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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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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韩联姻举办的很盛大,但也低调。韩家有钱,但是国内抗战正处于焦灼阶段,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大搞奢华风,只是生活还要继续,很少有人能够做出不退日寇誓不成家的决心,毕竟日军强大,谁也无法预料到这一战,要打多久。
婚宴上,马福彦有幸再次见到了张穆昭。
张将军意气风发,位高权重,只是一向以付将军对头的身份示人,因此他忽然现身付将军的婚礼,不但吸引了所有来宾的目光,更是引得大家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其中是否有阴谋。
张穆昭道过恭喜后,在主位的圆桌坐了,而马福彦没有跟西北军司令的代表一处,反而应韩家所邀坐在女方的宾客一侧,两人位置相距甚远。所以当宴会开始以后,张穆昭竟然会走过来敬自己,马福彦及他身边的宾客们都表示了巨大的震惊。
将酒杯放回桌上,马福彦才讪讪站起来,他可不敢接张将军的这杯酒。
同桌的其他宾客以为少年人是觉得张将军身份太高,才不敢喝他敬的酒,哪里知道堂堂福小帅纯碎是舍不得辛苦到手的古董走私生意,生怕这杯酒喝完,每年几万块银元就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溜走,掉进了张将军的军裤口袋里。
张穆昭自然能猜到他的意思,哭笑不得,只好示意他进一步说话。
二人起身,走过大厅门口的时候,张穆昭忽然看着不远处一客人道:“今天青帮的堂主也来了,你知道吗?”
“来得可是大人物?”马福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摇了摇头,张穆昭继续向外走:“只是个小小堂主,上不了台面。”
马福彦快步追上:“想不到张将军对这市井之事,也了解颇深啊。”
张穆昭却道:“没有无缘无故的胜仗,你还小,还没有真正开始领兵,等你成为了真正的大帅,你就明白知晓这些细枝末节是必要的。”
嘟了嘟嘴,马福彦歪头卖了个萌。
张穆昭被他弄得一愣:“你笑什么。”
“我的确还小。”马福彦勉强一笑,“但是能不能活到长大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张穆昭莫名被他身上的哀伤感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骂:“你小小年纪,想的还真不少,是不是从你外公开始,一家三代的想法都装在你一个人的脑子里了?”
“张将军应该不认识我外公吧?”
“不认识。”张穆昭摇头,“你二堂舅和小堂舅,也是这一次去西北才见过。不过从今往后,恐怕我们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
“我们西北人是狼,到嘴的食物,是不会吐出来的。”马福彦道。
张穆昭笑他太敏感,解释说:“西北事务以后会由我全权负责,福小帅,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哟。”
两人说着走到大厅外,早已等在门口的一个学生装少年迎了上来。
“张将军。”少年先向张穆昭行礼,再抬头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庞,柔和俊美的五官。
张穆昭点头,随后问马福彦:“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你们俩。”
马福彦眉头紧蹙,看着忽然出现的这个少年学生。
少年冲他伸出右手:“好久不见,马同学,或者叫福小帅更合适呢?”
“廖一尧,你就这样回国,不会怕吗?”马福彦死死地盯着他。
少年压低声音,几乎倾身在他耳边说道:“共产国际和国内的共产党是两回事,何况,只要福小帅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我是姓共的。”
返回西北的行程就没那么幸福,有专机可以搭了。但是这个时代,虽然有铁路,但从陆路上周转大半个中国,也不是个明智之举。马福彦自己的话还好,也不是没在这条通往大西北的路上波折过,但是再加上某个姓韩的拖油瓶,就真的是别想了。
何况,还有个硬要跟来的姓廖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颠簸的飞机上,跟一堆邮件和情报挤在一起,着实不是什么美好体验。
“韩六少,廖大少,连这点小小委屈都受不了,还跟我去西北干嘛?咱们老老实实待在上海不好吗?你说说你们俩,一个是刨坑挖墓挖的脑子锈住了,另一个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主义洗脑了,好好的人你们不当,非得要当鬼!”
呕——韩毅直接吐给他看。
马福彦一脸无奈,将水瓶递过去:“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喝点水。”
“我也要喝!”廖一尧吃醋一般冒出头来。
马福彦将他推回座位:“他肠胃不好,一点点累都受不了,你健健康康的跟他比什么。”
廖一尧切了一声:“在国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们俩是这种关系?”
“滚一边去!”马福彦怒道。
廖一尧笑道:“在巴黎一起上学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马同学这么温柔的一面,如果让那些同学们知道你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刻,恐怕要惊掉下巴。”
马福彦怒道:“不想我直接把你交给军统,就闭上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臭嘴。”
“让我闭嘴不要太容易啊,我很便宜的。”廖一尧道,“不如就十万,呃,不,如果这条生意线步入正轨,一年几十万都很容易,福小帅随随便便从指缝间流出一点给我们,我都感激不尽。”
马福彦头疼:“你怎么就跟一块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我也不想跟着你啊,我在国外筹款,跑遍整个欧洲也才筹了两架飞机。”廖一尧摊手,“现在除了跟着你福小帅,我想不到更大的肥羊可以宰。”
马福彦气的咬牙:“张将军到底是从哪个茅坑里把你这块顽石挖出来的?”
“啊?你不知道吗。”廖一尧耸肩,小声道,“叭叭叭叭叭。”
“噗!”马福彦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嘘,小声点。”廖一尧示意他不要吵醒旁边座位上已经吐得七荤八素的韩毅。
“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都抽筋了吗?”马福彦惊得睁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起源于欧洲的各种主义,简直是魔幻般的洗脑啊!”
廖一尧不干了:“请你不要侮辱我们的共同理想。”
“好好好,你们的理想。”马福彦抖落一身冷汗,“可是你们的理想,能不能不要让我来付费买单?”
“马同学,你也有理想的。”廖一尧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知道你也有理想,否则早在南京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把我交给军统了。在巴黎的同学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理想,如今你一样有,只是你身居高位,不能像我一样放开手脚为此而奋斗而已。”
“哼。”马福彦直接翻白眼给他看。
“哒哒哒哒,哒哒……”廖一尧不再看他,低头缓缓的哼起歌来。
他哼歌跑调,法语的歌词也咬字不清,马福彦辨认了好一阵,才发现这高昂的曲调竟是国际歌,那首: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飞机抵达宁省,马福彦一如既往将韩毅安排在老帅府,廖大少自然死缠烂打,不肯住到酒店去,也厚着脸皮住了进来。
文轻和俞愿自得到小帅回府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复命。
正赶上马福彦三人在厅中吃饭。
“小帅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跳海子了。”文轻没大没小的扑到小帅身上,一阵揉捏。
马福彦坐在凳子上不好动作,一时不查被俘,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身上扒下去:
“怎么回事,几天没见就要掐死我,我招惹你了?”
文轻再次搂上他的脖子:“还敢说没有!早就跟你说大帅军座斗法,等你回来调停。你倒好,完全没当回事,回来宁城就待了一晚上又跑掉了。你给我老实交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马不停蹄就跑去南京处理,难道比咱们西北军的军务更重要吗?”
马福彦被他勒的脸红,奋力挣扎一番:“说什么呢,我的事当然比你的重要,少给我来这套,放手!再不放,俞愿,给我拿枪毙了他!”
随后走进大厅的俞愿,居然真的伸手掏枪。
文轻唉唉乱叫的跳开,躲避俞愿手中黑洞洞的枪管。
餐桌上摆满了西北特色羊肉和江南面食,马福彦见他二人进来,便招手叫人添两副碗筷。
其实下午时间,上下不靠,小帅三人是因为刚刚下飞机需要补充能量,但是文轻和俞愿坐下来,也能没事啃两根羊排解解闷。
三个西北军人啃得满嘴流油,韩毅和廖一尧两个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韩毅的胃口还是不好,只吃了两个小馄饨便再也吃不消,廖一尧比他强点有限,总体还是个香软的大少爷体质。
于是这两个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个军人将满桌肉食全部干掉,绿绿的蔬菜和精致的面点则完全没有动过。除了小帅将韩毅吃了两口的那碗鸡肉小馄饨呼噜呼噜喝下去以外,其他都是原封不动怎么端上来就怎么撤下去的。
“你们跟我三岁的侄子吃东西的样子一模一样。”最终廖一尧总结道,“只有三岁,不能更多!被喂了多一口青菜都要躺地上打滚的那种。”
那三人瞪他一眼,直接忽视他的嘲笑,自顾的边吃边把最近的西北军情都聊透了,吃完喝茶,又提起他们走之前韩毅遭遇绑票的后续情况。
“没有?”
俞愿点头:“没有。弓和兰老板的尸体,都没有。”
“那里应该有一半的尸体是没有脸皮的,你能确定其中没有兰陈?”马福彦挑眉。
俞愿道:“没有,身体形态都对不上。”
马福彦咬牙:“黄金面具的诅咒都弄不死他,这个下三道的兰小老板莫非真的有九条命?”
文轻在一旁冷哼:“九条命不一定,但至少这两回都被他逃了。再让我见到,一定抵着他的头多给两枪,看他还怎么逃。”
马福彦转向他:“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引出来以绝后患吗?”
“怎么引?这小子说不定已经逃出宁省了。”文轻道,“他不是从上海到欧洲都有关系么,出了这么大事儿,还不往海外逃,难道留下来等死么?”
马福彦摇了摇头:“我刚从上海那边回来,他不会逃,我有种感觉,他还在宁省境内。”
文轻噗嗤一声笑起来:“这么玄妙,小帅你什么时候也能干萨满的预测活计了?”
马福彦瞪他一眼:“这个兰陈必须除掉,不然从他身上审出来的这条海上线路随时可能反水!你不行的话,叫情报科来。”
“叫情报科来杀一个古玩店老板,是不是有点大炮打苍蝇的意思啊?”文轻撇撇嘴。
“情报科都不一定能搞定他!”马福彦却很严肃,“这个兰陈绝对不简单,你若小看他,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一旁的韩六少忽然出声:“其实,我那天的故事译错了。”
“哪天?”马福彦被他说愣了。
“就是那本关于兰老板那柄长弓的帛书。”韩毅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笔记,翻开说,“兰陈的那柄黄金弓,就是战神之弓,我把那两个字译为战神,只是综合了手边资料的解释而已,后来我又致电给学校里的导师,经过与文海的对照,和对唐宋古文的译示,我觉得那两个字不止是战神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马福彦眨眨眼。
“我之前的翻译也不是完全不对,只是有些偏颇。”韩毅道,“这两个字还有魔鬼的意思,综合起来也就是魔鬼战神,或者说魔神、魔将之类的。”
马福彦蹙眉:“什么鬼?魔鬼战神?”
韩毅点了点头:“这卷帛书里的记录特别有意思,我还在翻译,但是上面记载的这个战神,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战神,叫他魔鬼战神应该是贴切的。因为紧接着后面一段就是记录魔鬼战神屠城屠村的故事,这是个以杀止杀的战神,他虽然带领族人开疆拓土,赢得了很多战役,却并不受族人的爱戴,因为他太过嗜杀了。”
“所以兰陈的黄金弓,是从一个被称为魔鬼战神的早期党项将军的墓里挖出来的?”马福彦挑眉。
“还有黄金面具。”韩毅点头,“这帛书上清楚记录了魔鬼战神的陪葬物中有黄金面具。”
马福彦疑惑:“连陪葬物都写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墓志铭一类的?”
韩毅连忙摇头:“不是,只是一本传说和故事的集合。之所在战神的故事里提到黄金面具,因为在早期党项人的认识里,黄金面具的用处不是陪葬,而是封印。似乎是因为这位将军太过嗜杀,所以人们在他死后用黄金为他敷面,试图封印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不能出来继续屠戮世人。”
“封印?”三人具是一脸惊诧。
韩毅点头:“大概所谓的封印,就是诅咒传闻的起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