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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哈!与其说是一篇祭文,不如说是一首情诗。
      出现在曼斯的胸像前,这未免太诡异。
      虽然历史从不曾明确说出曼斯和伊斯坦暧昧的情感。但这样的传闻却从未停止。口口相传,即使过了这么多年。
      说实话,我并不想介入那段毁誉参半的历史,也不想评论什么。要知道,伏兰顿已经被建立起来了,这就是全部。或许有人会说我们的政体有缺陷。或许不少国家的人都在抱怨伏兰顿的种族主义。可哪个国家的政府又是完美的呢。如果再引经据典的提出曼斯和伊斯坦的那段陈年旧事大加褒贬,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但是相较于这些,政府对于那段历史暧昧不清的态度才更让人挂怀。似乎总给人讳莫如深之感。
      如此这样,那么在这个鲜有人知的小纪念堂的雕像前,出现这样一首引人遐想的诗,说实话,不让人胡思乱想也难。
      但不管怎么样吧。那是他们的事情。实情怎样,即使是当代的事情都不能说明一个缘故,更何况那已经是不知道几千万年前的事情。
      “嘿!还不走吗!”
      萨勒在外面喊道。
      “走啦!”
      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这时祭坛上一点反光让我停下了脚。那是一个小小的迷你光体仪,集市上随处可见的那种,供人们随时写入备忘录,也可以用于记录光体信息和储备生物能。而眼前的这个还尤其廉价。如果它躺在路边,我连看也不会看它一眼。可不知为何,我觉得它在召唤着我,有无数个细小的声音在我听觉的中心耳语,确实存在,却又听不真切。
      萨勒又在外面催我。没时间了。我顺手将它拿起来放进口袋。
      “来了!”

      那天晚上剩下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萨勒尝试了几次想要召唤出他的小耗子们,可是都没有成功。火苗倏的一下跳出来但很快就消灭在黑暗里了。这样的事情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我想这大概和萨勒烦躁的心情有关,他一整晚都在发脾气。我的神术虽然也能帮上一些忙,但似乎效果并不理想。所以一整晚我们都在和肮脏的地板做艰苦卓绝的斗争一直到金色的阳光从竖直细长镶着蓝色玻璃的窗口照进来。
      我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寝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就赶着去上课了。上午是路的课,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偷懒。
      我一直认为路是风系学院里甚至整个神术学校、整个伏兰顿最棒的教授,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在他的课上从来没有人会迟到,从来没有人会打瞌睡。呃……或者说,从前从来没有。
      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或许没人会相信我。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睡过去。与其说睡着,不如说我晕过去了。
      当下课铃把我从无梦的睡眠中惊醒,我看见几乎所有人都对我投来蔑视的目光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刚才睡着了。我抱歉的抬头看看路,他正在收教案,也抬头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示意我等一下再走。
      然后当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去吃午饭之后,我才跟在路的后面走出教室。
      路照例把我带到了他温暖的办公室。每次我来都会发现这里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不明显,但也不容忽视。这种变化经常体现在多了一些小东西上。有时是一只长相奇怪的鸟的化石,还有时是一个古老锈蚀的盔甲的残骸。路似乎在做什么研究,但他从来没对我说明那些东西的用途。而当我这次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整整一面巨大的墙壁被一张惊人的地图占满,上面事无巨细的描绘着山川河流城镇荒原,其规模之宏大是我从前从未见过的。依我过去学过的地理知识来看,这应该是一张西曼莎大陆的全图。拥有这样一张地图,就意味着拥有对西曼莎六大国的全部认识,在战时,国王们会为了这样一张地图打得血流成河。
      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是战争又扩大了么。
      国王现在如何了呢。已经披挂上阵御驾亲征了吗?
      可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路从后面揽住了我的肩膀。低声安慰似的说:“任何经历都有它的道理。相信我,你不是在浪费时间。”
      “你在读我的思想吗?”我惊跳着说。
      “没有。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了解你。”路轻轻说道,低头吻了吻我的头发。这样亲昵的举动还是第一次。而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疲惫。
      “路,对我说实话。”我转回身直视他的眼睛,“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路笑了。我一直喜欢看他笑。温和而且干净。光洁如象牙般的脸让那笑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圣洁。
      “我当然知道。从你走进神术学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的小奥菲斯长大了。”
      可这一刻,他的笑,他的信任,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如此心疼。好像他随时都会哭出来。
      这大概是我的幻觉。因为路一瞬间又变回那个坚定、圣洁、富有智慧的学者、领袖和兄长了。
      他随便挥了挥手就使一扇门自动打开,沿路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一样的文件如同红海一样退避开来让出一条笔直的路。
      门那边的房间显然是他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舒适的床。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会帮你向弗伦教授请假的。”
      路安顿好我就关门出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继续着那些艰深的研究,还是在做着什么未来神术长官应该做的事情。或者他也亲身参与了那场正在进行当中的战争。我身下的这张舒适的床只用了一分钟就让我进入了甜黑的梦乡。
      那个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此后困扰了我很多年。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它都很模糊,醒来的时候我几乎想不起它的情节。但第二次、第三次,它接二连三的出现,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完整,一次比一次时间更长,我便开始被它困扰。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害怕睡眠。
      但那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快乐。似乎回到了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候。纯粹的快乐。没有其他孩子的排挤,没有严厉的老师或不负责任的父母。没有苛责。没有痛苦。一切愿望都能被满足。总是有人在说,你是天才,你是我们的希望。而我也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最理想化的童年。
      虽然没有细节。甚至没有具体的记忆。但却有感觉。
      起来后我精神焕发,眼前的东西全都金灿灿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我精力充沛的将自己全都投入到了对艰深神术的钻研当中。忙碌而且有成效。就连自以为是高傲的安托也注意到了我的改变。就在我最快乐的时候,那个魔鬼趁我不在闯进了我的房间,等我回来时他宣布我的房间不合格,于是我的晚饭没了,并且还要饿着肚子将房间整理到合格为止。
      魔鬼安托就像一片乌云遮住了我的太阳。我一边将脏衣服扔进洗衣篮,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词语咒骂着他。
      就在我提起一件换下来的制服时,一个反着光的晶莹的小东西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看见那是一个廉价的迷你光体仪。这才想起那个闯进曼斯纪念堂的夜晚,仓促间我将它塞进了我的口袋。
      又是那样的声音。无数个声音一起发出声响,像电流一样刺痛了我的脑神经。好在疼痛很快就过去了。
      我将它捡起来,坐在床边细细研究。这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两枚铜角子就能买一个的便宜货。
      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曼斯的祭坛上,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按下了开关。
      顷刻间,我被一个巨大的能量源集中了。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都在奇怪,为什么这样普通得甚至卑微的东西里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
      意识失去之后我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意识。那似乎只是一场梦的延续。似乎是谁的记忆。又似乎是一本教科书,或是一个国家机密局里注定要永久封存的绝密档案。数量惊人的神术像洪水一样涌入我的脑袋,触发了无数的神经节点,金色的闪电照亮了我大脑中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如果有任何人打扰了我,我都有可能中风,或者脑死亡。
      但是,很幸运,没有任何人打扰我。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也醒了。脑袋就像装了太多水的容器,动一动就晃得厉害。我坐起来,过了很久才平静。
      刚才的那是什么?
      我在地上寻找那个光体仪,它就躺在那,安静地,在夕阳的余辉中闪烁着。质地看起来就像一块廉价玻璃。
      可……!
      我宁愿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者是我这几天精神过于亢奋的恶果。
      而且那以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状让我再为这件事情担心。很快,我就将它忘记了。或者说“我希望我已经将它忘记了”来得更确切些。
      然后那个梦又来了。
      我几乎怀着激动的心情迎接的它的到来,张开双臂将它拥抱。它并没有让我失望。很快,那个完美的童年时光再次降临。这一次,我看见了那个幸福的孩子的脸。我当时想,他就像白昼一般美丽。这就像是我在扮演那个孩子的同时,我还是另外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幽灵。我一边切身的体会
      着他的快乐,一边又站在空中俯视一切,并且看清别人的表情,看见那个孩子不可能看见的东西。
      悲伤。担忧。恐惧。在那一片温暖的金色中一闪而逝。
      第二天我睁开眼,那个梦又如同清晨的雾霭一样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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