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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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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早晨,冬日退去了几分寒,金灿灿的阳光布满了城市。
富豪路三街的老包子铺,一摞摞的竹蒸笼往天上堆,热腾腾的蒸汽包裹店铺门口。
买包子长长的队伍有序的排列开,左右寒暄的人儿吵醒了熟睡的街道,热闹瞬间被吆喝声点亮:“新鲜包子出炉,梅菜扣肉,鸭血粉丝,孜然牛肉,今天数量十分有限。”
朱长龙身穿黑色的运动卫衣套装,一双白色的运动篮球鞋站在队伍中列,手中转动着篮球,不时擦去汗层层的额头。
这样的等候早餐习惯,从他住进16号七楼的第二天已经开始了。
“两个奶味发糕,两杯豆浆,两个孜然牛肉包。”朱长龙熟练的和老板交代着选购类型,拿出一张二十元的钱往盒里放,接着拉出一堆散钱。
一套二十分钟的等候早餐的流程就这样顺利的结束。
朱长龙左手提着塑料袋,右手小心的护着豆浆。轻快的步子,嘴角时不时浮现出不自觉的笑。
另一端的梦乡里的顾雨柔,此时被手机吵醒了。
\"起来了吗?快起来去给我们买点包子。“手机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自己去,我要睡觉。”躺在床上的顾雨柔从蓝色的被子里拱出一支小手,摸上书桌的手机,又蒙入被子,麻利地挂断了电话。
开口才说了一句话,顾雨柔只感觉头痛欲裂。她朝被窝里轻呼了一口气,整个大脑要被刺鼻的酒味给熏晕过去,阴阴沉沉。
冲天的酒味让顾雨柔顿时双眸紧闭,两手一推,顶开被子,欲汲取更多的新鲜空气。
当鼻内迎入流动的新鲜空气,顾雨柔双手戳眼,再一次栽进枕头。但一阵打震耳的轰鸣,时起时无。
那是一台历史悠久的小暖气扇蹲在在木色衣柜旁,斯斯的嚎叫。
奶白色的小手使劲的往头皮里蹭,顾雨柔头疼的愈加频繁。小脑瓜里赫然站立着八个大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不到二分钟,顾雨柔就伸手拿起一个枕头就往吵闹的方向砸,她还纳闷刚才熟睡的时候也不见有声音呀。
“哐!哐!哐!”
玻璃外框的纪念照跌落在深木色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雨柔眼部维持着合拢的状态,用小手挠开咬入嘴里的碎发,朝门口喊:“妈,你进来下,妈,我头痛。”
良久,屋内没有任何声音的回复,她便托起软绵的身子走到窗户旁,拉开棉麻色的窗帘。
黄金版的阳光软弱地涌入室内,顺着玻璃半射进顾雨柔半陇的双眸,她下意识的提手去挡,大脑却被窗外的景给炸裂了。
破旧的老式楼宇紧紧围绕,给人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发黄的楼宇上耸立着巨大的广告牌,明星的头像已经半身掉落,随风飘动。楼宇间眼花缭乱的铁窗围着的阳台,挂着颜色各异的三两件衣服。
“在做梦吧……”收回窗户外的视线,顾雨柔笨重的转动头往屋内,她在手臂间用力合实大拇指和食指,“啊,疼死我了。活着!”
木色的衣柜简约的立在两米的大床上旁,靠窗的书桌上有几瓶男士润肤霜。
顾雨柔的淡紫色羽绒服就挂在进门的原木置衣架上,床正对面是一架黑色的钢琴。紧接着,她直勾勾的看向橡木色的地板,一张彩色的相片被玻璃花葬了。
“苍天饶过谁”,当思绪狰狞片刻,她抖动了下眼皮,下意识的双手往身上摸开套在身上的裙子领口。在确保内衣完好无损的挂着,打底裤无损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后,才无力的甩下自己紧拉的两肩,“还好,狼貌似没有开口吃嘴边的肉“。
当她提上自己的羽绒服套入身体,无力蹲在木板上时,一阵惊慌从眼底再次闪现。
“刚刚的窗帘手感不一样。”
“给我打电话的男人到底是谁。”
“我们家只有三层楼,家里没有人会弹钢琴。”
“我们家的木板没有这么的旧,怎么还有几块空的格子尼。”
顾雨柔自言自语的声调渐渐变大,一阵酸味席卷鼻翼的时候,如雨点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下来,“我不会是被猥琐大叔绑架了吧。”
喊出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顾雨柔兴许是要了她半条老命,分贝足以穿透几栋楼宇。
当人在危机的关头,智商这种东西真的是要了命,肉搏这波操作竟然完胜了用手机找警察叔叔。
顾雨柔起身提起身旁一米五的晾衣架,伴随着加油的号子,赴死的冲出向了客厅,“冲啊……”
空无一人!
顾雨柔的惶恐仿佛就此落了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瘫软在地上。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头隐隐的疼,背倚沙发,索性小憩了下。
当冰凉的地板隔着棉袜侵入自己的身体,她才挪动了身子,叠着脚。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开锁“咔咔声”。
“起来了吗?给你买了孜然牛肉,起来吃吧,我去换套衣服,刚去打球了。”朱长龙开心的叫喊着,“快点起来吧。我要先去洗个澡。”
眼前的男子一身运动装,高瘦的身材,一双白色的球鞋在地面移动。顾雨柔不敢撇过头去窥探,只感觉喉咙都要提上了嗓子眼里,惊慌蔓延了全身的细胞。
男子每靠近一步沙发,顾雨柔就蜷缩身体往沙发背另一端靠,竭尽全力避开视线。
只待哗啦的水流撞在地板声音从洗手间飘来,顾雨柔屏住了呼吸,轻声拉开内门,待轻轻扭动铁门的锁扣往外拉的时候,咯吱的声音震耳欲聋。
“横竖都是死”,顾雨柔心中默念着四个大字,大力拉开门,拔腿就开跑。
从七楼到一楼,她下楼的速度是毕生最快的一次,直到跑出楼宇到达主干道的马路才停了下来,瘫软在地上。
她望了望没穿鞋子的脚,任眼泪打湿衣领,不敢大声喊叫。
——
当听见门响的声音,朱长龙正脱下黑色的外套,拿着花洒往身上淋,他想索性随了她去。
待洗到一半,朱长龙浓黑的眉毛一挑,似乎有什么从脑回路里过。
“我去,我的手机卡还在顾雨柔手机上。”他挠了挠头发,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猛的摔过去刚换下的黑色卫衣。
原来朱长龙带回顾雨柔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日礼物,将自己的手机卡换上在了顾雨柔的手机上。
思绪飘回了昨晚的呕吐大作战。
背一个醉酒的女人,从一楼到七楼,朱长龙足足停了三次。
当双脚胜利踏进自家卧室门内,把这具醉酒的身体放入床中,朱长龙硬撑的两条腿不争气的软了一下,双膝跪地。
内心的奔溃的朱长龙,轻挑眼皮,咧嘴苦笑着,叹了一句:“老子再也不要住这种没有电梯的破旧房子,等以后背个人都得被嫌弃,背个……女人……”
此时的朱长龙改善居住环境的欲望到达峰值,他迫不及待地掏出顾雨柔的手机将自己的卡套入。
“文叔,我想到了礼物,帮我买套房子吧,地址我晚点告诉你“。朱长龙对着电话,再三确认对方听明白后,才挂了电话。
“我想吐……,我想吐,”躺在床上的顾雨柔被恶心感惊醒,起身就要吐。前倾的身体,还没有等到慌忙递过来的垃圾桶,一摊白色的粘稠物质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顾雨柔,你想死呀,好恶心”,朱长龙撑目,眼珠都快跌入地面,一手耸动着羽绒服,一手快速的掐住了鼻子,“不是吧,我的衣服。”
酒味伴随着酸臭的味席卷了整个卧室,对于一个有重度洁癖的朱长龙来说,这简直就是特大灾难。
他绝望的仰头,抑制大脑神经末梢发出来的打人指示,憋住呼吸,带着怒火的眼神朝顾雨柔望了过去。
绯红的脸被几根柔顺的发丝遮挡,白皙的脖颈上一条带着许愿瓶的白色项链。微微翘动的睫毛下方,一双挺立的鼻子。
朱长龙好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张熟睡的脸,纵使在英语课上顾雨柔趴在桌面流着口水的脸庞,都在记忆里面模糊了。
他俯身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了几张干净的原木色纸,在粉嘟的嘴唇上擦拭了几下。
突然,朱长龙停住了动作,只感觉顾雨柔深深浅浅的呼吸停在左耳根,扑通扑通的心跳动的更加快了。
空气里好似传来那甜蜜晕开的热浪,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推出一个吻停在眼前的嘴唇。
“我想吐,我想吐”,双唇紧贴刚到第三秒,顾雨柔下意识的抬起身体朝床边靠去,一边喊一边任液体流出嘴角。
朱长龙拽过脚边的垃圾桶,伸手推开垂在顾雨柔嘴角的发丝,温柔的抱怨了句:“以后吐垃圾桶里面。”
让一个醉酒的女人,抱住垃圾桶吐的难度系数比弹一个音都不错的弹一曲肖邦的曲子要难太多。朱长龙只感觉心重重地被顾雨柔捏了一下,随后又被抚摸着。
“可爱的女人”,朱长龙不自觉的抬手摸往自己的双唇,双眸里闪过一层光亮。
“龙少,你给我们买包子了吗?刚接电话的怎么是个女的。”秦阳此时走入敞开的大门,大步跨进了客厅“我刚上楼看到一个女的疯子一样的跑,大白天跟见了鬼一样的“。
朱长龙甜蜜的回味瞬间被打断,眼前空荡荡的房间没了顾雨柔的身影。
“在家怎么不关门,龙”走在秦阳的后面的韩明明也跟着说道。
韩明明今天身着白色的短款棉袄,搭配一件高领深蓝色毛衣。深棕色的镜框下一副清亮的眼珠,清隽帅气。
“韩少爷,我们宁安市的校草往我家小房里头挤,大驾光临!”朱长龙来到了客厅,寒暄了起来,“昨晚去哪里野了?”
“我好像见到顾雨柔了,就是那个初中追了你的,爱画画的女生。我跟你说我真的感觉好像看到她了。”韩明明抬手抓住桌子上的包子往嘴里塞,“孜然牛肉,怎么是孜然牛肉。你不是最讨厌吃牛肉吗?对了,你还找不找那个顾雨柔。”
“龙少的心思海底针,我们是没有资格猜的。”秦阳假声假气的搭话,打开了电视和游戏机“追龙少的人,敢追这种性别取向不明的人,这女的得心有多大,估计心是漏空状的,活脱脱的中华2B!。”
两个男人的一唱一和的对话并没有勾起朱长龙兴趣,嘴上吐了一句“你们谁的手机给我用,转头给还你们。”
秦阳和韩明明几乎同一时间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看着对方“他的!”
“都是群中二病的狗渣渣朋友,忘恩负义。”朱长龙走进最近的韩明明,伸手迅速抢过裤袋的手机,走入卧室。“桌子上的发糕给我留着。”
当懒洋洋的身体陷入蓝色的床内,倒入的瞬间,朱长龙的鼻翼传来淡淡的发香。
他贪婪的吸入眼前的空气,像个孩子一样的往枕头肚里磨蹭去。嘴角咧动,双眼闭目,拽紧着换上顾雨柔号码的韩明明的手机。
朱长龙在等一通一定会打来的电话,神情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