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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过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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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身体劲力收束不住的往前一扑,同时眼角余光瞥见,扉间正站在自己旁边,抬腿屈膝的往自个儿脸上招呼呢!
“千手先生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斑你可要多跟先生讨教学习啊!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还年轻有什么事情要多听先生的意见。不过你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保护好自己与先生…”
这个时候斑不禁想起了临走时父亲的这些嘱咐。爹啊,你什么都嘱咐到了,就差把这人的吃喝拉撒说个仔细了。那怎么就没跟孩儿说,丫的是个高手!这根本不就不用孩儿保护他呀!
眼见膝盖要磕自己脸上了,斑赶忙集中回精神,硬生生的沉气下蹲一个翻滚躲了过去。不待起身,斑又仰卧在地,趁着扉间单脚着地的时机,两腿形如剪刀状向扉间的小腿夹去,想把他绊倒在地扳回一城。
然而扉间看也没看,直接凌空后翻抽身躲了过去,让斑的腿夹了个空。时机算的分秒不差,好似他早就预料到了斑的动作一样。
眼见一击不成斑立马翻身而起,趁扉间尚未立稳身形,一招鹞子穿林袭了过去,这是一种连化带跌的招式,特别适合对付身形高大的对手。
两人在林中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斑好武,难得遇见高手自然是兴奋不已越战越勇。然而百十招过后,他也品出滋味了,这千手扉间只招架不还手,而且还游刃有余的,看起来好像有意在考量自己的功夫一样。
“喂!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么?拿出真本事来!”被扉间戏耍一般的逗来逗去,斑憋屈坏了,愤怒的朝对方吼了两嗓子。
扉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利索的一脚就把斑撂地上去了。
斑求捶得捶顿时郁闷的无以复加,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斑暗叹口气,这个千手扉间人虽然古怪了点,不过本事刚才自己也瞧见了,怕是比老爹还要强出不少来。
这人不过二十多岁就能有如此身手,想来必定不是个无名之辈。拜他做先生吧也不算委屈。
不过以千手扉间的身手,和他如此有特点的外貌,在江湖上应该是叫得上名号的吧。斑在心里过了遍以往父亲跟他提过的那些武林名人,最后发现没一个对的上。
难道他是父亲没提过的人?又或者,千手扉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识得他的人不多。这么一想这些情况也都是有的。
扉间拍了拍衣衫上的浮灰,转头见斑仍旧坐在地上发愣,不由暗叹一声,以为他是输给自己心中受了打击,一时缓不过劲儿来。到底是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啊。
扉间走过去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土,摘掉发间的草屑树叶,其实斑刚才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临危不惧招式灵活,下盘稳,出招的时机掌握的也不错,是个好苗子。
总体来说,扉间对斑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于是便开口安慰了他几句:
“你天赋很好,小小年纪就能有此身手实在难得,只是有时注意力不够专注,还缺乏些磨炼和经验。输赢不必去计较,我年长你许多,又常年游走在外,赢了你很正常,你无需放在心上。”
斑无言的看着扉间,他发呆不过是在想这人的身份。至于输赢如何他根本不在意,斑还没狂妄到觉得自己学了几年功夫就天下第一了。也没心理脆弱到输了一场就心态崩溃了。在家与父亲切磋时百战百输,他早习惯了。
刚才千手扉间与自己过了那么些招式,全程游刃有余,最后自己更是被一招制服狼狈倒地。斑自己个儿都觉得刚才表现的太惨了,结果现在这家伙居然对着自己一顿夸。
这不是斑多疑,但听着千手扉间情真意切的夸奖,他真的忍不住在想:这难道是什么新的讽刺人的方法吗?
不过对方能把自己扶起来,还帮自己打理衣服,这点让斑又意外又暖心。原本对他自称“老夫”的气,这会儿也消减下去了,甚至还为自己贸然动手,感到不好意思了。毕竟扉间也没说过他是“老人家”啊,这一切都是误会罢了。
斑想,要不给人家赔个不是吧,怎么说这也是父亲给自己请的先生,算是自己的老师,跟人家动手了自己算是理亏的。
“先生对不住了,刚才是我太冲动。我向先生赔不是了。”斑正色,退了两步朝扉间做了一揖。
扉间眼明手快,一把上去给人扶住了:“嗳,别这么说,都是误会罢了,也怪老夫没有说清楚,才教你误会了,这不说开了便好了。”
如果斑真是他的徒弟,那么这一拜是应该的。徒弟朝师父动手那是以下犯上,大不敬。
不过田岛只是把斑托给自己照应段时间,顺便传授个一招半式的,如此自己再摆出个师父架子就不合适了。况且千手和宇智波两家素来有旧,算下来斑和自己还是平辈,叫声大哥也不为过。
这其中种种的内情斑虽然还不清楚,但扉间不是那种无聊之人,不愿占他的便宜。
“眼有监察之明,手有拨转之能,手起足不起,刚枉然。足起手不起,亦枉然。你出招时机虽不错,可身体之间的配合还不连贯,有的地方还需多多练习才是。”
扉间又指点了斑几句,听田岛说他很爱习武,那么就跟他提一些与修炼上有关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把话题从刚才的地方岔开,免得斑尴尬。
斑果真对修炼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两人就此多聊了两句,之前的不愉快谈笑间就过去了。
扉间所说的话,斑倒是都记在了心里,他骄傲,但不狂妄。对于长者的指点他都很重视。而且斑也是个识货的人,扉间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全都是他本身出现的毛病。只一回交手就能看出这么多,这不由让斑对他信服了几分。
更难得的是,扉间哪怕在挑人毛病,说话方式也很委婉,这点实在让人舒心。斑越来越觉得这位先生气度不凡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赶路,斑知道扉间不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后,自然不会再照顾的那么精细,不是他记仇,扉间这么大个人了,实在没必要让人走路都扶着。
比起之前仿佛“父慈子孝”的气氛,如今两人之间的相处更自然了几分。不仅是武学上的事,江湖上的奇闻逸事扉间也知道不少,斑跟他聊的很是投机。
俩人在林中的切磋,耽误了赶路的时间,以现在的脚程看,估么着得天黑才能到村镇里歇脚了。
白天还是万里无云的大太阳天儿,到了傍晚却突然刮起了大风,天色也开始阴沉起来。扉间和斑商量,要不用轻功赶一段路吧这样还能快点。斑觉得可行,累点就累点吧,瞧这天气万一下了雨他俩就得成落汤鸡了。
然而还不到天黑时分,狂风骤至乌云蔽日,天空跟染了墨水儿似的,眼瞅着就黑透了。野外能见度极低,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吧也差不了多少。而两人依旧在山路上转悠着,目前离最近的落脚点还有半个时辰。
斑走夜路倒是格外的得心应手,宇智波家祖传的好眼睛,不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视力都远超常人。
斑的好视力是家族血脉的遗传,然而奇怪的是扉间走夜路也很顺畅。斑留心观察了一番,方才明白过来。扉间走得顺畅并不是他能看见,而是因为他能听见!他会听声辨位判断自己的脚步声在何处落地,随后他再走自己落过脚的地方。
这点说着很容易做起来却极难,需耳于心和,心于意合,意于气合,手于足合,肩于跨合,肘于膝合,内外如一方能游刃有余的做到如此地步。斑越来越好奇扉间的身份了,江湖上能做到“听声辨位”的无一不是高手。
千手这个姓氏斑从没听过,平时父亲跟他讲得最多的还是修炼上的事,其余的江湖恩怨情仇啊,名人轶事啊,他还真了解的不多。
两人还算幸运,到山脚郭家镇时虽已入夜,不过到底没淋上雨。这是个很小的镇子,说是镇,其实规模还不如村子,听说一共也就住了百十来户人家。
街上破落又萧条,灯笼也没几只,夜间出门的人不多,只有几个看着是行商模样的人,推着货往村内去了。这会儿天黑风又大,四下还杳无人声,看着简直跟鬼村儿似的。
斑是川西人,这郭家镇也是川西地界的。听母亲说,他小时候有个族叔住在这里,两家常往来走动的。斑在族叔家还住过好几回呢。虽然那时候他太过年幼,母亲说的那些他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如今看着破败的郭家镇,他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郭家镇在十多年前,是这一片上最繁华的小镇。后来,朝廷在这里发现了南王同党,一连诛杀了好多人。这其中有很多都是无辜的百姓,只是因为往日跟他们稍有些接触,卖过些米面日常,就被一同当作了逆党,全族处死了。
当时死的人太多,一杀就一户一户的杀,尸体堆的小山一样在菜市口哪儿,都没人来收。镇子上人人自危,生意也不敢做了全都闭门不出。有的胆子大些想跑到别村去,被官兵抓到也全家处死了。
好像也是这么个季节,尸体放久了便生了瘟疫,又死了好些个人。官府怕瘟疫蔓延开,这才派了人过来处理尸体。经此一难,好好地一座繁华小镇,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唉…”
说完斑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当年事发后,他族叔一家也失踪了。听母亲说当时事发太过突然,后来再去找就怎么都联系不上了,也不知他们到底是吉是凶了。
斑说的这事儿,扉间也听说过。当时死的人不计其数,尸体堆积如山,血水流成了河,整个郭家镇都变成了人间地狱。朝廷的势力倾轧,死的却是无辜百姓。
镇上的客栈也就一间,不是什么二层小楼,也没有什么雅间套房的。有的只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不管怎么说,有地方落脚也比在荒郊野外淋雨强,条件差点儿就差点儿吧。
普一进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汗臭味和馊味儿顿时钻进了鼻腔,斑差点被呛个跟头,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屋里黑漆漆的没点灯,借着小窗子上的缝隙,从院里照射进来一丝光亮。斑看见整个屋里三面墙下各有一条大通铺,整好组成个“门”字型,还真是把屋里每一块地方都利用上了。中间的过道也很狭窄,目测只能并排走俩人。
三条大通铺左边的已经睡满了人,前面和右手边的倒是还有几个空位。斑看着剩下的那几个空位,竟然怎么对比都比不出哪里要更脏。
扉间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样子,径直走到右手边空着的位置,解下身上的包袱准备上床休息了。
右手边的通铺上,有六七个行脚的汉子睡的正香,听见“吱嘎”的开门声和斑的喷嚏声,几个被吵醒的汉子嘴里嘟囔着叨咕了几句。语调奇特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斑虽然没听懂,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冷了,屋里的门窗长期关着,所以空气格外的浑浊。斑眉头皱的死紧,他一点都不想碰这些脏的都能粘手上的被褥。不过看扉间若无其事的翻身上床,抖开被褥盖上了。斑也不好多说什么,捏着鼻子上床睡下了。
他可不想让扉间认为他是个吃不得苦头的“大少爷”。不过,扉间看起来应该是那种很爱干净的人,想不到竟然这么利索的上床了。
身子底下睡的床是一条条木板子搭的,硌人不说,躺在上面稍有动作就会吱嘎作响。赶了一天路又打了一架,斑早就乏了,然而这屋里的人打呼、磨牙、放屁、说梦话一样不少,实在让他难以入眠。
斑睡不着了,然而让他更心塞的是这屋里居然还有蚊子!三四只一起在耳边绕来绕去的嗡嗡作响,好不烦人!
斑也不是没出过门,荒野林子,破庙鬼宅他也曾住过,不过对于这种客栈他向来是敬谢不敏的。
所以短期出门他宁可在野外凑合,反正也睡不了几宿就回家了,这种一堆人挤大通铺的经历他还真没有过。不过这回季节和天气都不对,也只得这么睡了。
斑难受的睡不着觉,主要是这里的环境让他极度不适应,每呼吸一口空气就嗓子眼儿发痒,恶心的恨不得闭住呼吸。转头去看躺在旁边的扉间,他应该也睡不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