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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一天后,韩毅从昏迷中醒来,已经睡在了铺满稻草又有棉花褥子的青砖屋内。
      身边翘脚而躺的福小帅,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哼着法兰西的浪漫调调,看起来惬意的很。
      韩毅忍不住怒意:“我们难道真的要在这村内留一辈子?”
      “有何不可。”马福彦摇头晃脑,哼着小调,“你留下当教书先生,说不定以你这副仙人姿容,轻轻松松迷倒全村的未婚姑娘,到时候左拥右抱,还可以玩腻了分我两个,岂不妙哉?”
      韩毅若不是水米未进又吐的虚脱,肯定要锤他几拳,顺便打烂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马福彦趁机又道:“放心,有我在,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你!”韩毅被他这副不以为然的语调气的不行,“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你睡着这段时间,我在村里转了转。这村子不大,但是不论男女,个个习武,党项乃古羌族分支,自古就是身体素质很强的民族,从我刚刚绕到他们村内靶场那里的所见来推测,这一村的箭道高手,非唁影能敌。”马福彦又道,“只希望唁影追到此地之时,能机灵点,不要硬闯,知道回去调一营的士兵来,才能与这一村的守陵人抗衡。”
      韩毅听出了希望,连忙问:“你想办法联系到你的卫队了?”
      “嗯。”马福彦点头,“所以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谁,谁说我怕死了。”韩毅结巴道,“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样偏僻之地,若是困在大英博物馆或者困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我才不会着急呢!”
      “是是是,你最不怕寂寞,六少是什么人呐,修佛修禅的高手。”马福彦笑道。
      “……”跟马福彦吵架,韩毅这辈子就没赢过。
      “现在除了乖乖表现,减弱这些村民对我们的警惕性,静待救援以外,还有一件事。”马福彦嚼着稻草,“就是绑架你那票土耗子从王陵区带走的冥器。”
      “什么意思?”韩毅不解。
      “守陵人追出上百里,难道只是为了绞杀那些土耗子吗?”马福彦便道,“当然,这肯定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啦,但是被盗的祖先陪葬,他们也必定有责任追回。九个控弦之士出行,两个负责押解我们回来,另外七个肯定是去找那些冥器了。”
      “找到又怎么样?难道让守陵人原样埋回墓里,不是这些东西最好的归宿吗?”韩毅惊起,“莫非,莫非你还想要借助兰陈的销赃路子,将这些东西卖到海外去换钱?”
      “不行吗?”马福彦噘嘴,“埋在地下有个卵用,我让它们重现于世人眼前,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明明你们历史学界的那些学者导师,动不动就跑到其他国家的地盘,大肆挖掘古董遗迹,带回他们自己家,行的是抢夺之事,却美其名曰考古研究。”
      “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的行为不是掠夺!”韩毅几乎是用吼的,“何况你是个中国人,那些往日的耻辱你就算不放在心上,也不能自己去做民族的罪人,华夏的叛徒啊!”
      “喂喂喂,没这么严重吧。”马福彦挑眉,“我跟兰陈那些私商可不一样。”
      韩毅怒道:“不论你背后有什么理由,只要将这些文物偷渡出国变卖,便是历史的罪人,民族的罪人!”

      西北大地上,风沙颇多,除了种庄稼,也是牧羊为生最为便宜。
      “果然还是吃草的羊最鲜,刚刚现杀的肉最美啊。”马福彦自从进村第一天吃了羊肉包子后,便对此地的食物甚为满意
      被西洋点心养弱了胃口的韩毅,却实在受不了这整日肉食,还是温补羊肉为食的餐饮了。
      “你说你也号称宁城第一纨绔,也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韩毅面对大口啃着水煮羊排的福小帅,不解道,“怎么就能如此适应这些乡野粗食呢?”
      “噗嗤。”马福彦乐了,“我说啥你就真信啊?还不是为了在你六少面前不丢颜面,我才如此吹嘘的。纨绔不假,锦衣玉食也不假,不过我们回人不兴娇养孩子,不然我两位堂舅也不会把我送去国外的军校。你是不知道那德意志的军校多踏马的虐,在那里训练三年,我最常吃的三道大餐,生啖牛肉,生饮蛋浆和各种活生生还会在你嘴里蠕动的昆虫!”
      “呕。”一席话成功的让韩毅跑出屋子,扶着院门将前夜的晚餐都吐了出去。
      “哎呀我说韩老师,您这小身板也太娇弱了些,动不动就吐的天昏地暗,是不是先天不足,要不要多吃些羊鞭羊蛋补一补啊。”
      经过院门外的村民大婶,兴致勃勃的调笑他。
      自从二人在村里住下,村中当真在学堂中增设了党项文这一课程,韩毅虽然不善言辞,却对小孩子格外有耐心,居然这一教,就撰写教案,安排进度,兢兢业业的当起老师来了。
      一转眼,五日已过,在马福彦一再的表示胸有成竹,让他放心的情况下,韩毅甚至教的有些乐不思蜀起来。
      马福彦更是每日招猫逗狗,带着下了学堂的孩子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村中靶场,特别是小辫子文奚那几个当日参与追击盗墓贼的小辈村民。
      花费好一番功夫才与他们混熟,马福彦却只打听到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冥器都没有追回来是什么意思?那伙儿土耗子不是都被你们乱箭射死了吗?怎么会没有找到冥器?那可是满满一棺椁的陪葬啊,金银铜器,不知凡几。”
      小辫子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有什么陪葬品,难道你见过?”
      “我用得着见过吗!咱们宁省多少西夏古墓,这又不是第一个遭盗窃的,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马玉福摸摸鼻子。
      “唉。”小辫子却叹了口气,“其实那天,我也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听文鸮说,那羊场里确实有三十几具身体,可却不都是被箭矢射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呃,还有,这三十几人里面有没有一具瘦高苗条,长得格外妖娆的青年男子?他是那伙儿人的首领。”
      “高瘦的人确实不少,长得如何却真的无法知晓了。”小辫子道,“因为我们的人赶到贺兰羊场的时候,那里仅有一半的人死于箭伤,另一半死人的脸都血肉模糊,像是活生生被剥去脸皮,流血而尽。”
      马玉福惊的后退一步:“剥去脸皮?黄金面具!”
      小辫子点了点头:“村中长者也是这么怀疑,可是我们世代守护西夏帝陵,从来没听说过帝陵或者陪葬陵里伴有黄金面具这种东西。只能猜测这伙土耗子在盗掘王陵之前或者之后,也盗了其他墓葬,惹来了这黄金面具的诅咒。”
      偶然经过的韩毅,正好听到黄金面具四个字,忍不住凑上前:“我早就想问了,何为黄金面具的诅咒,为什么你们宁省的每一个人,提起这四个字都讳莫如深的样子?”
      几人互相交换个眼神,只听马福彦道:
      “即便在宁省,也没人见过真正的黄金面具,有的只是活剥脸皮的诅咒传说罢了。”
      小辫子立刻接口说:“不过据我族传说,我们党项人早期陪葬使用的黄金面具,是流动的。”
      “流动的?”韩毅疑惑。
      “流动的意思,就是它可以根据人的面孔而随意变化,陪葬的逝者长什么样子,它就会严丝合缝的覆盖在逝者面皮之上,变成逝者的样子,丝毫不差。这就是党项人最早有关黄金面具的传说。”小辫子解释,“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变成活剥脸皮的诅咒,就没人能知道了。”
      “早期党项人?也就是说,跟后来建立了西夏王朝,创造了灿烂西夏文化的党项人无关?”韩毅问道。
      “是。”小辫子点头,“党项人最早是古羌族的分支,关于我们祖先究竟如何从藏地羌族中分裂出来,又是如何从一个原始部落游牧民族,迅速成长为占据西北大半土地的西夏王朝,就没人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早期党项人文化和军事实力发展如此之迅速,跟我们的葬习和祭祀习俗有关。具体是什么诡谲的习俗才能让一个原始游牧部落在短短的时间内发展成为一个文化上堪比汉人,军事上直追蒙古人的西夏王朝,就没有任何记录流传下来了。甚至,关于西夏王朝最后军事实力快速衰退,甚至在一夜之间被蒙古铁蹄覆灭的原因,有后人怀疑,就是因为摒弃了党项人早期的祭祀及葬俗,才使得我族在一夜间灭族。”

      “吱吱。”
      “吱吱吱。”
      是日深夜,雾浓,马福彦听见熟悉的蟋蟀叫,连忙打开纸糊的窗扇。
      “小帅,终于找到你了。”一个身影利落的翻进屋内,窗扇随即落下。
      连忽然被吵醒的韩六少,都一脸惊喜的看着来人。
      “俞愿,你带了几个人来?”
      俞愿握拳:“十个。”他也有些担忧,这一路潜入村中,他也见识到了此处村落的威严齐整,村中每个人都脚步踏实,气血浑厚,想必武力值不凡。若是小帅真的令他硬闯,他也怕自己带来这区区十人的命不够填的。
      “正好,我给你们指个路,你带人去查看一下那地方。”马福彦却立刻道,“那处乃贺兰山区一牧羊场,应该有三十几具尸体,有的被箭矢贯穿而死,有的死于黄金面具之咒,你们过去将现场情况勘察清楚,记录下来等我查阅。”
      “是。”俞愿领命。
      “还有还有啊,我的背包。”韩毅一听,连忙追加道,“我的背包应该还在那座羊场,包里是党项文的经卷和我的笔记,还有一些破砖块瓦片,你若是见到后千万给我带回来。”
      “是。”俞愿点头,“那这里……”
      “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我过几日就带韩毅回去。”马福彦翘起腿,悠闲道。
      “小帅。”俞愿额角跳了跳,“韩六少不日就要赴南京参加付将军的婚礼。”
      “诶,真的忘了忘了,韩毅怎么办啊?”马福彦当真玩的乐不思蜀,早已将韩毅是离家出走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俞愿便道:“距此最近的行营是第二军,小帅给我写一道手谕,我快马去调兵,应该明早就能回。”
      马福彦坐在炕上,沉思了一晌:“不必,这一村有老有少,罪不至死。”
      俞愿着急了:“可是,这村民彪悍,不正面攻打,我怕……”
      “若然大兵压境,这一村人守了千年的秘密就再也掩不住了。”马福彦思索道,“我既然答应替他们保守秘密,就该遵守诺言。”
      “可是。”俞愿一脸焦急,“韩六少回南京的行程不能再拖了,而且,而且咱们西北军的情势,也不太好,小帅您也需要赶回宁城去调停。”
      马福彦这才抬头,一脸郑重:“怎么回事?”
      “自您走后,司令和阙军座又吵了好几回。”俞愿道,“这次将您从欧洲军校叫回来,本就是为了调节两位大人的关系。阙军座带领第三军在东黄河战场上与日本人正面交火,这事儿本来司令就是不同意的,所以阙军座几次发电要求增加往前线发送的物资特别是枪支弹药,司令都压住不发。前日,司令又调集了第四军和第五军,要求他们分赴宁省各地剿共,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是普通马匪说剿灭就剿灭,那是一股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有组织有领导的抗日力量,在东黄河战场上与阙军座配合共同抗击日本军的便是山西陕西境内的共军。你说司令这突然要剿共,阙军座哪里还能坐得住?这两天每日都好几个电话打过来骂司令,若不是前线战事吃紧,我估摸着军座早就飞驰回城来找司令打架了。”
      马福彦眉头锁紧:“下面的人什么反应?”
      “下面人还好,还没出什么乱子。”俞愿只好说,“可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这两位大人再这么闹下去,我怕军心不稳……”
      迟疑了一下,马福彦还是说:“这事儿我管不了,只能让他们闹。你帮我转告文轻,让安插在各军驻地的部队里的探子,多反馈消息回来,监测军心。若有人敢趁机煽动军心,格杀勿论。”
      “是。”俞愿的神色还是急躁不堪,却只能应了。
      马福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有些事情,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你才能看清楚全貌,所以不用担心,两位堂舅心里是有谱的。”
      “可是。”俞愿想想如今队伍里人心惶惶的情况,忍不住摇摇头。
      “那我举个例子给你。”马福彦嘴角往上翘了翘,指指韩毅道,“比如六少的这位新姐夫:众所周知一山难容二虎,中央军最红的两位将军,泥腿子出身的老付与军校出身的儒将老张面和心不和,两人斗法十几年。但是你自己有眼睛看到的,张将军这趟西北行,对六少这位付将军妻弟的关心可做不得假。可见传闻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情况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心理清楚。”
      一旁的韩毅翻个白眼:“我第一眼就知道那姓张的特派员跟那强盗付举是一伙的,都是特么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马福彦一乐:“呦呵,连彬彬有礼的六少都学会骂人了,可见归国这些天,我成功的把六少爷带坏了。”
      韩毅又翻个白眼瞪他:竟然还有脸说,回国这些天,先是被盗墓贼绑走,在臭烘烘的羊圈里被绑了几天,后又在牛车上颠簸一夜,被带到这穷苦的小山村里,每天用腥膻的大块羊肉荼毒着他不堪一击的食道和胃,回国这几天时间受的罪比他一辈子加起来受的都要多!
      俞愿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帅的意思是?”
      马福彦对部下的理解能力甚是满意,点头道:“我这两位堂舅如果不闹腾的厉害点,南京方面不会放心,西北五省的另外几位回军首领也不会放心。”
      “明白了。”俞愿点头,“我会向文轻转达小帅的指令,稳住军心,只要军心不动摇,司令和军座的事情,我们这些下属只需观望。”
      马福彦点点头:“至于我和六少如何从这守陵村出去嘛,这样吧,唁影行事,身上肯定是带有炸药的吧?”
      “有。”俞愿点头。
      “你带人去王陵区里,挑一座目标最大的帝陵封土堆,给我炸了,响动弄的越大越好。”马福彦又道,“但是要秘密行事,不要被人发现,炸了封土堆后便潜行回这里,沿路定要万分小心,实在不容易掩藏行踪的话,就绕道,万万不可让从这村里出去,奔赴王陵查看的那些村民发现。”
      “小帅的意思是?”俞愿问道。
      “炸了帝陵,起码能吸引走这村中一半的壮劳力,村中的守备定然松懈。”马福彦解释说,“你们再返回接应我们,以唁影的本事带走两个人应该就不是难事了吧。”
      俞愿立刻点头,匆匆去行事了。
      “这村中众人,都善使弓箭,你们此行要小心冷箭。”马福彦忍不住又叮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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