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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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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A项目的换热器搞得陆晓一个脑袋两个大,之前好不容易费劲上了道,和小罐子做了那么久的好朋友,突然来了个重量级的换热器,让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轻松愉悦感荡然无存,一时间着急上火抓耳挠腮的,连即将要到来的生日也没心思琢磨了。
顾知为了赶陆晓这头混日子的小毛驴上道,感觉使上了吃奶的劲儿。陆晓入职都已经小半年了,可是天天只顾着吊儿郎当画罐子。长久吃这碗饭,就得有长久吃下去的心,显然陆晓并没考虑那么多。如果再继续哼哼哈哈过下去,三月份陆晓的试用期到期,能不能转正也是个问题。顾知心里有点替陆晓着急,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陆晓轻松嘚瑟习惯了,他怕自己追的紧反而给陆晓造成太多负面的压力。
陆晓手里原本的小容器都甩到了顾知手里,顾知已经驾轻就熟,出起图来倒基本不费力气。眼下顾知只想把小容器赶紧结束,留出多一点时间陪着陆晓一起赶换热器的图。于是上班的时候干自己的活,总结知识点,下班后的时间顾知基本都耗在了陆晓的电脑旁。
陆晓也不觉得顾知坐在旁边有啥不得劲,就当坐了个活百度。顾知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解指点,絮絮叨叨的跟个老教授似的,唯恐哪个地方考虑不周又让陆小花的图纸被杨淑华嫌弃地扔到脚底下碾几碾,把陆小花仅剩的那点尊严给碾咕没了。
看着顾知对自己的任务如此上心,陆晓吊儿郎当的小心思也收了收,小臭皮匠努力学习着诸葛亮,认真听认真画,一时间还挺有模有样的,顾知大概是累的有点老眼昏花,总觉得从陆晓身上看到了点学霸回归的影子。
轮轴转的加班让顾知这几天颈椎犯了病,隔一会儿就得仰起头揉一下脖子根才觉得好受一点。眼下这会儿顾知不光觉得颈椎难受了,连着从早上上班坐到了晚上十点,他现在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用意念强撑着帮陆晓讲解完换热器管板的计算,实在乏的要命,索性在陆晓旁边趴了下去。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分分钟能睡死过去。
“哥,不加了,回家了。”陆晓斜眼瞅了瞅对面还在埋头耕耘的李信和王明辉,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迷迷瞪瞪的顾知。
顾知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反正模模糊糊听陆晓窸窸窣窣在旁边鼓秋了半天。睁开眼看时,陆晓已经关了电脑,把两个人的包都拾掇好了拎在手里,凑在面前跟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顾知实在是累的够呛,软的跟块牛皮糖似的,站起来穿上衣服没带半声抗议的就跟陆晓出了门。
真邪性,海城今年的天儿真是邪了门,俩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上竟然又飘起了雪。干脆也别叫海城了,就叫南方哈尔滨吧。俩人顶着风冒着雪往家赶。顾知穿的有点薄,走出门来忍不住在寒风里抖了好几抖,跟踩了电门似的。
陆晓抬手剥了一块泡泡糖塞进顾知的嘴巴里。十点多的街道上稍微有点冷清,陆晓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只胳膊从后背勾过顾知的腰,轻踮脚尖在顾知冻得打拍子的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疯了陆小花,这是公司门口。”顾知一把推开陆晓。陆晓的这一口比浓咖啡管用,顾知顿时精神的跟刚刚睡饱了48个小时似的。吓得脑门差点转了七百二十度,归位后俩大眼珠子跟受了刺激似的猛盯着陆晓,盯的陆晓嘎嘎嘎不停地笑,跟要背过气去了似的。
“瞅你那点怂胆儿。”陆晓笑的花枝乱颤的,把顾知那已经改姓陆的大耳包子重新扣到了它顾爸爸的头上。
斜后方路灯照不透的梧桐阴影里,李信轻轻勾了勾嘴角。
同一个海城,同一片雪。
温漫漫和沈蔻此时正趴在窗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望着外面乱七八糟瞎跳舞的大雪。
“老天爷肯定都可怜我了吧蔻蔻,你瞧,几百年不下雪的海城下雪都下个没完了。”温漫漫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外面。
“噗,你以为你窦娥呢。”沈蔻被温漫漫的话逗笑,“人窦娥那是冤,你这不算,顶多算情场失意。”
“蔻蔻,喜欢一个人怎么那么难啊,喜欢顾知都不是难,那是难上加难,还不如登天容易呢。”温漫漫垂了垂眼睑,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突然就有点哽咽,“我和顾知之间,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你俩压根就没开始。”沈蔻叹了口气,沉默着把温漫漫拥进怀里,“漫漫,都过去这么些天了,别再这么消极下去了,看的我心疼。”沈蔻心疼地伸手在温漫漫的头发上轻轻揉着。
温漫漫的眼泪被沈蔻几句话又给勾了出来,忍不住又想哭哭啼啼。自从上次表白大会失意,温漫漫的日子就开始了上班心不在焉,下班哭哭啼啼的循环模式。哭了这一阵子,这会儿趴在温漫漫的怀里,她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沈蔻也不是自己妈,见天儿听自己哭,于是这会儿只顾着无声地流眼泪,憋的自己眼泡子都肿的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感情这事急不来,也看缘分。慢慢等慢慢看,总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顾知,不是你等了十年的这个,是另一个真真正正爱你,值得你守护一辈子的另一个顾知。”沈蔻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温漫漫,跟读心灵鸡汤似的。
不过这心灵鸡汤在温漫漫那貌似不太受用,温漫漫在她怀里又偷着挤出来好几股眼泪,尤其是听到顾知名字的时候,跟按开了阀门似的,哭的有点收不住。
“咱转身看看身边的花花草草,试着去接纳一下别人嘛,最起码尝试一下打开自己的心啊。”沈蔻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温漫漫的后背,“比如说你们办公室那个许洋啊。追了你那么久,你自己都觉得他对你挺好的对不对?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生日,每天变着法地送你这个送你那个,带你出去玩,也是挺走心的小伙了。咱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会有感觉呀。”沈蔻抱着温漫漫,温温柔柔絮絮叨叨。
“可是……可是许洋虽然很帅,可是还是没有顾知那么好看,也没有顾知脾气好,哪里也没有顾知好。不对比我还能勉强接受,一对比,我就受不了。”温漫漫从沈蔻怀里出来,肿着眼睛不敢直视沈蔻,顶着像花猫一样的小脸又开始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许洋了。你这是心里还没有彻底放下顾知。我们慢慢来,总会有走出去的那一天。”沈蔻伸手替温漫漫擦了擦眼泪。
“蔻蔻。”温漫漫抬起哭花的脸,“就算结束,我也不想是以这么一个方式结束。我喜欢了他十年,十年有多久啊,我整个青春都在里面。到头来派个外人来收场,我接受不了。”
沈蔻看着温漫漫抽抽搭搭的小样,又心疼地把她揉进怀里,轻轻晃着沉默了许久。
“成皓跟我说,周五是陆晓的生日。他们兄弟几个约了一起吃饭。说要带我过去,我本来想拒绝的。”沈蔻的话说一半,温漫漫立刻抬起头期待地盯着沈蔻的脸,“现在你要想单独约顾知出来,他不一定会愿意见你。如果你真的想见顾知,想好好的跟他说个再见,那我答应成皓,然后带你一起过去。”
“谢谢你蔻蔻。”温漫漫突然破涕为笑,笑完了又觉得紧张,“那韩成皓会同意吗?”
“放心,我来搞定。但是!但是!”沈蔻提高了声音,“你必须答应我,好好地跟顾知说再见,好好地跟过去说再见。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也给自己一个最大的体面,好不好?”
听了沈蔻的话,温漫漫刚刚扬起的嘴角又委屈地弯了下去。这条她走了十年的艰辛路,大概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曙光了吧。刚刚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星星,沈蔻的话提醒了她,也许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吧,体面的再见,就像燃烬的木屑堆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光,再见完了,什么也都将归进回忆里了,她一个人幸福又艰难的回忆。
哎,缘分这东西,还真是让人无奈。
陆晓心心念念的生日终于要到了。为了第二天晚上不加班的狂欢,顾知带着陆晓又加到了十点半。俩人累的半死不活躺到床上的时候,“要什么脸”兄弟群里还在就陆小花的生日展开着热烈的讨论。
鲤鱼——国际惯例吗?先吃后唱?
蚂蚁——必须的啊,先灌趴陆小花!再吃再唱!
耗子——去小花最爱的川旺菜馆?四川路那家?”
蚂蚁——陆小花同学,请务必携我最爱的顾大哥前往[比心][比心]
耗子——我要带媳妇同行
鲤鱼——耗子你非得在一窝单身狗面前臭显摆吗???你被踢出组织了,快滚!!再见!
……
陆晓和顾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盯着手机,累的睁不开眼可又忍不住想笑。
小花——四川路川旺集合,明天晚上七点!
小和尚——明天见,早点休息吧
……
陆晓把手机往边上一甩就睡死了过去。他这些日子觉得自己忙的灵魂都快出窍了,很欣慰的是第一台换热器在顾知的指点下画的有模有样,把图纸放到杨淑华的桌子上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杨淑华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顾知也困,困的两个眼皮不停地打着哆嗦,恨不得拿跟柴火棍给支棱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零点还有15分钟,顾知搓了搓眼皮,强打着精神又刷了一遍朋友圈。
手机上的59终于哆哆嗦嗦地变成了00,顾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的挺漂亮的蓝色小盒子,轻轻放到了陆晓的枕头旁边,转头轻轻地在陆晓的嘴角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生日快乐小花”,不知道等个什么劲,趁着陆晓睡着礼物盒子照他脑袋旁边一塞就拉倒算了。可是顾知偏偏就觉得过了零点才算有仪式感。这是他给小花过的第一个生日,他特想认认真真地捧着陆晓的脸在他生日刚来的第一秒钟说个生日快乐,可惜眼下陆晓睡成了猪,顾知稍微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可还是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刚要伸手关台灯,陆晓突然翻了个身,一只胳膊用力地搂住了顾知的腰,“哥,谢谢你。”
“你没睡着啊小花”顾知收回手,在陆晓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睡着了,被你亲了一口香醒了。”陆晓困的迷迷糊糊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抬起头来看顾知。
顾知伸手把刚刚放到陆晓枕头旁边的小盒子拿过来塞到了陆晓手里,陆晓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好几度,跟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唰的一下就从被筒里坐起来,吓得小钢镚都抖了个激灵,一个虎扑跳到了床下面。
“什么礼物啊?”陆晓眼里放着光,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铺了块深蓝色的绒布,绒布上躺着一块玉观音,个头不大,两个指甲盖那么大小,上面还系了条红色的绳子,绳子挺鲜艳的,应该是新配上去的。挺漂亮的一块玉,碧绿碧绿的,陆晓不懂的玉,只觉得这块观音挺好看,为啥好看呢,多半原因大概是因为这是顾知送的吧,是他哥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滤镜下的眼睛瞅着这块玉,何止是好看呢,简直觉得上面都开出了一朵五颜六色刺瞎狗眼的花。
“快快,给我戴上。”陆晓把观音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挪了挪屁股背对着顾知,一脸的小期待。
“我妈说,这块观音,大概是从我出生就一直戴着了。”顾知小心翼翼地给陆晓在脖子后面系了个死扣,“绳子如果觉得不好了,就去换一条。跟了我二十几年,后面的时间让他陪着你,保佑我们小花健健康康的。”
陆晓听的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没忍住滚下来。
“哥,这个礼物太贵重了。要不你再给我换一个吧。”陆晓转过身看着顾知。
顾知抬手刮了刮陆晓的鼻子,“我第一个送你的礼物你就给我退回来啊?这么不给面子?”
“不是……可是……”陆晓感动的哽咽,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你妈妈为啥说大概?不是她送你的么?”
顾知简直被陆晓清奇跳跃的脑回路给惊艳到了,忍不住笑起来。
“大概就大概呗,她脑子经常忘事,记不清了吧。”顾知笑着摸了摸陆晓的脑袋,“睡吧。挺晚了。”
两个人躺下,顾知睡的挺痛快,陆晓感觉顾知连五秒钟都没到就嘎嘣睡了过去,可是自己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突然就有点睡不着,直到钢镚儿又跳到了他的枕头上,把屁股怼着他的脑门,他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两个人在公司又度过了鸡飞狗跳忙到炸的一天,陆晓忙的够够的,一下班就踩着点拉着顾知坐上了去四川路的地铁,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晚高峰的地铁就像一个沉闷的鱼罐头,看着每一站都有许多人涌下去,但上车的人总是毫无悬念地把罐头挤得更结实。陆晓和顾知面对面站着,陆晓拉着吊环,顾知的个头高,直接抓住了头顶的横杆。
也不知道那些老头老太太哪来的精神头挤地铁,越是早晚高峰越是跟年轻人挤的一片欢乐。反正你得给我让座,反正老师说了要尊老爱幼,算了爱幼就不要提了。陆晓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两个老奶奶,跟俩姐妹花似的,兜子里装着几把青菜聊的无比快乐。陆晓累的慌,虽然即将要狂欢,可是眼下脑子里总觉得有好几张图纸在转圈圈,转的他脑门都怪晕的,索性闭着眼睛把脑袋抵在顾知的肩膀上。
陆晓闻得到顾知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味,像某种洗衣液的香味,又像雨后浅浅的青草香,细细闻起来,又好像什么都不像,总之挺好闻。虽然累的脑子发昏,可顾知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无比的安稳踏实,内心甚至稍稍开始有些不要脸。小黄片拨棱开跳舞的图纸,在陆晓的脑子里开始撒欢,想着想着,陆晓便低着头跟个神经病一样偷偷傻笑起来,看的顾知一脑袋的懵圈。
“晚上少喝点。”陆晓正傻乐呢,顾知伸手弹了弹他微微红的耳垂,吓得小黄片立马跳进脑花沟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尽量吧。那几个浪人每年不管谁过生日,都能给灌的跟个灯一样。”陆晓抬起头无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