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41、第 41 章

　　今天来镇里西街买东西的人，刚走到附近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勾得人一直往香气的源头那边找。循着这味道往前走，等快走到街尾，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一家铺子前张望着。走近一看，发现原本开汤面的铺子已经换了招牌，店铺里里外外都换了样，之前闻到的肉香和面食油炸后的香气就是从这家店里传出来的。今天逢集，来镇里的人本来就多，此时店门口已经聚了好些个闻着味道过来的人，对着柜台上摆着的吃食好奇的指指点点。

　　秦渊为了这个开张的事，已经忙了好几天，昨天更是觉都没回去睡，直接带了褥子，用桌子拼了了个床，在铺子里凑合了一夜。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忙着起来生火，把昨天打理好的猪肉、猪下水、豆干这些东西放在卤料锅里煮起来，另一口锅里到了油，开始炸馓子、炸麻花。这些东西前一天已经做了不少出来，可开吃食铺子，靠得就是色香味来招揽食客，冷掉的东西哪有锅里正煮着的闻着香？现在看着店门口人头攒动的景象，感觉自己这几天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店里的东西价格并不太贵，卤豆干、炸馓子、炸麻花比货郎那边卖的糖果子还要便宜些，闻着又实在是香，秦渊在门口招呼了会，拿了些店里的东西放小盘子里让大家试吃，尝了味道，最后一点犹豫也消了，陆续就有人过来称。大家都有个凑热闹的心理，看前面的人都买了，后面有些许犹豫的人也跟着挤上前去要买。负责称东西的是秦老太太，她做事虽然利索，可周围人乱糟糟都围在旁边要称东西的样子她也招架不住，立马就有点忙乱。好在家里人今天能帮上忙的都带过来了，加上个秦嫂子，还有过来帮忙的张南，人手是够用的。手里的盘子交给张南，让他帮着分试吃的，自己往柜台前一站，招呼大伙排好队，在那收起铜板算起帐来。上辈子辛辛苦苦学了十来年数学，被公式、定理折腾到脑壳疼，一直感慨自己辛苦学了那么多没派上用场，现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虽然就只用上了最浅显的，可好歹也是没白学。秦渊一边忙，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自己应该是整条街算数最好的。忙里偷个乐，把自己逗开心的，干活也没那么累。

　　原本还想着要是人不够多，就放一串鞭炮把街上客人吸引过来，现在看情况也是不用了，队伍的人还在渐渐增加，热闹的场景又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到中午集市散了的时候，之前准备的豆干、馓子、麻花就都卖光了，也就卤猪肉和猪下水价格高些，还剩下些许。豆干用完了，做馓子的油面也来不及弄，麻花倒是还能陆续发些面继续炸，可陆续还有些镇上本地人还有些排队的，也供不上卖，秦渊只好跑过去跟大家赔不是，跟客人说清楚，做了些临时号牌给他们，让大家明天再过来。

　　人流终于散去，铺子里几个人总算能歇口气，也不想再费工夫另做午饭，秦渊直接让阿香去旁边铺子买了些汤面、烧饼，又切了些卤肉过来，让大家轮换先把午饭吃了。下午又招待了些零散的客人，收摊前，富贵楼的李掌柜过来了一趟。两家店离得不远，他昨天还和云糕斋的掌柜特地过来送了礼钱，今天早上看秦渊这边实在是忙，就没过来凑热闹，下午听伙计说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抽空过来瞧瞧。见店里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少不得说了许多客套话，恭喜了一番，说这边生意比他们富贵楼都要好。秦渊其实心里有数，知道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许多就是图个新鲜，凑热闹跟着买的，过段日子，生意肯定会回落些。他要是脑子一热真信了这些客套话，把这个小铺子跟富贵楼比，那真是不自量力了。

　　两人又客套了番，聊了几句生意的事，看这食铺里卖的最差的居然是李掌柜觉得味道最好的卤肉，他直呼可惜，说是不能浪费了好东西，秦渊要是乐意，可以跟富贵楼合作，把这卤肉直接供给富贵楼，反正对楼里吃饭的人来说，只要味道好就行，不会在意这几文钱，保证能卖得不错。

　　秦渊心里好笑，连他这种头一次开店的，都能想到店里的卤肉因为价格原因肯定没办法卖得跟其他东西一样多。只是馓子之类卖得太好了，对比起来才略显得惨淡些。连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这人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秦渊可不相信他会想不到。估计是早就想做这个生意，担心秦渊一心想着只在自己店里做独一份的生意，又抹不开面子压价，就挑这个时候过来，摆出帮忙的态度来，就算事情没谈成也好转圜。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看破了，也不好说破。再说要是卤肉能放到镇里最好的酒楼里卖，也能让秦记食铺打响名声，双赢的事情，自己也不亏。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谈生意了，笑眯眯地你来我往、言语交锋一番，你好我好大家好，互相吹捧着依依惜别了，搞得像两家店不是隔了一条街，像是隔了一座山似的。这李掌柜开始跟他做生意的时候，干脆利落得很，你定价、我还钱，能做就做，不行就算。现在交到打得多了，牵扯多，顾虑也多，谈起生意来反而没有以前痛快，总少不了礼数客套、虚虚实实。跟李掌柜谈一次生意，脸都要笑僵，谈完起码三天不想再动脑子。

　　秦渊在旁边谈生意的时候，张南就帮着看顾柜台，客人来的时候接待下，没人就瞟秦渊几眼打发时间。见李掌柜走了，才又凑过来，跟秦渊挨得近些，也不做什么，在那继续安静待着。秦渊看看两人距离，也把凳子往柜台方向移了移，两人更近了些。他刚坐下，就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跟生意人打交道真是太累了，感觉起码少活半年。”

　　秦老太太把刚炸好的麻花端上来，正好听到了这句，一眼瞪过来：“小孩子家的，谈什么折寿不折寿的，下次不许提。”

　　秦渊讪讪躲开视线，拿了根小麻花堵住自己的嘴。

　　张南在那跟着点头，“嗯，不能说。”

　　老太太看这孩子最近忙前忙后的过来帮忙，心地好又听话，真是越看越喜欢，对他也没法板起脸了，笑眯眯挑了个大一点的麻花递过去，嘴里不断的夸：“你看看人家多懂事。”

　　秦渊也不气，跟被夸的是自己似的，笑得还挺自豪，把张南都笑得不自在起来。

　　快到傍晚时分，店里关了门，张南赶着驴车把大家送回村里，秦渊还是留在店里。卤肉的大锅不能熄火，得有个人留下来照看才行。秦渊大晚上一个人在店里，无聊地数着今天一天收到的铜板，把它们一排一排放好。算算扣掉成本，今天赚得实在是不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赚钱了固然开心，可也不是没有烦心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个能信得过的人过来当伙计，他可不想一直晚上留在店里。而且也不好一直麻烦张南帮忙接送，他那么忙，再这样张婶子又要来找老太太贪心了，再说自己也不忍心再给张南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