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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乱初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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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方停,绯阳初升,夜遥古城冰雪满目。城中玉楼华宇,寒舍矮檐,层次分明,一应俱全。夜遥城北,烬雪峰下,莫言山庄气势恢宏,更胜当年烬雪山庄。
说起山庄大少爷莫翎,但凡商界,无人不晓。莫翎名下食肆客栈、秦楼楚馆、赌场商铺、古玩帛缎,各行各业,均有涉猎,产业遍及各处。莫翎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为人只见周到而不见厚道。惟一能与之一较长短的人,便是杭州锦珑坊的老板方潼。只惜方潼势力仅止苏杭,无意与之争锋,莫翎也乐得与他相安无事。
夜遥城中,就有一半的商铺属于莫翎,包括城中最大的酒楼,回味轩。
酒朋场、勾栏院,历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各路消息流传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江湖中也总有那么些人,有了第一手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显摆,骄傲的样子,仿佛他才是事件主角。
而今日的回味轩,恰是高朋满座。
“刘大侠,你此言当真?”那被称作刘大侠的人须发凌乱,眉眼甚精,听此一问,仰头将半碗烈酒一饮而尽,咂咂嘴道:“这还能有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
堂内顿时人声鼎沸,炸开了锅,“怎么可能…”
“莫不是刘栩看错了吧?
…
这刘栩是冀北一带的江湖人物,在此倒也小有名气。
“咳…”那位被称作刘栩的人清了清喉咙,噪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与他同席而坐的一个中年人握杯浅酌,气态儒雅,一张脸却是好生奇怪,眼眸狭长,皮肤偏黄。一身旧衣已经发白,颇是落拓,方才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他才悠悠的开口,声音低沉:“江湖之大,奇人倍出,二十年前便有烬雪公子与伏龙少主。时至而今,江湖上更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此事又有何奇?”
众人仍唏嘘不已,无限钦叹。
临近他们的另一张桌上,几个年轻人相对而坐,清一色劲装打扮,腰配短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话,脸上现出向往之色。
其中一个大眼睛年轻人忍不住拱手道:“前辈可否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形?当是给我们开开眼界。”
刘栩咧嘴一笑,仰首又喝了半碗酒,伸手揩了揩嘴角的酒渍,得意的道:“白兄弟此言差矣,若说此人,绝对不在昔日的烬雪公子与那伏龙谷主之下。既然诸位想听,那我倒是可以说说。”众人轰然叫好。
那人姓白,名少宸。江湖上倒是没听过这号人物。
只是白少宸并未相应,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用牙齿慢慢的磨。
玉宇覆雪,檐下垂冰,回味轩内却已然开始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江湖奇闻志。
角落里一人玄青色披风裹身,帽遮黑发,低眉敛目毫不起眼,独自把玩着手中的青色玉杯,杯中一滴酒也无。青影流转间,刘栩那边已然开始。
“大家应该都听过血莲的传说吧。”刘栩打了个酒嗝问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知道。
传说天山的守护仙子,名濯莲。濯莲独居天山数千年,人如其名,独爱莲。一日于山脚见一书生,泼墨绘莲。画成,濯莲摒息,神为之夺。书生见其貌,曰风流绝代,更胜莲魂。后两人相恋。数年后书生见自己容华渐逝,莲却美若昔时,自觉无颜相对,便于夜间投身莲池。濯莲辗转千里,寻而不得,心丧若死,返回天山。恰巧于某夜间发现一莲,入夜方显,天亮便收,瓣如清泪,蕊如血红。濯莲终是仙子,转瞬便明其理,为使莲开不残,时时以灵血哺之。日久,濯莲终是形神俱灭。她逝时,莲红若血,瞬间枯萎,这便是血莲的传说。
刘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传言是真是假咱不知道,不过这血莲极是难求倒是真的,上一次血莲现迹诸位可知道是何时?”
“呃…”那个要听故事的年轻人抓抓头发,望了望自己的同伴,只见对方同样回以茫然的神色。
“是五十年前,被当时□□最为凶残的“噬心魔”尤非奇夺了去。”堂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段过往的。
“不错,便是他。你们可知为何这血莲如此珍贵?”刘栩呷了口酒,好整以暇的问道。
这次那个白少宸用筷子拨动着花生米,挟起一颗,却没有放进嘴里,接口道:“比雪莲还要珍贵万分的血莲,五十年一遇,寻常人服之,凭增功力百毒不侵。更是疗伤圣药,无论多重的内伤,都可治愈。简直就是一道万能的护身符,你说谁不眼羡?”
说完低头喝了杯酒,正准备把筷子上的花生米往嘴里塞,蓦然感觉背上似有灼热,回头看去,角落里一个身裹披风半遮头发的男人眼神清亮嘴角微扬,神色兴奋仿若得了至宝。见他回头,向他遥遥举了举杯。
出于江湖礼节,他亦回以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是自然。不过这血莲可未必是好东西。五十年前尤非奇为取血莲杀了数人而身负重伤,得到血莲也没命享用,血莲最后还不是不知所踪?嘿嘿。”刘栩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很没有说服力,又故作奸诈的“嘿嘿”了两声。
“啊??”惊声四起,酒席间再度沸腾。“不知所踪了?”“…”
之前那个大眼少年又道:“那这次呢?是谁拿去了?”
刘栩脸色一整,咳了一声,他旁边的人拿眼尾瞟了瞟他,随即又转开,然后看到角落里那个男人清亮的眼已盯上了刘栩,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是小孩子看见自己最爱的冰糖葫芦的神情。饶有兴趣的盯了他几眼,不意他眼光一转已像针一般刺来,随即又□□水转过去盯着刘栩。
刘栩又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唇,才开口说道:“我本是为凑热闹去的,武功又低,大抵不会威胁到别人,因此一路走去也算平安…”越说越尴尬,他有些难以为继似的。
“刘大侠果真是智勇双全,咱们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去过的。”
这话说的很是巧妙。
刘栩回头,角落里那个男子披风微敞,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人玄青色的衣服,领口挑绣的金线若隐若现,披风的敞帽半遮颜面,一眼望去,只觉气势深沉。
听到那人这样说,他又挺起胸,傲然道:“那是,你们没看到,真是可惜啊,那日天山顶高手云集,黑白两道都有,唉…”言下似替众人感到惋惜“还有…”他顿了一顿,才又接道:“还有魔教的人哪。”
“你是说盈日教?”白少宸懒懒的问道,靠北临窗作那一行人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中间一个鬓发皆霜的老者本来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也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那是盈日教的人?”“血莲落入魔教手中了?”刘栩身旁之人与那青衫男子几乎同时问出口。
刘栩傻傻的摇摇头,也不知在应谁,声音不自觉地放大:“那人黑巾罩面,自报家门,魔教左翼护法。于是山顶就自动分成两派,一是以魔教为首的□□煞星,一是以昆仑掌门为首的白道群豪。”
“哦?”白少宸兴趣缺缺的哦了一声。
刘栩笑了一下:”就在两边对峙、剑拔弩张的时候,血莲出现了。”
说到这里又顿住了。
已有几人跑到他身边“刘大哥,后来呢?你倒是快点说啊。”
角落的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白皙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刘栩咽了咽唾沫,干笑一声,“然后就被人摘了。”
“被…被人摘了?谁摘的?”刘栩愣了一下,然后感叹道:“血莲开的时候,映红了天山的雪,总之…总之就是很好看,那会儿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都向那朵花冲过去,我就站在远处,看得很清楚,一个人在他们之前摘走了那朵花,眨眼间又退到众人后方,疾逾惊雷,快若奔电。待那些人反应过来时,魔教左护法与昆仑赵掌门,已与那人交上了手。”
临桌那几个年轻人眼中又现出向往的神色,神情激动。
那个一直安静的老者,却低哼一声,容现不屑。他旁边的人立刻垂下了头,不再望向刘栩。
那白少宸,又跟他面前的花生教上了劲,角落里的青衫男子跟众人一样望着刘栩。刘栩眼睛里也渐渐散发出光芒:“赵掌门的武功修为,可说已臻化境,而魔教左护法自不必说。他二人联手,一刻之后那人竟未落下风。”
“他用的是什么兵器?”这次开口的却是那个老者,他盯向刘栩的眼神精光湛然。
刘栩被人打断,正觉不耐,刚想叱喝过回去,却突然脸容一整,并未发作。青衫男子微微眯了眯眼,往那一行人身上转了转,随即又盯上了刘栩。
刘栩抓起身边的小酒坛,咕咚灌了几口酒,才又讪笑说:“不瞒诸位,我根本看不清他们谁是谁,不过那人没用兵器我倒是看清楚了。”
酒楼内一片死寂。
半晌才听那白少宸道:“这样说来那人武功之高岂不是匪夷所思?”
“不是他太强,而是赵华老儿太没用。”说话的是那个老者。寂静的酒楼里,他的声音异常突兀。眼光一扫刘栩,他又冷冷的道:“为区区一朵血莲,他竟与魔教妖人联手,这种笨蛋,能高明哪里去。”
刘栩干咳一声,陪笑道:“游老爷子说得是,怎么能与魔教联手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那老者双目精光一闪,望向刘栩:“怎么说?”
刘栩这边又开始手舞足蹈:“双方正打得激列的时候,魔教左使许是觉得取胜无望,居然趁赵掌门与那人纠缠的时候出手暗算赵掌门,那妖女居然还笑着对那人说‘想要你拿去就是了,我不跟你争,我只是怕这么漂亮的花落在这些人手里给糟蹋了’。”
“真卑鄙…”在坐的已有人骂了出来。
“这妖女太狂妄了。”那群少年中也有一个忍不住拍案而起。
那个大眼少年却眨眨眼,向刘栩道:“他们是一伙的?”
白少宸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好听:“魔教中以右护法檐徵武功最高,据说仅次于上任教主左蓝。其次便是现任教主水无痕,但没人跟他交过手,水无痕凶残成性,狠厉非常,在他手下难有活口,所以传言难测真假。至于你们口中的妖女,魔教的左护法,名凝梦,武功尚且不如其座下三使,”回味轩内已是静可闻针落,白少宸搓搓手,眼睛不经意扫向角落,见那人皱着眉头颇为不耐,握杯的手紧了又松,心中暗疑,口中却继续说道:“但她既为盈日教左护法,自有过人之处。一手研毒施毒的本领,连而今的唐门都不敢小觑。若要论到心计之深沉、行事之歹毒,水无痕都未必及得上她。出道以来杀人无数,为人珠锱必较,这次这么轻易的放弃,倒是好生奇怪。我也猜他们是一伙的。”说完就拿起酒杯,慢慢的品了一口。
那个游老爷子却上下打量着白少宸,目光中疑惑甚浓,口中却道:“这可未必,刘栩,你继续说。”
刘栩由衷赞叹:“游大侠果然目光如炬,不错,那人不是魔教中人,因为在那妖女偷袭伤了赵掌门之后,他也伤了那个妖女。”
白少宸以手支颌,笑眯了眼睛,似对这事一点都不意外。
“哦?!”倒是那游老爷子颇为费解“他伤了那妖女?”
“嗯嗯。”刘栩不停的点头,仿佛少点一下别人就不信了似的。“他说了一句话…”
“流云阁,天云,是吧?”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刘栩立刻红了脸,所幸他皮肤有些黑,倒是不大瞧得出来。说话的是与那老者同桌的一个少年郎。长剑置手边,唇红齿白,一副伶俐的模样。游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刘栩有些讪然,原来还以为这里距天山遥远,此事不过七日前,定还未传来呢,原来…一眼望见邻桌那几人期待的眼神,只好继续讲道:“他伤了那妖女后,对她讲了句话,他说‘我信不过你。’临去时对天山上众人说了‘流云阁,天云’五个字,又说‘若想要,便来取,随时恭候’。后来赵掌门跟我们说,他打伤那妖女,是为了什么均衡双方力量,让我们起码有自保之力”
“好,”那老者一拍桌子,朗声笑道:“这人倒是条汉子,有担当。”
刘栩忍不住问:“小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少年怯怯的看向爷爷,后者却并不看他,遂又将头低下,不肯说话。
“自那日他独战正邪高手取走血莲之后,这五个字已传遍江湖了。但大多数人未亲眼所见,我当不过是以讹传讹,哪曾想事情比传言的还要精彩。”白少宸眼眸含笑,神色中竟似有些傲然,一闪而逝。
那老人扫视他一眼,目光冷凛,口气威严:“这位白先生,似乎对魔教了解颇深。”
白少宸仰天打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魔教与我素有过节,不免多多留心,自然是比不上游大侠对伏龙谷的关注程度了。”
那一行人已脸现怒容,少年“锵”的一声抽出手边长剑,剑身微绿,杀气迫人,遥指白少宸,怒道:“你…你别欺人太甚。”
“啊…碧生剑?!”在座已有人叫了出来。
“这位想必就是游嘉礼游大侠的公子了吧?那这位就一定是游凤臣老前辈了,久仰游老前辈风彩慑人,家父亦常提及,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令晚辈钦佩。”那劲装年轻人抱拳行礼,周到之极。
游凤臣并未恼怒白少宸出言不逊,只是淡淡道:“白先生过虑了。犬子之死,是他技不如人,老夫并无怨尤。南宫沐杀他,是堂堂正正登门挑战,并未施任何见不得人的手段,比试前双方已约定,生死各安天命,老夫断断不会因此报复伏龙谷。”
“爷爷…”那少年神情颇为不甘。
游凤臣却已转向那个年轻人笑道:“若是老夫眼不拙,这位少侠当是祝家堡祝大侠的公子吧?我与令尊数年前曾有一面之缘,颇是投契,不知令尊可安好?”
那年轻人笑道:“家父也记挂着前辈,此次就是命我带众师兄弟赶往唐门相助前辈的。”
白少宸却击掌豪笑道:“游老前辈果然光明磊落,白某小人之心,惭愧。自罚三杯,还望前辈见谅。”言罢自行饮了三杯。
角落里的青衫男子不禁也对游凤臣心升敬意,眼睛一转,却不容白少宸把话题扯开,遂说道:“天云对那妖女伤而未杀,不知白兄可知个中内情?”
白少宸望向他,狭长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与混身散发的书生气极是不搭,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待人想捕捉时,又已归于平淡。他有些好笑的开口,声音也已回复低沉:“我又如何知道呢?说不定他们本是一伙的呢,这位兄台为何会认为我应该知情?”
那人一笑未答。
却是被人冷落了半天的刘栩颇为不甘嚷道:“我知道,他们似乎是有些瓜葛,那妖女在山上气得跺脚,说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时众人已无先前的兴致,三三两两的讨论起了流云阁是何方神圣。
邻桌的那群年轻人则去跟游凤臣一行人打招呼去了。
刘栩闷闷的喝了口酒,白少宸向他举杯:“刘大哥,来,我敬你。”刘栩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白少宸正待再说,却瞥见一人自门口款款而来。
来人不过双十年华,外面寒气迫人,她却仅着湖蓝色宽袖长衫,外套同色夹衣。肤色白皙,杏眸若水,一头乌发如染黑墨。虽无北方女子的豪迈,却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凝眸处,动静皆成风景。
进门来便径直向北面行去,在游家众人席前站定,福身行礼:“晚辈颜冰,见过前辈。”游凤臣一捋白须,呵呵笑道:“颜姑娘不可如此多礼。”这颜冰,便是莫言山庄四大高手“冰清玉洁“之一的颜冰。她们四人皆是孤儿,到莫言山庄后烬雪四侠悉心调教,据说武功已属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颜冰微微一笑,道:“敝庄主接到前辈拜贴,特命颜冰前来相迎,前辈请随我走罢。”
“好,有劳姑娘了。”游凤臣起身当先行去。至门边,又回头对那年轻人道:“祝贤侄,请回去转告令尊,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这就带你的师兄弟回去吧,勿要来趟这趟浑水,我此行,就是想劝莫庄主勿管此事。若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而累了大家,我倒当真是罪恶难赎了。”
祝岚恭敬的道:“是,我一定将前辈的话带到。”
白少宸眨眨眼,看见那颜冰出门时,对那角落里点了点头。
白少宸转头看时,那人已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
白少宸左顾右盼,就是不往他身上看。
那人来到旁边,伸手将帽子拉后,容貌清俊,眼神清亮,自有一股迫人气势。他向白少宸一拱手,说道:“在下莫言山庄莫翎,刚才若有得罪之处尚请兄台见谅,敢问兄台所言血莲可治任何内伤可是属实?”
白少宸晃悠悠的点头:“自然属实,你可像刘兄求证。”
莫翎转头,刘栩连忙点头,“莫老板,白兄弟所言俱是事实。”
莫翎微微一笑,如若春风拂面,“多谢相告。今日小弟请客,诸位尽可畅饮。”
言罢向后一挥手:“周叔,照我的话做。”
柜台后那个胖掌柜当场石化:这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少爷几时这么大方过了。
酒楼内众人都高声言谢,倒不是没银子付酒钱,只是有这个机会,谁不想结交一下富甲天下的莫老板。白少宸举杯向莫翎,朗声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莫老板盛情。”
这时酒楼外驶来一辆马车,车身颇宽,帘幕厚重。执缰的却是一个少女,身裹浅灰狐裘,明眸皓齿,笑容宜人。马车方停,她便向莫翎喊道:“公子,该出发了,小姐就要到了。”
莫翎点点头,对众人说:“诸位,在下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言毕便信步走了出去。
待他进了马车,那掌柜才反应过来,连忙嘱道:“玉姑娘一路小心啊。”
那颜玉吐了吐舌头,冲周掌柜眨眨眼,一挥马鞭,马车缓缓离去。
刘栩感叹道:“莫老板从不问江湖事,这次居然也对血莲这么感兴趣,唉…”
众人不语,唯那白少宸神态突然轻松下来,似松了一口气。
马车行驶在积雪颇厚的街道上,颜玉小心的掌控着马缰,力求平稳。突然听见莫翎唤她,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动静了。半晌才听到莫翎的声音自厚厚的帘幕下传来:“玉儿,你武功较之赵华如何?”
颜玉愣了一下:少爷从不问这些事儿的,今天怎么?不过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三爷曾说过,我们姐妹四人,应不差于赵华之流。”
“哦…”
颜玉听到莫翎闷闷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心里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