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落夕年》曜冰

15、你，是人吗？

　　白无落听完云夕年的话，看他不过和其他师兄弟一般大，却时刻一副不苟言笑、少年老成的样子，如他这般早慧，3岁肯定已经记事，简单的只言片语深处，那个还是个孩子的云夕年是如何面对双亲的相继离去的，白无落突然觉得喉咙紧紧的，心中有些酸楚，不由自主的身体向他靠近了些；
　　“后来呢？”白无落托着腮问道；
　　云夕年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后来，师尊受我祖父所托，将我和云归接到了秋行山，收为入门弟子。”
　　白无落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说道：“云夕年，以后，我护你！”。
　　云夕年持杯的手一顿，抬头迎上他郑重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一身都是谜的人，“你...你刚才将魔气引入自己体内，要如何化解？”；
　　白无落回过神来：“就跟以前一样喽，会在我体内净化的。”。
　　云夕年面色犹豫，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究竟是何人？”；
　　白无落眼神微有闪躲，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讪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为何又问啊？”
　　“你，是人吗？”云夕年思索了良久终于说出口；
　　“咳、咳、咳”白无落一口茶没咽好，呛住了，缓了缓，看云夕年还是一副等你回答的表情，遂豁出去了，身体前倾，一双细长的凤眼轻轻一挑：“如果我不是人，你这个小道士，要降了我不成？”；
　　云夕年忽地低眉垂眼，教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你若不愿说，就算了。”；
　　白无落张开双臂道：“当然是人啊，你不信过来检查一下好啦！”。
　　云夕年看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无语，过了一会说道：“天色已晚，你回房休息吧，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回秋行山。”。
　　白无落衣诀飘飘的走到门口推开门，又回眸一笑道：“云夕年，晚安”
　　云夕年看着门口，怔怔的独坐了良久。
　　第二日醒来，云归已然将昨晚暴走的那一段忘记了，神色迷茫的追问袁景逸，后来发生了什么？清文怎么受伤了？袁景逸为难的看向云夕年，云夕年点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他便大致将经过跟他讲了一下，云归悔恨的久久难以释怀，回程一路上对陆清文照顾有加。
　　清晨，众人终于乘上船，踏上了回秋行山的最后一段旅途，途中下起了小雨，在雨丝的薄雾里，秋行山显得神秘而美妙，山体犹如被一件轻纱遮住，若隐若现，越靠近山前，众人反而越是归心似箭。
　　半日后，下了船来到秋行山山脚，众人身处在这熟悉的山、熟悉的树、熟悉的鸟鸣虫吟之中，才意识到已经离开了近一个月，云夕年解了入山的禁制，一条通向山门的路才显现出来，沿着山路盘旋而上，视野逐渐开阔，再走过一段长长的阶梯，山门大殿便隐藏在一片银杏林中，一月未见，银杏树已长得枝繁叶茂。
　　两门弟子已守在山门前，见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上前去行礼，见云夕年身边站着一个陌生人，愣了愣；
　　“夕年师兄、云归师兄，师尊刚察觉到禁制被解，知道是你们回来了，让我们在此等候，师尊说，让你们一回来就去见他。”
　　云夕年应道：“好”，转向云归道：“你先去，我稍后便来。”；
　　说完带着白无落绕过正清宫大殿，再穿过一片翠竹林内的幽径，一座清凉雅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匾上写着“半舍”，进入院门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通向台阶上的三间房舍,
　　云夕年走向左侧一间，推开门，床几椅案一应俱全，收拾的甚为清爽。
　　“无落，这是我的住处，你在这稍作休息，我等会安排人打扫一间房舍出来，现下我去拜见一下师尊，你在这等我。”白无落点点头，目送他出去。
　　正清宫内，一位鹤发童颜,飘然有出世之姿的长者，正在对云归问话；
　　云夕年进门见礼：“师尊”；
　　上清子慈善的点点头：“夕年，你信中所述，我已派人调查，此行，你的所作所为，为师很满意，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云夕年回道：“是师尊教导有方”；
　　上清子语气凝重的说道：“这次东望山围剿，四大道门上百名弟子深陷险境，背后恐怕酝酿着我们无法预料的阴谋，山雨欲来，无人可独善其身。”；
　　云夕年道：“师尊，可是有何线索。”
　　上清子道：“我正是要等你回来，与你交代此事，沧海阁阁主来信邀我、月华宫宫主还有冬曜门门主一同前去商议，不日便出发。”；
　　云夕年道：“师尊，沧海阁距此千里之遥，弟子想跟您一同前往。”
　　上清子道：“此行，云归和你的两位师叔静虚子、空谷子随我一道前去，你留在秋行山协助你的广成师叔看顾好山门和众师兄弟。”
　　云夕年担忧的看向云归，“可是，云归师弟的身体....”，云归闻言惭愧的低下头；
　　上清子道摸着胡须，说道：“云归心魔之事，我已知晓，正因如此，他更需入这世间风雨之中。”
　　“你们二人可知为何？”；
　　二人摇摇头，云夕年道：“弟子不知，请师尊教诲。”；
　　上清子看着他的两位爱徒，语重心长的说道：“妄心起，而心魔生，既知放下不易，硬要降伏其心，是执；随缘不住，妄心自息，便是降伏；此行我便要试试，可否护持他红尘炼心。”
　　云夕年闻言顿悟：“师尊，弟子明白了，弟子定看顾好山门，等你们归来。”上清子欣慰的点点头。
　　云归一脸不解的来回看看二人后，仍继续低下头听训；
　　云夕年顿了顿说道：“师尊，弟子还有一事需向您禀告，弟子此行结识了一位朋友，一路来幸得他相助，他对妖邪鬼怪之事甚为了解，师尊是否与他一见？”
　　上清子道：“甚好，听言启说，此次东望山遇险，你们得到一位隐世高人的相助，可是你说的这位？”
　　云夕年道：“正是，只是此人性格随性不羁，弟子恐他言行上冒犯师尊，所以先过来向师尊言明。”
　　上清子道：“无妨，这位先生既与你们有缘，又一路出手相助，必是心怀大义之人，不必拘泥俗礼，你稍后请他过来书房一叙 ”；
　　云夕年回道：“是，师尊”
　　... ...
　　此时的白无落正兴趣盎然的细细观摩云夕年的房间，所有物品的陈设如他人一般，极致的清爽、整洁，除了一摞摞的书、一把音色已经被练得极温润剔透的七弦古琴、再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嗜好；白无落随手翻看了几本，又无聊的放了回去，坐至古琴旁，信手拨弄，灵动的琴声便从指间流泻而出。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云夕年在竹林外便听见了琴音，推开门，静静的走至案几边，开始煮茶。
　　一曲毕，白无落起身坐了过来：“这么快就聊完了？”
　　云夕年倒好茶递过去，道：“无落，师尊想见你，你等会和我一起过去可好？”
　　白无落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好啊，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他”，云夕年一愣：“何事？”；
　　“问问他是如何把你这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养成这么了无生趣的样子的。”
　　“等会在师尊面前，不可如此胡说。”云夕年面色微沉；
　　“哎呀，生气啦，难得呀，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放心，你无落哥哥心中有数，不会让你为难的，嗯，来来来，再给我倒杯茶，这秋行山的茶，清甜可口，果然不一样，难怪你老惦记着回来。”
　　云夕年沉默的看他一眼，起身出门，白无落连忙跟上：“云夕年，这么着急干什么，等等我。”
　　云夕年带他来到书房，却未见上清子的身影，等了片刻，白无落径自走至案几旁坐下，拍拍身侧叫道：“别站着等啦，过来坐，过来坐。” 俨然一副主人招呼客人请随意，别客气的神态。
　　云夕年不理他兀自站着，过了一会，上清子身形飘然的走了进来，云夕年行礼道：“师尊”，上清子朝他点点头，一眼瞧见了歪坐着的白发男子，正百无聊奈的冲他摆手：“夕年师父，你总算来了。”
　　上清子面上一惊，不语。
　　云夕年白他一眼介绍道：“师尊，他便是我刚才跟您说的白无落，无落，这位是我的师父也是秋行山的宗主，上清子。”
　　白无落很给面子的坐直身体，向他粲然一笑，上清子转向云夕年道：“夕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白先生聊，你在外面稍候片刻。”
　　“是，师尊 ” 云夕年临走前面色忧虑的看一眼白无落，
　　上清子定定的原地站看他，白无落低头扫视一眼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解的跟他对视；
　　良久，上清子一字一句道：“你非我族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