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喝彩第八天（一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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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界末日前32分钟【注1】。
在经过天色陡然暗淡、狂风大作的下午之后，粉色的云朵渐渐织上天空，渲染出一片轻暖融和的光景，仿佛高潮的风暴已经呼号至余韵阶段。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假象。那分明是风雨将至的预兆。
哈米吉多顿的“观众”大多已经等得心累，瞧见这天色跟听见电影的序幕曲奏响一样，捧着爆米花（？）欢呼出声。
瑞文侧身站在通往空军基地的塔徳菲尔德的必经之路一旁，她安静地凝视着小镇的入口端，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抬起比着大拇指。
这是她从电视里学的，据说是搭便车的通用姿势，然而迎面而来的车辆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从小姑娘身边呼啸而过。
呃，称那辆行驶中的物体为“车”可能有点勉强。
笼统来讲，那就是一吨燃烧的金属、橡胶和皮革。具体地说，前灯已碎，车轮盖消失，整辆车完全包裹在烈焰之中，就像一个【燃烧的吼叫的扭曲的来自地狱的金属柠檬】，只不过是黑色木炭版的。
一般情况下瑞文是不可能会想搭上这辆车的，除非它的所有人兼现在的司机是和她在博物馆有一面之缘、她企图守株待兔并真给她守成功的红发恶魔。
小姑娘用魔力托起自己，平行飞着追上“火车”，与之齐头并进。她随手往身旁一抹，无形透明的屏障隔绝了总朝她身上燎的火焰和热气。
她侧过头望向神情专注的克鲁利，认真友好地搭讪道：“你好，恶魔先生，我是瑞文，请问可以顺路载我一程吗？顺带一提，要去塔徳菲尔德空军基地的话请在下个路口右转然后左转。”
恶魔正在努力专心利用自己的想象力努力束缚爱车不要散架，百忙之中他抽空瞥了一眼窗外：“哈谢谢抱歉！”
克鲁利一边拒绝，一边却按瑞文的指示打方向盘。
「正常人才不会有这种鬼请求。」他心想。
然而会飞的肯定不是正常人——这位精神紧绷着的“华生”没发现自己的思维盲点。
亚当位于杂树林的大概定位没变动，空军基地通讯中心的检测法阵（她下午花了10分钟搞定的）还未曾出现异常反应，小魔女心里估算着时间还够于是玩心顿起：“诶～拒绝我不怕我骗你走错路吗？”
“……”
“恶魔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耶，您还记得吗，上次是在博物馆，不过你应该没注意到我吧。”
“……”
“话说上次和你一起的天使先生呢？你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哦对了你们找到真正的——”
“闭嘴！”
一窗之外有个小姑娘不断巴拉巴拉的扰乱思绪，虽然分神只有一瞬，但是克鲁利心爱的宾利汽车已经发出了“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听上去它就要解体了。
除非时间倒流否则无法挽回的事实摆在眼前，恶魔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扭头对烦人的小姑娘狠狠说道：“离·我·远·点！”
瑞文察觉一二端倪，倒是为自己的搭话而心生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作为赔礼我送先生一程吧！”
「等等，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迷惑萦绕心头，却也不妨碍瑞文的动作——空气中的万千魔力因子顺应小魔女的召唤汇聚在一起，她伸手在空气中勾绘出一个大圈，仿佛夜空张开了狰狞的巨口，无数紫黑色的魔力烟雾从前方的裂口中蔓延开来。
克鲁利倒是即刻反应过来陌生小姑娘说的话常常包含了糟糕意味继而大惊失色：“NO!STO——”
然而瑞文的传送门出现得太快他刹车的速度没赶上，轮胎青烟腾起，一人一魔一车一同蹿进了门内，路面上的长痕戛然而止。
2.
世界末日前17分钟。
亚茨拉菲尔、沙德维尔以及被无实体天使附身的特雷西夫人（她是沙德维尔的邻居，一位善良的灵媒女士）开着女式小摩托，总算赶到塔徳菲尔德空军基地的前一分钟，克鲁利仍还跪倒在地，面容悲伤地哀悼十分钟前在爆炸中毁于一旦的爱车宾利。它是撑到终点之后才如释重负地将车盖“boom”上天的。
由于小姑娘很有先见之明的在通过传送门的瞬间就给自己、恶魔和宾利车加上了一层隐形一层隔声的双重魔法屏障，她们出现和爆炸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基地正门的守卫士兵。
瑞文很是敬佩如此敬业的小轿车，同样为它默哀了一会儿，然后时而沉默时而出声的向克鲁利暗示自曝“观众”身份，顺带说明了自己关于末日导火索的猜测。她上午离开民宿后就走了一趟茉莉小屋，分别从安娜丝玛和亚当口中套到了掺一脚末日大决战的许可，所以她现在没有隐藏的必要，这也是她拦车时的有恃无恐。
无比心疼的蛇瞳恶魔不大乐意理会加速宾利车“死亡”的小姑娘，然而天使帮手三人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尽头时他立马起身，看似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似笑非笑、身姿挺拔地一手插兜站立在爆炸余焰之前。就是没插兜的手里拿着爱车“遗体”被炸飞出来的一部分有点怪。
瑞文一向自诩教养良好，于是她“啪”的响指撤去了屏障，扬起一个文静甜美的笑容朝行近的天使帮手三人组打招呼道：“下午好。”
“啊——！！！”
“谁在说话？！”
“WTF？！”
从三人组和守门士兵的角度看，这一幕如同鬼故事一般，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响起声音和出现人影还有冒着烟的汽车残骸，受惊的司机特雷西夫人猛地扯歪了车把让小摩托碾向了路旁的草地，守门士兵则是小跑着冲出岗位对瑞文她们举起了武器，迟疑了一下下后瞄准了在场人员中外表最具威胁的成年男子——恶魔。
“不许动！”
四位“普通市民”举起了双手。
“克鲁利！”亚茨拉菲尔既惊喜又着急地唤道。时间在流逝，末日在靠近。
明明是三个人的个体却只有两个人的实体，柔弱的特雷西夫人发出了明显的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守门士兵惊疑不定地转移视线，一见夫人有所动作马上将木仓口在她和恶魔之间晃了晃，无视掉沙德维尔莫名其妙的对着他的手木仓姿势。因为天使与恶魔两派人分别在道路两端，他手中的武器可是转了好长一圈。
“别动！女士！”
天使二次喊道：“克鲁利！”做点什么！
“OK OK！交给我。”恶魔答应道，随口赞美了一句，“亚茨拉菲尔你的裙装真好看，很适合你。”
天使：“哦谢谢。”
克鲁利继而勾起嘴角望向紧盯着自己不放的守门士兵，“Well，士兵小哥你看，我和我的朋友们远道而来……”
一阵滴滴答答的电子音轻轻响起。所有人闻声看去。
大门缓缓打开了。
“嘿！”守门士兵又惊又怕又怒，“这是你们谁干的？”
恶魔回头，和天使以及一直很安静的“观众”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确认了彼此的无辜。
“不是我们。”
四个使劲蹬车的人影从守门士兵背后经过，钻过半开的大门进入基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中。
瑞文看得很清楚，那是亚当的小团体「他们」，她有些疑惑——她以为下午天地变色那会儿亚当就已经完全「觉醒」成真正的撒旦之子放弃人类身份了，怎么这会儿又和他的人类好友们跑这里来了？
“好，那些小孩惹上大麻烦了，”守门士兵被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物搞到脑容量不足，现在已经是十分迷糊，他努力打起精神履行自己的职责，“你们也是，不准动！”
“我警告你……”沙德维尔又开口了。依旧没人理他。
守门士兵跑回去正门岗位的小亭子里联系长官，克鲁利等人趁机聚到一起。
天使看向恶魔：“这时间拖得太久了，赶快搞定，克鲁利。”
士兵发现了他们的移动，他从小窗里探出头：“嘿！”
“俺来！”沙德维尔的手指瞄准了士兵。
【“我是正义一方，”亚茨拉菲尔继续说，“你不能指望我……哦，见鬼去吧。我一辈子循规蹈矩的，结果怎么样？”他打了个响指。注2】
“嘭——”放下对讲机刚走出站岗亭一步的守门士兵不见了。
天使：“呃。”
瑞文新奇地注视着天使，汇合之后总算第二次开口：“哇哦……”
【“瞅见了吧，”沙德维尔说，所有人里唯独他还没彻底领会特雷西夫人双重人格的真相，“小菜一碟儿。侬跟着俺，就屁事没有。”】
“干得好。”克鲁利说道。他夸的当然是老友天使。
亚茨拉菲尔眉头微皱：“哦，但愿我没把他送到什么可怕的地方。”
瑞文对天使的好感度很高，于是她微笑着安慰他：“你很善良，我相信你的潜意识和魔法也都是善良的，士兵小哥应该不会有事。”
「而且如果阻止末日失败，那么普世皆地狱，就没必要计较可怕与否了。」
瑞文没发觉自己其实多多少少被本地狱的生活影响了，有些时候她的有些想法意外的冷漠。
亚茨拉菲尔可没读心能力，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姑娘：“谢谢你，呃……”
“我在这边的名字叫诺玛，但你可以称呼我——瑞文。”
“谢谢你瑞文。”天使温声细语地说道。
“好吧，”克鲁利打断了天使和瑞文的友好交谈，他回过头难过地看了眼爱车残骸，接着又振作起来，“我得忘掉爱车的伤心事，”他看见一辆车上挤满精甲锐兵的吉普车正朝大门开来，“我来对付他们。”
“无须担心，小子，”沙德维尔抱着出门前天使要他带上的猎巫木仓，得意地动动手指，“俺有手指相助。”
见克鲁利迈开腿往大门里去，亚茨拉菲尔连忙跟上：“瑞文，保护好自己。”
小姑娘乖乖点头。
“而沙德维尔中士，你应该需要挥动武器了，我们要来痛‘舔’一顿了。”
“亚茨拉菲尔是‘扁’，”大步向前的恶魔先生无语地纠正道，“‘痛扁一顿’才对，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吃惊又恶心地闭上眼张大嘴，面目扭曲得就像世界名画《呐喊》，“噢真不敢相信我居然那么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喝彩第八天（一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