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15、第 15 章

　　甫一来到这里，秦渊就到自家黄豆田里看过了，当时除了“草盛豆苗稀”，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话能形容的。如今豆子在田里长了这么久，看着还是很不像样。从富贵楼借来的板车本来就不大，可一块田里的豆杆硬是没装几趟。

　　这几日天气不错，前两天这屋后晒谷场已经被整过了，一大片空地弄得平平整整，还仔细撒了几遍水，让地面没有裂隙也不会扬灰。新收来的黄豆杆在场上铺平，在太阳底下翻晒几遍，一直晒到豆荚里的豆子稍碰一下就噼啪往外蹦。这时拖着石磙一遍遍从豆杆上面碾过，把豆荚里的豆子都给轧出来。轧空了的豆杆堆成草堆留着烧火，豆子还得在场上多晒几遍。等晒干了，借个风头扬几遍，把掺在里面的碎壳、浮灰都给清干净了，就能装回家存着了。

　　农家人最忙的时候就是春耕和秋收。秦渊不止要忙农活，还要正常给富贵楼供豆腐。忙完这一遭，感觉自己皮都脱了一层，没有瘫下全是凭毅力支撑。豆子装回家的那天，他都没心思感受下收获的喜悦，倒头就睡了半天，连晚上吃饭都是被李氏硬生生拖起来的。

　　原本和李掌柜说好过段时间要谈谈菜谱的事情的，可他实在是忙得没办法，等得李掌柜心焦得不行。这天听说他家里农忙的事情忙完了，硬是拉着他要把后续的合作给谈了。秦渊整个人感觉都没怎么缓过来，还是一脸疲态，他也不讲究什么仪态，搬了个椅子在小厨房里靠着椅背坐下了，自己动动嘴皮子，一旁朱大厨按着他法子把菜给做出来。他以前做菜也就是个爱好，不是专业的那种，会的也就是家常的那些。这次想了好一会也就说了锅塌豆腐、蛋黄豆腐、豆腐酿肉这几种方子。太简单的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是拿青菜豆腐汤这种菜谱跟李掌柜换银子，怕不是要被打出来。

　　李掌柜尝了新做的菜虽然也挺高兴，可总归觉得少了，还是挺遗憾。他这次准备了不少银钱，原准备多买些菜谱，可没想到居然没能花出去。

　　秦渊倒是不嫌自己赚得少，不过看人家等了这么久，就等到了这三个菜谱，心里还有点小愧疚。想了想，开口道：“掌柜的，其实这豆腐还能做成其他样子，我得回去试试才能知道行不行，要是做成的话，明天给您带过来。”

　　其实就是豆腐脑、千张、豆腐干之类，之前没工夫弄，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正好都做出来。想到这，他觉得自己还能买点酒回去，看看能不能顺便把腐乳做出来。不过他也就前世看过家里人弄过两次，就知道个大概，不太有信心弄成功。

　　听了这话，李掌柜立马笑逐颜开：“秦小哥，我是信你的。你回去尽管试，明天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说完，欢欢喜喜地把银子送上了。

　　三两银子顺利到手，秦渊把驴车先寄放在富贵楼后院里，自己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买的。秦老太太一直叮嘱他要好好存钱，有多少存多少，不要乱花。可他总觉着，赚了银子不花那还有什么意思？他这话说出来肯定是要被老太太捶的，为了不惹老人家生气，就克制着点花。

　　先去集市上割了两斤肉又买了条草鱼，转身又去布庄转转。生活嘛，就是吃穿住行，天也渐渐冷了，也该添置些厚衣服。家里李氏自己也会织布，可织出来的麻布是要当做税赋交上去的，自己家里人却穿不起。秦渊生下来后倒是穿过几件新衣服，家里其他人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旧的拆了改的，补丁一层摞一层，就这都不够穿。他买布也不讲究花色，摸着舒服就行，直接挑了块灰扑扑的料子。正好看店里还有头花卖，想到家里的两个妹妹，顺手买了两朵水红色绒花。

　　小姑娘家少有不爱俏的，见着秦渊带的礼物都极喜欢。连阿娟这种稳重性子的，今天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着开心得很。新买的布也得到了李氏的欢心，她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做些女红。做鞋子、缝衣服、绣花什么的，待屋子里一做大半天也不觉得累。一家子就秦老太太不大高兴，觉得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太浪费了，买布也就罢了，头花这种东西不能吃又不能用的，买来干嘛？好在钱都是秦渊赚的，这次也没花太多，剩下的二两多还主动交给她存起来了，她嘀咕几句也就就算了。

　　集市上买的草鱼挺新鲜，一路拎到家里时还是活蹦乱跳的。秦渊利落的杀了鱼，鱼头去鳃剁下来，剩下的部分剥皮去骨。鱼皮和骨头留着熬汤，鱼肉留下来做鱼丸。两个小丫头正好没事，被秦渊支使着过来剁鱼肉，两人都是小胳膊小腿的没啥力气，正好轮换着来。

　　其实草鱼的鱼头不大，吃起来没什么意思，可好歹也是肉，不能浪费了。鱼头剖成两半，放锅里煎一下，再放点葱蒜进去爆香去腥。秦老太太之前腌的黄豆酱这么久也可以吃了，这时正好舀一勺进来调个味。家里的豆腐都是现成的，切几块放进去，加点水放灶上就这么炖着。新豆杆烧的火比较旺，没一会锅里就咕嘟咕嘟冒起了泡，鱼肉的鲜香味也扑鼻而来，秦渊蘸了点汤汁尝了下，发现还是有点腥。想着家里今天正好买酒了，又到了一勺子酒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炖。

　　鱼骨和鱼皮也在另一个锅里煎了下，煎到两面金黄了，加水，大火多熬一会，一直熬到汤色发白再切点豆腐进去，最后放点盐调味就成。

　　两小姑娘毕竟力气弱，中午做饭这会功夫不够她们把鱼肉剁成肉泥的，秦渊也不急着做，让她们慢慢来就行。

　　中午没煮主食，就煎了一些豆渣饼。家里的豆渣太多，新买的毛驴食量那么大也消耗不掉，每天除了送些给别人，自家也变着花样吃。秦渊想着家里是不是该养点鸡鸭、小猪什么的了，下次去镇里可以看看有没有卖的。

　　鱼骨汤没有盛到汤碗里，直接每人盛了一碗，吃饼的时候就着汤也不会太干。奶白的鱼汤真的很鲜，阿香都顾不上别的，上桌后抱着碗先呼噜呼噜喝了半碗汤。秦渊倒是更喜欢鱼头炖豆腐，老太太腌黄豆酱是一绝，用来调味再好不过。鱼头倒是其次，关键是里面的豆腐，炖很这么久，早就吸饱了鱼肉和豆酱的鲜味，软嫩嫩的，真心好吃。

　　下午家里没什么事，李氏忙着裁衣服的事情，秦老太太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欠两个妹妹家的那些钱，刚吃完午饭就带上秦渊买的那两斤肉去还钱了。原本秦渊不放心，觉得有点远，想让两个小丫头陪着去，老太太却觉得他操心太过，自己拎着东西就走了，让两个小丫头留下来继续给自家哥哥做小工。阿娟和阿香好不容易剁完鱼肉了，还以为能歇上一歇，就见秦渊拿了个小盆把剁碎的肉泥都放进去，又往里面加了葱姜水、蛋清、盐，拿了双筷子，让她俩继续轮流着打馅。这么一通下来可不轻松，还好上午给两小姑娘买了头花提前贿赂了，不然估计要被翻白眼。

　　他自己也没闲着，家里的豆子收上来了，又有磨盘在，正好可以磨点豆面出来。秦渊其实比较爱吃麦面，觉得黄豆面不够软和又有豆腥味，不过老太太和李氏倒是挺喜欢，觉得还是豆面吃起来比麦面香。豆面做的面条、面疙瘩秦渊都不怎么喜欢，唯独豆饼他一直挺喜欢吃，等磨好面了，正好找个时间可以摊些豆饼出来。

　　两个小丫头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肉泥打好了。秦渊一个个用勺子舀成丸子，冷水下锅小火煮开，熟了后夹上来尝了颗，软嫩弹牙，还挺成功。这个鱼丸，阿娟和阿香可是出了大力气，秦渊捞了几个给妹妹尝尝鲜，剩下的都放冷水里浸着。

　　两个小丫头一致表示很好吃，不过以后还是少做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