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2nd neteor 不可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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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的余韵还回荡在空气里，混杂着诡谲不祥的歌声，尾音如一对缠绵的恋人，在小小的钟楼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冲撞着，继而渐渐消散。
持巨镰的黑袍小丑牢实地挡在我身前的方向，遮挡着唯一可以逃跑的方向。邪恶的笑容像面具一样永久焊死在惨白的脸上，眼睛和笑得弯起的嘴如同三轮幽洞洞的黑色月亮，在这逼仄空间昏暗的光线里愈加令人悚栗。
“这个方向已经满员了！拉里荷——”和那些诡异的人形娃娃如出一辙的尖利嗓音这般宣告，刺耳的笑声里充满对自己胜利确信的狂嚣和即将掠夺生命的残忍。
然而人与替身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吵闹。
“……你谁？”待因剧烈运动和骤然受到惊吓而狂跳的心脏稍稍平缓，我维持着一无所知受到惊吓的天真孩童表情，弱弱问道。
“闭嘴！你这蠢丫头！”小丑倏然移动到我面前，巨镰的刀尖挑起我的下颌——为了避免被那锋锐的利器划伤，我不得不配合着仰起脸，直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假面——“你这个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的货色！无足轻重的小东西！本来我打算把你留到最后再杀！像你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大发善心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
他的语速极快，愤怒且暴躁，像是被积压已久的怒火给烧灼到失去理智：“你这个贱丫头啊啊啊——你居然敢对伟大的死神13大人做那么下流的事情！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
他抽离抵住我的镰刀，裹着宽大黑袍的身躯在狭小的钟楼顶层团团乱转，胡乱砍向周围宣泄怒火：悬吊起来的铜钟、腐朽陈旧的墙壁、精密咬合的机械齿轮……刀锋划过之处留下密密麻麻深刻的刀痕，本就破烂的钟楼在他的攻击下仿佛摇摇欲坠即将倾塌。
他看上去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只顾发泄怒气，我趁隙矮下身子飞快从他身边蹿过，向楼梯方向飞速跑过去——我并没有必要和他交手，毕竟我的目的只是验证猜想并尽量多地探明对方替身的信息——只要撑过约定的五分钟，从这场梦里醒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穿纸尿裤的小屁孩！
钟楼外面是数不清的受对方控制的鬼东西，我必然不能跑出去自投罗网，那么接下来，我只能尽量利用钟楼空间窄小难以活动这一地理优势，从这个替身的攻击下躲过剩下的三分钟。
想法刚定，还未来得及踏上向下的第一级台阶，我就被迫止步——刚刚还暴怒像狂暴个吉娃娃的小丑，用那柄长长的镰刀勾住我的衣领，硬生生把我拖拽住。
我僵直地立在原地一栋不动，生怕对方直接用那把锐器在我脆弱的脖颈上来一下。勾着我衣服的巨镰轻巧地游曳到我的身前，镰刀森亮的刃面环在我的身前对准我，小丑从后面贴近，拱下身子贴在我的耳侧，尖利的声音透出莫名的阴森：“喂，我还没有说完，你急着走什么啊？”
“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要做个有礼貌的乖孩子！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吗！”
他把镰刀移开，我还来不及庆幸，就被立起来的冰凉刀面狠狠地拍击到钟楼的墙壁上——猝不及防下我只来得及抱紧杰瑞，就撞上身后坚实的墙壁！
先是麻痹一般的麻木，随后火辣辣的痛感从整个背后皮肤肌肉骨骼血管升起，我终于没忍住从喉管里呛出刚才那声未及发出的惊叫。
“啊——咳！”气流穿过剧痛的肺部，嘴里后知后觉升起一股腥甜的味道，我紧闭牙关扶着墙站起来，未愈合的右臂再次感到一种无力的钝痛——大概是骨骼伤又裂开了吧——然而我已经顾不上这些，小丑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飘飘悠悠向我这边靠近，面具上幽深的三个孔洞透出吊诡的寒意。
我知道他是刻意慢慢靠近想要折磨我的心理，就像刚才，明明可以直接用刀刃结果我，可是他偏不——这就是他的目的，在结束掉我的生命前，先击溃我的心灵，让我在对眼前的恐怖一无所知的战栗中灵魂先于□□死去！
这就是我的目的——你尽管恫吓我，浪费掉宝贵的仅有的干掉我的机会吧！死神13！如果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大概此刻已经在恐惧无措只剩下哭泣的本能了吧？可是我不怕这些。只要我不死，接下来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我揩掉嘴角的血迹，盯着再次站到我跟前的小丑，余光瞄了下表盘，十点零一分，还有两分钟。一开始的尽量不要暴露自己是替身使者的想法统统作废，就算他不打算在两分钟内痛快干掉我，我也没打算硬生生挺过这两分钟的折磨。
还好我早有准备。
“你对我犯下的罪行难以饶恕！必须以死偿还！”小丑神经质地大笑个不停，“但是就这么让你死掉真是太遗憾了！太轻松了！啊~我有无数个天才想法，可以在你身上一一实验！那可是连我都觉得未免有些残忍、所以没有实践过的玩法啊！”
身后暗青色的墙壁涌动着伸出许多暗红色藤蔓，痛感令我的反应力下降，没有来得及躲开，章鱼腕足似的黏糊糊恶心的藤蔓迅速缠上我的手脚，把我整个吊起来，递到小丑跟前，我被迫看着他幽暗的空洞眼眶，“或者你来告诉我，你害怕什么呀嘻嘻嘻，然后我选一样最喜欢的，保证给你一个足以铭记到下辈子的不得好死，怎么样？”
我努力让眼泪大颗大颗滑落，营造一种哭的很惨的样子——这并不难，背部持续的痛感让泪水可耻的难以抑制——这充分满足了小丑变态的报复心，本就尖利的笑声再次提升一个高度。
“等等啊！你一直在自说自话，什么‘罪行’，什么‘卑鄙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我忍着疼痛辩解道，“说什么‘伟大的死神13大人’，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毫无道理对小孩子下手的你也根本就不伟大！“
“啊？”他恶声恶气地说，“虽然不在乎你这种下贱丫头的看法，但是我就好心让你做个明白鬼！这里是我构筑的梦境！我就是最强替身——死神13！拉里荷！”
“梦是人类毫无防范的意识领域，而在我死神13构筑的梦里，一切都受我操控！你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以我的意志为中心呈现！虽然本体才11个月，只能吃流质食物、还要穿纸尿裤，但是我的精神力远在你们之上——我是！无敌的！拉里荷！”
他声调愈来愈高、愈来愈高，周身洋溢着极度的自信高高窜起几乎飘上屋顶。婴儿的声带还未发育完全，除了这个梦中世界大概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他这么畅所欲言吹嘘自己，这些话憋了好久了吧？
“……”我嗫嚅着。
“你说什么？大声点啊！”死神13宣泄完得意的情绪飘回来，落在我跟前，抓住我的头发用力向后扯，我痛得眯起眼睛，盯着他冷笑。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差点被我废掉老二的小弟弟……你喜欢皮筋吗——”
我盯着他气得仿佛要冒火的空洞眼眶，缓缓补完这刀：“能扎住比铅笔还细的漏尿小弟弟那种。”
“啊——你去死！决定了！我要把你全身的筋都抽出来！再制成皮筋活活勒死你！”小丑——那个光屁股小婴儿的替身——死神13，完全被我的话激怒，抬起巨镰对准我砍下来！
“当——”缥缈的钟声再次在五层钟楼内回荡，死神13停下动作，愕然的起身细听，“钟声？”
“当——当——”铜钟的嗡鸣反复响彻在他的耳边，这离奇的事情显然超出他的预料，未到整点，钟楼怎么会报时？事实上那口铜钟也确实静静悬吊着未曾响过，然而那声音又切实存在并非他的幻觉。
明明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世界，却发生了不受控的事情，让他已经无暇顾及我，只想尽快找出这不安定的声音来源。
毕竟，比起没有替身、弱得随手就能捏死的普通人小丫头，还是悄无声息闯进他编织的梦境、可能存在的替身使者更值得警惕吧？
“算你走运！一会我再回来收拾你！”他恶狠狠地放狠话，转身准备离开。
“可惜，你真是不走运，死神13！”桎梏着我的恶心藤蔓消失掉，我重重地落在地上，看着他摇晃的背影冷笑道。
“……怎么回事？我居然会头晕……可恶！好想吐！你这贱丫头做了什么？”他迟钝的神经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恶狠狠地挥起巨镰想要攻击我，然而稍有动作却再次剧烈晃动起来。
“放弃吧！小屁孩！现在是你掉进我的陷阱里了！”我从地上爬起来，退后几步远，不敢再靠着墙壁——毕竟谁知道他会不会垂死挣扎再制造一些恶心的东西来抓住我——努力忽略身上的痛感站直，“你‘无敌的’死神13已经在我的‘寂静之地‘射程内了——你已经中了‘寂静之地’的攻击！”
“什么——”死神13被黑袍覆盖的高大身躯不受控制地来回倾斜摇晃个不停，他想要接近我，最终却在巨大的眩晕感袭击下重重扑在地面上扬起一地灰尘，“你这混蛋！居然也是个替身使者？！”
我看着他几番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均以失败告终，终于稍稍放下心，抬起手让离开他耳侧飞回来的‘寂静之地’落在我的指尖，“多亏你方才无能狂怒攻击周围的举动，我才得以让‘寂静之地’潜藏到你身边。你是不是感觉无论想做什么、只要稍有动作，就晕到站不起来？”
我指指耳朵示意，“刚才整点的钟鸣——很响对吧，在这顶层直观接触更是不得了啊——我的‘寂静之地’可以接收和操纵一定范围内的声波，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操作着钟声形成的声波在这座钟楼里来回折射，不断叠加形成更强的声波，然后一次性全部！”
“进入你的耳朵里！”我攥紧五指再猛然张开，比了一个“boom”的手势，“在你耳道最尽头、耳蜗的前面，名为半规管的位置，底部的壶腹嵴顶掌管着你身体运动的感知——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器官，但是破坏起来却意外的容易，我只需要让剧烈的声波绕过前面的位置不引起你的注意、直接攻击那里——结果嘛……你现在已经亲身感受到了。”
“我居然……我死神13居然……会败给这么弱小的替身！这不可能！我可是无敌的啊！”他匍匐在地上不断扭动着嘶吼着，发泄心中的不可置信和败北的怒火。
“替身和替身使者是一体的，替身所受到的攻击会原封不动传递给替身使者，即使你的替身在梦中世界是无敌的，但是只要替身使者受到无法操控替身的重创，‘无敌’的替身也注定失败。”
我喟叹道：“毕竟替身这种东西就像扑克，相应的，替身使者之间的对战就像赌博，对手没有出牌前，你永远无法预知他的牌是否大过你，即使一时占据上风，在最后一张牌亮出来之前也不能确信自己就一定能够取胜啊。”
“我的‘寂静之地’对一切声波的操作精准得就像手术刀一样，说攻击半规管就绝不会伤到其他部位。我和你不一样，对小孩子多少还是有点容忍之心——即使是坏小孩，”我冲他笑笑，“但是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对你的处置由你自己的态度决定。如果你有所隐瞒……”
我示意他看旁边报时的铜钟，“我只需要推动钟锤轻轻往前一下——以我的力气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保证，你甚至都听不到声音就会一无所知地就此死掉。你不想看自己的内脏像爆米花一样炸开吧？”
“唔……原谅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面貌狰狞的小丑替身终于显露出属于本体孩童的怯弱姿态，哭着向我求饶。
“很好，我也不想对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婴儿动手，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你能弃暗投明主动提供帮助真是再好不过。”我敲了敲腕表表盘，“还有一分钟的时间，我们抓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2nd neteor 不可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