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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书寄给山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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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苏遥伸出一只手摸索,却什么也碰不到。正如她那颗心,里面空荡荡的。
浑浑噩噩。
她用两手撑在地上,抿了抿干裂的唇,舌尖传来血腥味。想坐起身,身子却沉重得不听使唤,反而沾了一手的灰。
清晨的凉风从破瓦间袭来,苏遥娇小的身子忽地一颤。冷,刺骨的寒冷。她拼命蜷缩成一团,却又浑身发烫。
“吱吱呀呀”,有人在用钥匙开锁。不一会儿,那扇小铁门打开了。秋天的风全部灌了进来,苏遥无力地呻吟了一声。
孟嫣踩着高跟鞋踏进门,瞥一眼推开门的男人。
“你在外面候着吧。”孟嫣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酥酥痒痒地绕在人心头。娇俏的狐狸眼眯起,浓黑的眼线上挑,透着一股狡黠。
“行,孟姐您小心着走,里面脏。”男人哈着腰,油腻的脸上堆着笑,一双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孟嫣诱人的身姿。
孟嫣走了几步,秀眉一拧,骂了句“眼睛有问题?”,便懒得理会,用手捂着鼻子走到苏遥面前。
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窘到耳根子,却一句话不敢说。
孟嫣是谁?“帝都”的老板娘,手下几百人,人脉圈子广,一个女人,能把“帝都”这样鱼龙混杂的大场所经营得风生水起,其手段心术更不用多说。
孟嫣背后的boss,是能在A市能只手遮天的人物。
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子,白裙子又旧又脏,皱巴巴的拧在一起,布满了灰。她瘦极了,一说裸露在外的手可说是皮包骨,零乱的发丝遮住半张小脸。
“这么瘦的人儿?”孟嫣好奇,俯身将苏遥脸上的碎发拢起,却是一愣。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比,侧脸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一直连到耳朵处。细看,女孩子瘦削的脖颈上一道道伤痕张牙舞爪。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娇滴滴的受不得一点儿委屈?就算是她手下的那些 “公主”,都懂得抢好接点的活儿。孟嫣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还挺得住吗?”孟嫣下意识拉起女孩子的手,却被自己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苏遥动了动唇:“冷。”,声音很弱很弱,几乎听不见。
孟嫣皱皱眉,“什么?”
“冷。”苏遥又说了几遍,孟嫣仔细辨认她的嘴型,冷?是冷吗?
孟嫣打量了一下苏遥。九月份的天,深秋天凉,眼前的女孩却只裹着一件旧得不成样子的白裙子,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啊。
若不是她前几天打算拆了这个杂货间,改成舞池,李四说有个女孩子关在这里,她估计都不知道,苏遥居然那么惨。
“手底下那帮小妮子真她娘的狠!”孟嫣骂了一声,将身上的针织披肩随手一扯,披在苏遥身上。
李四站在门口有些惊愕,孟嫣这种女妖精什么时候这么菩萨心肠?他再次堆了一脸的笑,小心翼翼开口:“孟姐,您忘了?两年前顾先生的人把这位小姐扔到咱们帝都的,还说顾先生的意思,好好关照这位小姐。”李四顿了顿,“您也没发话呀。咱们哪敢得罪顾先生呢,自然往死里整,不整死就好了......”
苏遥浑身一颤,顾先生,顾屿,顾屿......顾先生的意思,好好关照......苏遥紧闭着双眼,勾唇,笑得讽刺。转眼间,一滴泪“啪”,掉在孟嫣的手背。
孟嫣有些错愕,试着用指尖碰了碰苏遥的额头,却是烫得惊人。她触电般缩回手指。
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孟嫣脸色一变,立马扶起苏遥往门口跑。
孟嫣又是一怔。这么轻?一点也不费力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瘦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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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a市醒了。各个路口的车子一如既往地拥挤。
纯黑色的高档轿车里,坐着两个人。
顾屿坐在车子后座上,修长的手指掐着一根名贵香烟,朝着车窗外吞云吐雾。
“先生,直接去公司吗?”黑色西装的顾一,坐在司机的驾驶位上,严谨的态度如他的雇主一般,领结打得一丝不乱,每个扣子整整齐齐。
顾屿面无表情地点头,顾一从后视镜上看见顾屿的反应,恭敬地应道,“属下明白了。请您稍等十五分钟。”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顾屿蹙起好看的眉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性感的薄唇微动,吐字清晰,声音里略带几分慵懒,“说。”
对方的声音渐渐在耳边分散,顾屿毫不留情地挂断,表情没有一丝波澜,“顾一,去中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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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嫣咬唇,盯着躺在病床上口中吐字不清的苏遥发愣。
两年前,这个女孩被两个保镖扔进她的“帝都”,并吩咐好好“关照”他。顾屿,那个恶魔般的人,一夜之间带着亿万资产重振顾氏,收购无数集团的股份,其中也包括了她的帝都。他成了a市最有名的风云人物。
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是怎么得罪了顾先生?
“谁是她的家属?”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皱着眉扫了眼病房。
“我是她的上司。”孟嫣从思绪中被拉了回来,“请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的眉头更紧了,“这是烧了几天了?身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病人的眼睛恐怕要面临失明。到底怎么回事?”
孟嫣不语。这个可怜虫莫名让她有些同情。
有人进来了。
孟嫣转过头,那双清冷的眼停留在她身上。
“孟嫣。”顾屿倚在门前,眸子干净到彻底,“我记得说过,往死里整,但不要整死她——”
孟嫣被这目光盯得后背发凉,有些压抑,“先生,是我没注意。没想到手下的人,那么狠。”
顾屿笑得很冷。狠?再狠,也无法抵押他心里的恨意。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到病床前俯下身子,眼里的光毫不留情刺向苏遥,“苏遥,死,太便宜你了。”
苏遥,苏遥,苏遥。
多少次,顾屿穿着白衬衫,眉眼干净得一尘不染,像是天上的星。顾屿招手,笑得温柔,似梦境,“苏遥,过来。”
那声“苏遥”,竟有溺死人般的柔情。
苏遥想,她至死不渝怀念那年夏天。因为那个夏天,她喜欢的男孩揉着她的碎发,那些年少时的情话讲了一遍又一遍,她记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她的心痛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顾屿的口中喊出苏遥,带着恨意。他恨她。他说,死,太便宜她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苏遥睁开眼,杏眸一如既往的清亮,只是她眸中的星辰大海消失了,带着对顾屿的爱慕与年少的傲气,永远地消失了。
眼前染上一层迷雾,目光飘忽,苏遥揉揉眼,她想,她再也看不清了吧。
苏遥仔细辨别眼前的人,他身上熟悉的气味铺天盖地而来,五官模糊不清,可单单是轮廓曲线,都与当年的顾屿一模一样。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长睫轻颤,一双桃花眼本应天生多情,眸光却清冷无比,却是这样一双薄情的眼,让无数女孩陷了进去。
苏遥一瞬间窒息了。
所有回忆全部开始蔓延,在她身体的五脏六腑炸开。她所有的少女情怀早就被地狱般的生活抹杀得一干二净。对于顾屿,只剩深深的恨意,无限的恐惧。
“顾...先生?”苏遥往后缩,声音不住地打颤,打着点滴的手悬在半空。她只想远离他。
“苏遥,抬头,看着我。”顾屿锁眉,眼底的寒意直逼苏遥。
“你怕我?”他抿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