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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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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秦嫂子,天色已经不早,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吃午饭,秦渊干脆也就不急着去张南家,趁着阿娟做饭的功夫把从镇上买的老母鸡杀了放堂屋那口陶锅里炖上。从镇里回来时正好看到有人卖鸡,摊主说是家里这只老母鸡天天抱窝不下蛋,吊了好几次也不管用,干脆带出来卖了。秦渊看价格公道,很干脆地买下了,正好炖点鸡汤给家里人添点油水。
等吃完午饭又睡了会,吊在火盆上的鸡汤已经熬得离了骨,汤面上浮起一层黄橙橙的油脂。这只鸡看着并不怎么肥,没想到油还挺多。细细撇开上面的油脂,舀了些清汤出来,撒上一点盐,喝着就极鲜美了。刚盛出来的汤还很烫手,秦渊把汤放进食盒里,准备拎出门给张南送过去。阿娟在旁边看得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哥,你多放点肉进去吧,这个看着太拿不出手了。”
这鸡肉炖了这么久,又老又柴,吃着其实挺没意思,不过这时候,只要是肉都是好的。秦渊把碗取了出来,又添了几筷子鸡肉进去,笑眯眯夸奖:“还是阿娟想得周到。”
阿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借着绣花的动作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了。小姑娘脸皮太薄,禁不得夸,要是换成阿香,估计这时候已经顺杆爬,拿上小碗让给她也盛些汤了。
带上食盒出门,刚走进张家院子,秦渊心里就笑上了。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家里忙着赶工没有出门,张南硬生生被捂得白净了些,原本麦色的皮肤都白了几个色调。这人之前经常说秦渊看着白白瘦瘦的,太文弱了,自己恰好相反,看着就结实,就该多照顾人。后来秦渊身体养好不瘦了,他还是抢着做事,说自己黑,风吹日晒的也不怕。现在连肤色这个优势都没了,后面不知道还能找什么借口。
见着秦渊过来,张南把手里打磨到一半的木料放下,拍拍手上的木屑,脚步轻快地迎了过来:“是不是店铺的门头尺寸已经量好了?要刻什么字?”说完半是抱怨半是邀功地指了指刚刚放下的那个木料,“我连木料都准备好了,你量个尺寸还这么久。”
秦渊不好说这是怕把你累着了,被你娘打,只能认了这句埋怨,在那认起错来。这下张南倒是不好意思了,忙转移开话题,指着秦渊手里的食盒问:“你这带的是什么?”
“刚熬好的鸡汤,还热着,你去那个勺子来,尝尝好不好喝。”
说着,把食盒往院里矮桌上一放,盖子揭开,鲜美的食物香气横冲直撞地就往人的鼻腔里撞。
张南眼睛微弯,点点头就往厨房方向走。才刚迈开步子,就听旁边有个女声响起,“阿南,这汤闻着不错,你多带个碗出来,到时候正好分我一些。”
秦渊进了院子之后光顾着跟张南说话了,也没顾着别人,这时听到这人说话,才注意到墙根那边还坐了个胖乎乎的年轻妇人在晒太阳。
张南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高兴,直接呛了回去:“表嫂,这是阿渊给我带的。我胃口大,吃得完。”
他一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能这么说,肯定是心里极不乐意了。
那女人听了这话,有些讪讪的,嘴里嘟囔着:“我这不是好几天没吃着肉了吗?”
张南也不想再搭理她,一言不发地去厨房拿了筷子和勺子,拎起食盒,带着秦渊带他到自己房里去了。
秦渊看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又看看外面那个胖乎乎的妇人,想了想,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
“这是你那个来镇里看病的表嫂?又住你家来了?”
张南喝了口汤,闷闷地点头,“嗯,来了几天了。整天白吃白喝使唤我娘做事,还嫌这嫌那,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自觉。”
依张嫂子的利落性子,遇上这种时不时过来打秋风的烦人亲戚,早干脆利落地打发人走了,可听张南只言片语里说的,他这表嫂来了不止一两回了,张嫂子居然一直纵着,还真让人费解。
半碗汤下肚,张南心情总算好了些,看秦渊脸上的困惑表情,也猜出他大概在想些什么了,开口解释:“外祖母家以前特别穷,大舅娶了媳妇之后,家里实在拿不出给小舅舅成亲的彩礼了,就想出换亲的法子,想把我娘嫁给村里那户人家的儿子,再让那家的女儿给小舅舅做媳妇。我娘看不上那个人,死活不乐意,这事就没成。后来小舅舅过了好多年才娶上媳妇。对这事,我娘心里一直有点愧疚,对娘家人就比较纵着。”
这换亲的法子,在娶不起媳妇的穷苦人家其实并不少见。可人又不是没有感情的物件,被拿来以物易物,心里不会有一点不愿。
“这事你娘又没什么错,父母对儿女有教养之恩,可就算报答父母,也没有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的道理。”秦渊顿了下,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摊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妇人又补充了句:“再说了,就算你娘觉得对不起娘家,对你外祖、外祖母好点就算了,跟你表哥、表嫂有什么关系?他们这脸也太大了。”
张南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点头,吐出嘴里的鸡骨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家已经够给他们夫妻面子了。等我娘回来,我得劝劝她。”说完,一口气喝了碗里的汤,跑出去把之前的那块木料抱了进来,催促道:“不说他们了,你快说说你店里的牌匾要做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牌匾嘛,不都那样。
“就长条形的,上面写‘秦记食铺’几个字。”
张南拿着根炭笔在木板背面边记录边提问:“边框雕什么纹路?字体呢?什么颜色的?”
......秦渊卡壳了,莫名有些心虚,“你看着办吧。”
自古以来,说出“看着办”这三个字的甲方总是要被人嫌弃的,秦渊迎着对面有如实质的目光简直一阵心虚气短。
张南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手下不停画着图,“估计你也没心思想这些,还好我都帮你想好了。”他估计心里已经想了许久,化起图来行云流水,没一会就把面前的木板往秦渊面前推了推,弯着眼睛看过来,开口道:“你挑一个就好了。”
秦渊被这亮晶晶的眼神看得一愣,整个人都感觉不对劲,眼神一直盯着对面。见张南表情渐渐带上了疑惑,他忙装作认真看图的样子,低下头移开视线,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看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随手指着一个图道:“就它吧。”
见秦渊恢复了正常,张南终于松了口气,胡乱点头:“嗯嗯,我也觉得这个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