年四季常青，可到底少了几分雅致与秀美，增添的是清俊与幽静。我在想，我要办的这件事，他可否答应？
　　天色昏暗，疏影斑驳中，竹林中的每根绿竹被风吹地沙沙作响，朦胧中仿佛有无数条竹身在摇曳跳舞，我与品素步入竹林的小径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最终消失在竹林最深处，一路走过，到处可以听到虫鸣与鸟叫，品素打着灯笼走在我前面几步的位置，翠绿色百褶裙摆恰恰擦至石头上，如圈圈涟漪涤荡不已，我不由笑道：“素儿，你把裙摆拉一下吧，免得回去又心疼你那身新衣服了。”
　　品素也没回头，还是拿着灯笼朝前走去，我又重复了一遍，她置若罔闻地继续朝前走着。我脑中似有什么闪过，身子一顿，朝四周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已是墨绿色的竹子陡然变成了漆黑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每根竹子都毫无间隙地并排在一起，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到处飞舞着枯黄的竹叶，我再往品素的方向望去，只见不知多远的地方一点晕黄灯光渐渐消失，竹林中只有我一人！
　　突然，一阵厉风朝我刮来，我一动不动站着，脚尖点低，几乎不察觉的往右一转，一片利如薄刃的竹叶堪堪从我左颈脉后擦过，哧溜一声，我的头发掉了一束。
　　我眼睛开始发亮，冷哼一声，很久没动了，老尼姑若见到我非得让我爬山几次。
　　又是利光一闪，接着再一闪。
　　空气中传来嗡嗡声，眼还未眨，又是两片竹叶一前一后攻向我的心脏和额头，我猛地吸一口气，双腿微一用力，人已在空中，那一上一下的“飞刃”顿时失去了方向，戳入一边的竹柱中，入木三分。
　　我眼神一闪，趁姿势还未用老，左脚猛探，踢上一株离我最近的竹竿，身体陡然右移5米，不出我所料，四片竹叶从我腰下划过，我若被割到，那么身体势必会分成四段。
　　好狠毒的手段！丝毫没有退路！
　　我微微一笑，看来我真的是很久没有运动了，任由别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我不再费力躲避什么，手探至发梢，拔下根白玉簪子，头上唯一固定青丝的就是它了，一经拔下，竹林中诡异的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拂的风立即带动满头黑发，遮挡住了我的眼睛。
　　这次阴风更盛，隐隐还带着某种腥味，阴风越来越强大，似乎形成了某种漩涡，缩成一团朝我攻来，我闭着眼睛，感觉到这个漩涡非常庞大，无论我如何跳跃，似乎都没办法躲开它。
　　这不过脑子如闪电般划过的念头，攻击已至！已不单单是风声了，似乎这漩涡中带着某种尖叫、嘶嚎、呻吟，疯狂的、凄厉的、哀苦的，人间所有痛苦的声音都包括在里面，我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看来敌人比我预计的强大一些，还懂得运用声音来魅惑刺激我的情绪，不过，哼，那又怎样！
　　我脚下用力，人跃至空中，成平展姿势，不停地旋转着，原本还在我身边有如刀刃的枯叶时不时刮割我的衣物，那么此时我周围的3米处不再有一物了，它们早就碎成粉末。若说那漩涡是吞噬人的黑洞，那我就是一把打破其领域的剑，究竟是“面”包围“点”，还是“点”突破“面”呢？
　　我死死握紧那根白玉簪子，在肉眼难以分辨的旋转中迎上了那团漩涡！
　　轰！
　　被我灌注内力的簪子锋利不亚于任何利剑，可是用了八成力的一插，却好似插在韧劲十足的某种物什身上，啪~，玉簪开始从我手捏的部位碎裂，碎痕一线延伸到头部，然后纷纷落屑般掉落，玉质是如何的坚硬？它竟然能粉碎至如此地步，我不由倒退一步，腹中猛地一紧，接着一松，火辣之感直冲喉间，我吐出一口鲜血，虎口流出涔涔鲜血，玉质最坚硬的部分有一小戳深深扎入我的掌心中，我看着面前的敌人，缓缓地拔了出来，用舌头舔了舔，微酸又甜腥的液体让我有丝松懈的神经又提了起来。
　　我上下打量着攻击我的敌人，不，应该说是故人。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蛇妖或者‘厉儿’？”我眯了眯眼。
　　在我眼前的赫然是那条萧兹碧的宠物，巨蟒厉儿，攻击我的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是它长达数十米的桶粗的蛇身，靠近蛇尾下腹的地方有个铜钱大小的伤口，同样和我一样在流血，只不过它留得速度要比我的手快的多了，不一会，身下的鹅卵石尽染红色，空气中浮现淡淡的血腥气。它吐着长长的舌信，脖子傲慢的翘起，铜铃大小的蛇眸瞪的大大的，里面愤怒之色如火山爆发般毫无掩饰的直射我。
　　“住口！我的名字只有主人可以叫！”它朝我尖叫道，尾巴拍了一下地面，一条十米的痕迹出现在我面前，泥土翻滚，夹杂着斑斑血迹和鹅卵石碎屑，看的我泛起了恶心感。
　　“哦？主人？”我挑了挑眉，“我是你家主人的夫人，为何就不能叫你的名字？”
　　它呼哧呼哧地喷出满口热气，蛇尾抽痉似的缠绕在一起，我看的出来，她好几次都想聚集灵力于双眸，可惜力不从心，眼眸只泛起浅浅的白色，毫无当日在我大婚时攻击我的力道！
　　我也缓慢平息自己内心的躁动，双目余光留心着四周竹林的动静，它攻击我前分了几成的力来让竹林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此消彼涨中，它暂时拉了下风。现在竹子还依旧是层叠，我依旧看不清出去的方向，估计现在已是月上树梢了，可惜竹林中射不进月光，四周开始浮起一圈一圈的烟雾，看来它还死心未改。
　　我抱肩打量着它，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到它的蛇身菱片发亮，密密的排列在它身上，幽幽发着青光，蛇身虽然粗大，但线条优美尤其是蛇尾虽然被我打伤了，但尾尖有着青色和白色圈纹，节节美丽。蛇眼如黑钻石般闪烁，隐隐发着墨绿的光芒，蛇下颌雪白，覆盖着白色泛青的菱形鳞片正中央一抹胭脂红，看来在蛇类中也属于美女级别的了。
　　我道：“怎么，还不服气？你私下偷袭于我，就不担心我告诉你那位爱护你有佳的主人？”
　　它吐了吐嫣红的舌信道：“你既然进了这林子，就别妄想出去。不妨告诉你，你的性命早八百年我就想取了，哼，只不过你命大，竟然勾搭上了他们为你护航，不过我也不怕！你那头老熊还想活剥了我，嘿嘿，不过主人还是把他打伤了，看来你在主人的心目中不过尔尔，得意个什么！”
　　我哦了一声，冷笑道：“那天的事情，你不说我倒忘记和你算这笔帐了。我是不知道你那么爱钻床角啊，不是说你们蛇类天生冷血么？啧啧。”我内心其实十分郁闷，大婚之夜有人闹洞房也就算了，问题是被一条蛇听床角，还被它弄晕，我无法释怀！
　　老方说的一点也没错，看它能口吐人言，修为必定不少，我咽下翻涌的血沫，内心多了几丝痛楚感，看来，萧兹碧还是骗了我。
　　它听到我如此讥讽于它，开始发狂起来，鼻息猛地激烈起来，仿佛我刺激到它什么痛楚似的，全身颤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肃静没多久的林子又开始摇曳起来，竹叶以及其他灌木丛的叶子也开始乱飞，空气中的烟雾越来越浓，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头也微微有点晕眩。
　　它见我抚了抚额角，便狂叫道：“贱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中了我的岚烟毒，看你还往哪里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杀了你，主人那边他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可你必须得死！否则有你在的一天，主人永远都不会......”
　　我的头越发昏眩，胸口也愈发沉闷起来，它在耳边的狂啸声都开始听不清楚，我暗道这下有点玩大了，老尼姑曾说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我看不然，这不，我就要死在这所谓的蛇毒下了。
　　一秒，二秒，三秒......
　　“怎么，怎么会这样？！”非常不甘的声音响起，我睁开了眼眸。
　　历儿大蛇正摆出獠牙大口，预备把我活吞的姿势，可问题是它目前就只能摆出这个姿势，整个蛇身仿佛被冻住了，就那么僵在那里。
　　呼~，我暗自舒了口气，不由点点头，看来关键时刻以毒攻毒，是个不错的效果，老尼姑人虽然落魄，给的东西都还不错。我的手腕上有个木质的镯子，那其实是保命的武器，就在木头上雕刻着花蕊的部分暗含毒液，至于这毒比那毒如何，试过才知道，这不，试验的效果就是它被毒得浑身发僵了。
　　随着它被困住，四周狂肆飞舞的竹叶和走石再无支撑，陡然间尘埃落定。
　　不远处，有品素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叫唤，恢复正常的竹林外隐约透露着数十盏灯笼的亮光。

作者有话说

　　此章过渡，本来以为可以一章写完的，看来还得到下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