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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唁影最后从山壁里的墓室带出来三件东西。
      一副完全散落为甲片的铁甲,一个可能是因为太大无法通过盗洞才被之前的盗墓贼留下的巨大铜钟,一座绿色琉璃鸟人菩萨烛台。
      “里面还有些壁画和石像生,但都是普通的祭祀形象,我仔细看了,价值不高,带走不易,对确认墓主人的身份也没有助益。”俞愿解释道。
      马福彦有些全无头绪,一路拔营回城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为整个西北军的笑柄。
      现在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兰陈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是为了得到韩毅能够翻译古党项文字的能力,所以韩毅活着才有意义,至少暂时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但是,“以六少那个挑食的程度,离了小帅恐怕在西北大地上都活不下去吧?”文轻感叹道。
      毕竟每天吃饭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若不是小帅每顿饭都盯着他强迫他吃一点,估计韩六少早已饿死在满桌的大鱼大肉跟前了。
      马福彦同样担心,毕竟上次的羊圈数日游,当然再加上后续的攀岩爬山一夜牛车赶路的颠簸,几乎要了韩毅的半条命。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奔波苦。
      终于回到宁城,马福彦不及向司令交权述职,便先赶回帅府韩毅所住的那间院子,将韩毅带来的行礼和其他东西都翻出来一一细看。
      韩毅的工作量很大,堆了一书房的古籍书卷,光笔记就用了不下十本。
      于是马福彦简单整理过后,令俞愿从唁影调了几个队员来帅府,分工合作开始研究韩毅的笔记本。
      “我要找的是一卷有文字和绘画的帛书,那张画很简单,只有线条,类似汉文化的云龙纹。”马福彦说,“还有,这十几本笔记里,应该有这卷帛书的译文,文字是关于一座一千多年被风沙掩埋的失落城市的故事,故事中有提到古居延海流域的改道。”
      俞愿几人得令,便开始在书海中徜徉。
      马福彦又叫来文轻,让他再派人去古玩街曾经的兰草轩,将那里里里外外再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随即自己又去情报科,联系此前一路去南京布下的眼线,清查兰陈那条古董走私线路沿途经手的各种人物,特别是上海青帮里,究竟是哪位高层给了他如此强大的背景和支持。
      足足用了一天一夜,唁影才从成山的古籍堆里,找到那卷帛书。
      马福彦一得到消息,便立刻赶回帅府。
      俞愿连忙将帛书和笔记都奉上:“小帅,能不能说说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找这卷东西?”
      马福彦打开笔记,一一核对,同时解释说:“韩六说这卷帛书不是他的。”
      立刻有人质疑道:“六少来回几趟从古玩店搬回这小山一样的古籍书卷,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怎么能全部都记得清呢?”
      马福彦则道:“这是他上一次被绑架,背包被兰陈拿走,后来我让你们去贺兰羊场,替他寻回背包。这卷帛书便是背包寻回以后,莫名多出来的东西。”
      俞愿点头:“六少的聪明才智远胜旁人,能够清楚记得每一本书卷也不是不可能。”
      马福彦展开帛书,道:“既然韩六说这不是他背包里原本就有的东西,那就只能是在贺兰羊场,兰陈遗漏下的,被你们当做韩六的东西一起装回来的。”
      “兰陈的?”这下子其他人也都有了兴趣。
      马福彦在看帛书,俞愿便接过笔记本,展开那一页,读到:“天罚之日,居延海有异,波浪滔天,天色暗沉,如金乌将坠,一白头翁穿梭城中,叫卖枣犁,然价高而无人问津。是夜,天降风沙,一夕埋城,居延海断流。”
      “枣犁是什么东西?长得像枣子的犁?”有人问。
      俞愿啧啧两声:“枣犁早离,党项文与汉字是逐字逐译,如果发音也相类似的话,那无疑就是早点离去的意思。”
      马福彦上下翻看着帛书上的图画:“所以这条粗线,应该是古居延海的河道吧?线条尽头这个多边形,或许就是那座一夜之间被风沙掩埋的失落的城市。不过这座城的外形也太奇怪了,跟个西方神话里的五芒星似的,党项人离中原不是很远,一直有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在建城方面也遵循东方的周正风水之习,不应该会有这么奇怪的城郭存在啊。”
      一旁有人便道:“城市修筑的形状怪异,一般都是根据附近山势和地形,依山而建导致的。”
      马福彦低头沉思。
      正在这时,有仆人来报,说是帅府门口来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轰都不走,说是要见福小帅。
      有人忍不住怒道:“赶不走就抬走扔远一点儿,小帅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吗?”
      “门卫是要把他赶走来着。”仆人面露犹豫:“但是,我见那小孩怀里抱了一个西式的皮夹,很像是之前韩少爷用过的。”
      “什么?”马福彦立刻从帛书中抬起头,“人在哪,带进来!”
      很快,那仆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孩,身后跟着两个守备军士,进了跨院。
      小男孩穿着打满了补丁的旧棉袍,虽然破旧,但是如今西北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就是这般装扮而已,并无奇特。
      孩字眼睛很大,带着几分怯懦,但是小小身板却仿佛有着巨大力量,一步一步走的很坚定。
      一个唁影看见小孩抱在怀里的钱包,忍不住上前要夺:“你这钱包是哪来的?”
      小男孩一个转身紧紧的护住了钱包,想必之前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回,反应甚为迅速。
      马福彦挥挥手,让弟兄们都退下:“你要见我?有什么事就说罢。”
      小男孩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马福彦,足足看了一晌,才终于开口:“我想用这个,跟你换东西。”
      说着才把紧紧搂在怀里的牛皮钱包举了起来。
      马福彦皱紧眉头,伸手拿过那只钱包,在手中翻看:“这钱包是你偷的?是谁让你来大帅府找我换东西的?”
      “一个大哥哥让我来的。”
      马福彦眼睛一亮:“什么样的大哥哥?高高瘦瘦,穿着洋装,很斯文漂亮的?”
      小男孩点点头。
      马福彦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抓住这小男孩的肩膀:“他在哪?”
      小男孩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在他手下激烈的挣扎。
      一旁的俞愿连忙上前稳住马福彦:“小帅,小帅,冷静。”
      待俞愿将小帅从小男孩跟前拉走,小男孩已经一身大汗,显然被吓得够呛。
      小男孩又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能告诉你,大哥哥说不能告诉你。但是大哥哥还说,你肯用任何东西来换这个钱包。”
      马福彦也冷静了下来:“不能说他在哪里,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是几时遇到这个大哥哥,他又是如何教你来这里跟我换东西的?”
      小男孩再次摇了摇头。
      马福彦真心觉得自己讨厌小孩子是有原因的,除了在玩闹的时候,小孩子都是别扭的,无法沟通的,不讲道理的!
      一旁的俞愿见小帅气鼓鼓的不说话,便替他问道:“小弟弟,你打算要换什么?”
      “换吃的,呃不,换钱!”小男孩摇摇头,坚定的改了口。
      俞愿在他身边蹲下来,语气温柔的说:“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宁城人啊。是跟爹娘一起来宁城的?他们呢?你在宁城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小男孩紧紧的闭了嘴,一个问题也不答。
      见俞愿问了半天没有问出什么苗头,马福彦不耐道:“行了,你想要多少钱,多少吃的?”
      一直紧紧闭嘴的小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一万银元。”
      “可以。”马福彦浅笑,俯身看他,“只是,你知道一万银元有多重吗?一颗银元含纯银六钱四分八厘,一万银元,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恐怕是抬不动的,不如叫几个朋友来帮你一起搬啊?”
      小男孩闭着嘴,咬了咬嘴唇,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那我不要钱了,我换东西。”
      马福彦挑眉:“换什么东西呢?”
      小男孩肉乎乎的手指往他手中所拿的古旧褪色帛书一指:“换这个!”

      小男孩被带进来之前,马福彦正在研究帛书上的地图,所以帛书没有卷起来,他只是抓着卷轴的一侧,另一侧垂下来,有图和文字的那一面,正好对着小男孩的方向。
      马福彦于是拿起帛书,在小男孩面前展开,问道:“那个大哥哥让你换这个?你确定是这一卷吗?有图案和文字的,这样布局的书卷?”
      小男孩眨眨眼,点了点头。
      马福彦神色有些诧异:“你怎么能确定?你见过这卷帛书?”
      小男孩再次点了点头。
      “在哪?”马福彦立刻追问,“在哪见到的?”
      “等等。”一旁的俞愿忽然大声插话进来,“高高瘦瘦,穿洋装的漂亮大哥哥,是不是姓兰?兰草轩的那位兰小老板?”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马福彦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一脚踢倒了旁边的椅子:“我去特么的兰陈!”
      一旁众官兵也是颇为失望,“靠,兰陈那妖孽怎么也能说是漂亮?你这小孩儿是眼神儿不好使吧?”“兰陈那种人没事穿什么洋装啊,他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穿什么鬼洋装!打架也不一定要穿洋装才方便,汉服也有短衣襟小打扮的。”……
      俞愿眼睁睁看着福小帅踹断了四张硬木花梨椅子,才算是将心中的一口火气发了出去。
      “小孩儿!”马福彦猛地转头,一双寒气刺骨的眼睛盯着大厅中央的小男孩,“你胆子很大啊,兰陈叫你来帅府换东西,你就真的敢来。难道没人告诉你,兰陈早就是西北军全省通缉的要犯,你不但跟通缉犯有联系,还帮他做坏事,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立刻拔枪毙了你!”
      小男孩显然也被他的眼神吓到了,退后一步,但随即又咬咬牙挺住了压力:“我,大哥哥说过,你不会跟我讨价还价,也不会跟踪我,让我放心的来,因为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大哥哥手里,你不敢为难我的。”
      马福彦冷笑,点点头:“不愧是兰陈,说的好,也算的准!”
      “小帅。”俞愿听他这意思,好像真的要接受小男孩所说的要求,忍不住打断他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啊,兰陈这是在用韩六少的生命安全威胁您!”
      “是,姓兰的在跟我比狠。”马福彦冷笑,“其实我可以比他更狠,这个小孩儿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应该直接杀了他,然后等兰陈再派其他人来,用更大的代价来交换这卷帛书。毕竟韩六对兰陈是有巨大使用价值的,兰陈不会轻易杀韩六,否则他花费那么大精力绑走韩六就太不合情理了。而这无名小孩儿的命,跟韩六的命比起来,简直一钱不值,我没有理由要留着他。如果兰陈真的想要这本帛书,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派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子来算什么,是看不起我福小帅么!”
      小男孩听见福小帅如此狠戾的一番话,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缩起脖子。
      一旁的唁影队员们也有些错愕:福小帅虽然纨绔,但绝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跟着小帅这些日子,大家也都多少了解了小帅的性格,所以忽然听到这么狠戾的一番话,也是一时适应不及。
      马福彦还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你们说怎么处理这个小孩儿比较好呢,一枪崩了实在是死的太容易了,难消我心头之气!不如就,凌迟?你知道凌迟吗,小孩儿?凌迟这种死法啊,又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别名,叫做千刀万剐。按照前明的规矩,是一个人死前要剐3357刀,你会数数吧,小孩儿,我看你应该挺聪明的,个十百千,应该能数到三千了吧。张张嘴数到三千多都很不容易,何况是在一个人身上割三千多刀,所以这凌迟嘛,按照规矩是要割三天的,先在大腿上割一块肉抛上去,这叫祭天肉,第二刀叫遮眼罩,就是把你头上的肉皮割开,拉下来遮住眼睛,随后从胸口下刀,每割十刀一歇一喝,第一天只割357刀,都如指甲片大小……”
      “啊!”小男孩终于再也扛不住这恐怖的氛围,抱头大叫缩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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