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有点甜》浦四月

14、第十四章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进房门，小钢镚儿愉快的迎了上来。陆晓伸手挠了挠钢镚儿的脑袋。蚂蚁同学正悠闲地斜靠在沙发背上嗑着瓜子。餐桌上的碗盘碟子还原封不动的躺着，除了旁边多了一堆吃过鸡骨头。
　　“回来了啊？”
　　蚂蚁小声问了一句，目光假装不经意地扫过顾知的脸。顾知轻轻弯了弯嘴唇，冲蚂蚁努力地挤出一个略带抱歉的微笑，蚂蚁这才松了口气。
　　陆晓洗了手，准备端着剩下的饭菜去厨房热一热，顾知抢先一步走了过来。不容分说地端过陆晓手里的碟子，转头走进了厨房。饭菜重新端出来的时候，陆晓面前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
　　“快喝点暖和暖和。汤做的比较简单。”顾知说着，不好意思一般垂眸递给陆晓一把勺子。陆晓这时候才看到顾知红红的眼眶，在顾知的目光迎上来之前，赶忙低下头去喝了一口热汤。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以往这个点，顾知早就已经在梦里打了好几个滚，可这会儿却全然没有了任何睡意。窗外的小虫子咿呀咿呀地胡乱唱着歌，钢镚儿躺在两个人中间打着平静的小呼噜，衬托得夜晚跟一潭死水那么安静。顾知翻过身，侧躺在被窝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乱七八糟的新闻。脑海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想起哭哭啼啼的顾妈，一会儿又神经病一样想起陆晓暖暖的拥抱，一会儿想起让人一个头三个大的顾婷，一会儿又神经病一样想起陆晓泛着奶香味的手指头。没的救了。顾知烦躁地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又重新躺下开始看乱七八糟的新闻。陆晓坐在旁边，没有玩他最爱的吃鸡，手指头无聊地上下划拉着手机，在各个APP之间来回流窜。刷到微信朋友圈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很少发圈的顾知更新了状态。
　　“尝试放过自己。”没有任何的配图，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在陆晓花里胡哨的朋友圈状态里显得安静又另类。
　　陆晓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魂游天际的顾知，因为手机屏幕半天没动，屏幕一下子黑了下来自动锁了屏。
　　“老大”
　　陆晓伸手戳了戳顾知。
　　“嗯？”
　　顾知扭过头看了下陆晓，白色的眼仁上布满了血丝，挺好看的两只眼睛里透着一股疲惫，。
　　“早点睡吧。王蓓这两天追图，搞不好明天还要加班。”陆晓说。
　　“嗯。”
　　顾知应了一声，扭过头放下手里的手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陆晓刚要放下手机，蚂蚁的微信闪了进来。
　　——顾大哥一切OK？
　　——凑合事吧，这会睡了，我也要睡了
　　——我靠，这个点你要睡？从良了？
　　——有些日子没嫖你，寂寞了？
　　——我日你个姥姥陆小花！
　　……
　　陆晓放下手机，伸手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难得的没有再在顾知耳朵边磨磨叨叨。陆晓知道顾知心里不好受，默默下定决心今晚坚决不抢他的被子，让他睡个好觉。默念了好几遍，被自己决绝的心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凌晨两点多，陆晓被一阵尿意生生嗞达醒，在一片迷迷糊糊中陆晓挣扎着睁开眼睛。月光透过窗帘薄薄地洒在床上，陆晓这才发现自己睡的好像有点不大正经，一双手从顾知的睡衣里头穿过，手臂紧紧箍着身前的顾知，大腿肆意地勾在顾知的身上，显然把顾知当成了一直在自己床上陪睡的趴趴狗。顾知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地响在耳边，陆晓像个胆小的贼，蹑手蹑脚地把腿慢慢移了下来，正要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手掌擦过顾知嫩滑的肌肤时，陆晓感觉到了分外的灼热。
　　陆晓从被子里轻轻坐起身，伸手摸了摸顾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顿时让他抖了个激灵，睡意连同尿意都全然没有了踪影。
　　赶忙翻身下床，陆晓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钢镚儿像跟屁虫一样好奇地跟在他的屁股后头。陆晓按开床头的小夜灯，蚂蚁正睡得四仰八叉，轰隆隆的鼾声跟火车进站了一样。陆晓顾不得那些，打开抽屉，翻出电子体温计，又悄悄地退回到了顾知的房里。
　　“哔”的一声过后，体温计显示的数字差点把陆晓吓得翻了一个跟斗。39.2°！
　　“顾知顾知！”
　　陆晓像揉一团面一样用双手来回推了几下软绵绵的顾知。顾知这才迷茫地睁开眼睛。
　　“你发烧了！喏！”
　　陆晓一边说着，一边把体温计递到顾知的眼前。顾知的眼神并没有在体温计上停留片刻，只是艰难地囧了一下脸，又使劲裹了裹被子。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顾知虚弱地蜷缩成一团对陆晓说道。
　　“你有没有退烧药啊？39度2，你想自焚啊！”
　　陆晓又推了一把迷迷糊糊的顾知，焦急地问道。
　　顾知翻过身，看着一脸焦灼的陆晓，眼睛里透出一股半死不活的光。“死不了！大惊小怪的，扛一下明早就好了。”说完又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不知道是困的厉害还是烧的迷糊了，被子往怀里紧紧裹了裹，顾知刚闭上眼睛就又掉进了梦魇里。
　　“扛你妹！”
　　陆晓生气地咕囔着，起身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被子，给冻得瑟缩成一团的顾知又盖上了一层。尿意好像刚刚出去串了个门，这会儿才又突然蹦上了脑门，陆晓急吼吼从床上蹦下来，关上卧室门走了出去。
　　后半夜的风吹起来格外的凉，小区里面真黑，陆晓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上下牙齿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格格作响，一路狂跑着往大马路上奔去。凌晨的药店纷纷都关了门。陆晓打开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的急诊部赶去。
　　陆晓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顾知还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陆晓在顾知旁边坐下，把退烧药和开水放在床头，又伸手摸了摸顾知的额头。温度还是烫的吓人。陆晓想到晚饭前带顾知在美院操场上飞奔的事，忍不住有点自责。天气转凉，跑了一身汗又在草坪上躺着晒了那么久的月亮，发烧的事自己真是难逃其咎。
　　顾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陆晓从被窝里强制拽了起来，揉揉迷迷瞪瞪的眼睛，顾知看了看一手拿着药片，一手端着水的陆晓。
　　“哪儿来的药啊？”顾知哑着嗓子问道。
　　“赶紧吃吧，再不吃被子都着了。”
　　陆晓看顾知接过手里的药和水，自己赶忙起身转到床的另一侧，脱掉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冻死个姥姥了，正好身边一个煤球，暖和暖和。”陆晓说完，像虫子一样往顾知身边顾涌了一下。
　　顾知吃完药放下水杯，也躺了下来。刚一躺下，陆晓就伸出胳膊箍住了自己。箍的还挺自然，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的。顾知心里又开始翻腾，烧的迷迷糊糊也耽误不了心脏扑腾，真是太难办了。这陆小花就跟钢镚附体了一样，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么爱撒娇。顾知可能丢了魂，在陆晓的胳膊下竟然咧着嘴开心地笑起来，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吓坏了自己，他赶忙使劲收了收面部的肌肉。
　　退烧药吃下去，人却精神了。顾知睁着眼，任陆晓像个猴爬在自己身上。眼下只觉得浑身虚弱乏力，四肢都有种说不上来的酸痛。明明五脏六腑像着着一团火，但是手脚又凉的吓人。以前生病的时候，顾知就爱熬。小的时候感冒发烧，妈妈经常没心情管自己。什么时候烧高了烧迷糊了，妈妈兴许能带自己到胡同口的赤脚医生家里来上一针。直到上了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之前，顾知也喜欢有啥小来小去的毛病就硬扛着，死不了就行呗，命硬。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因为自己发了个烧，大半夜跑出去给自己买药。陆小花，你怎么总给自己这么多的第一次。顾知觉得自己本来就发着烧，再让陆小花感动这么一下子，整个人都掉线了，从前的坚强都好像突然找不到了影子，娇弱地直想靠着陆小花好好撒个娇。
　　“谢谢你，小花。”顾知扭过头，在熟睡的陆晓耳边轻声说道。
　　就算你不让我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想谢谢你啊陆小花。顾知心里忍不住念叨着。
　　早上闹钟响过三遍的时候，陆晓才正式睁开眼睛与这个早晨朦胧地问好。翻过身，小钢镚儿像个靠垫儿一样趴在顾知的枕头旁边呼呼睡着大觉，顾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陆晓坐起身，揉了下乱成鸡窝的头发，边打呵欠边打开房门，刚走进客厅，就见顾知拎着一堆早饭进了门。
　　“不烧了？”
　　陆晓看着一脸轻松的顾知，严重怀疑昨晚发烧的人是自己。
　　“没那么严重了，早起量了一下，37度5，不碍事了。”
　　“出门穿厚点吧。”陆晓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哪来那么多呵欠，一个一个的成串地打，打地自己都心烦意乱。
　　顾知轻抿的唇线一弯，轻轻把早饭放到餐桌上，转头又走进卧室收拾狗窝一样的床铺。
　　“小花你以后结婚了，得天天被媳妇骂迷糊，起床都不知道叠个床铺。”顾知边叠被边开玩笑。
　　“那我就不娶媳妇了呗，我嫁给你得了老大。”陆晓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那边的顾知却忍不住卡了半天片儿。
　　公司陆续又接了几个新项目。科室领导传下话来，要尽量压缩小项目的时间，好腾出人手接手或兼任新的项目。一层一层的指令下来，落实到每个人身上，时间就更显得紧迫。陆晓觉得公司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抽筋吸血，恨不得让员工头悬梁锥刺股，一天到晚简直忙的够够的。
　　顾知发着低烧，但是工作却丝毫不敢怠慢。虽然眼疾手快有条不紊地画着手里的设备，但是疲惫却明晃晃地挂在脸上。陆晓完成了一台小设备，起身拿着图纸准备交给王蓓校核，走过顾知身边时被顾知一把抓住。
　　“干什么去？回来。”顾知压低声音对陆晓说道。
　　陆晓抬眼瞅了瞅前方默不作声画图的李信和王明辉，又转身回来拉过凳子在顾知边上坐定。
　　“你这样子，算了吧，抓紧赶你的图吧，别给我看了。我这次可认真了，保证没那么多错误。”陆晓小声说。
　　陆晓刚说完，顾知就一把把陆晓的图纸扯了过去，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铅笔。陆晓看了看一声不吭开始闷头给自己检查图纸的顾知，心里升腾起一股温暖、无奈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顾倔驴。”陆晓咕囔着，又打开了另一台设备的数据表。
　　由于活赶的急，陆晓和顾知中午再也不遛弯了，陆晓的游戏也再也不奢望了，吃完午饭就直接赶回办公室奋战。两个人刚在位置上坐定，就见王蓓从门外径直走了过来。顾知抬头的功夫，一杯星巴克放在了自己面前。
　　“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在线呀顾知，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王蓓笑着对顾知说道。
　　“我的呢？”
　　还没等顾知道谢，一边的陆晓就冲王蓓开起了玩笑。
　　“你不用咖啡，我看你比谁都精神。”王蓓说完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对面的李信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睡着午觉，听到王蓓的话，眼睛睁开一条缝扫视了一下前方，一脸不悦。像贼一样游离的视线在肆意的途中非常不凑巧地碰撞上了陆晓机敏的目光。李信心虚地赶忙闭上了眼。陆晓忍不住暗自低低笑了一声。
　　“笑屁？杯子呢，倒你一半。”顾知说。
　　“我不喝。你这里头可能装了醋，我不爱喝。”陆晓笑着又低下头开始画图。对面的李信抖了下灵敏的耳朵，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顾知第一次接触换热器，图纸出的颇费周折，各种细枝末节都要考虑。又加上上午要抽时间给陆晓检查图纸，大半天的时间，才赶出了一张零件图。而一旁的陆晓，还在自认为得心应手地画着大同小异的小罐子，感觉小设备的设计在他的手下已经明显不成问题，虽然顾知上午还从他仅有的两张图纸里圈点出了不下十五处错误，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自信心正在一点点膨胀，噼里啪啦开出一朵朵满足的小花。
　　顾知正用笔在草稿纸上计算着管板的尺寸，突然听到一旁的陆晓破口而出的脏字：“我操！”，顾知抬起头，这才瞥见自己的电脑也已经断了电，屏幕乌黑一片。
　　“完了，我没保存。”顾知说着，匆忙低头看了一眼断电的机箱。
　　“李信你是不是碰着插排了？咱这排断电了。”王明辉一脸不悦，冲着李信不满地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晓猛地踢开了自己的凳子站起身来，看着刚从桌子底下钻上来的李信，满脸怒火，“你有事没事？！故意的吧！”
　　没等李信开始狡辩，陆晓就怒气冲冲地弹到了他面前，顺便撸起了袖子，活像一只马上要参加斗鸡的暴躁小公鸡。顾知和王蓓几乎在同时站起身冲到了李信的座位旁边。顾知赶忙伸手把陆晓往自己的工位上拉，转脸的功夫看到了正蹙眉往这边看的杨淑华和霍建名，顾知更是紧张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只好用出了吃奶的劲儿拖着陆晓踉踉跄跄地坐了下去。陆晓怒发冲冠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咬牙切齿只想把李信生吞活剥了，哪怕坐在座位上，眼珠子还红红地盯着李信。
　　“你有事没事？！该问这句话的是我吧？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李信明显没有平息战斗的意思，嘴贱地又咧咧了一句。趾高气昂的样子让陆晓火冒三丈，登时又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战斗一触即发。顾知顾不得再去摆弄自己的电脑，再一次跳起来拦到陆晓的前面，压低了嗓子小声对陆晓说道：“给我坐下，你师傅看着那！！”别说什么师傅，现在就是孙大圣站在面前，大概也无法平息陆晓想狂揍李信一顿的怒火。
　　“行了行了，没多大点事，都别这么认真。”
　　趁着战火还没有蔓延，王蓓一边劝解，一边努力推开“杀气腾腾”的李信。
　　陆晓转头看了看师傅杨淑华，生生地咽下了堵在喉头的国骂，伸出食指指了指一脸挑衅的李信，在顾知的拉扯下，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
　　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陆晓看了看还在埋头赶图的顾知。“老大，回吗？”
　　顾知停下手头的工作，看了一眼时间。
　　“要不然你先回去给蚂蚁买饭吧，我想再赶一张图。”
　　“用不着，让他点外卖，我也加会班。”
　　“你的图也没保存吗？”顾知问道。
　　“保存了。”陆晓点开自己的图纸准备继续画图。
　　“那你当着办公室这么多人，跟李信杠个什么劲。”
　　“看那傻逼不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