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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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风、雨，还是森林，或者甜美或者暴戾，它们在母亲斋藤悦子眼里都毫无价值。
因为毫无价值，所以不需在意。
伴随丈夫母亲的去世，能在悦子冰冷的眼睛里停留的东西就又少了一个。至于剩下的，正在房间安眠的小姑娘是其中之一。
因为乡下食材有限，悦子也只是简单地准备了早餐。然而直到餐盘都摆到桌上，还是没有听到花音起床的动静。
她微微皱眉，为女儿的放纵感到不快。在敲门数下却毫无回应后，她察觉不妙，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从房间的情况来看，主人早在昨晚就主动离开了。
悦子自然没有忽视花音的心情，她只是不以为意。
一个人因为亲人的离世而难过，很正常也很快就结束了。
花音的消失嘲笑了悦子的自以为是。
如果这是她心灵的自我防卫……想到这里，悦子知道花音隐瞒了她一些东西，如果不解决那些不满，愤怒与委屈，她们的母女关系会出现裂痕。
不过，现在重要的事是找到花音。
花音一直以为她生活的世界是一个科学可以解释的世界，穿越后，就连少年们打篮球都能让她惊叹。
但她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也存在着异能力。
那些拥有异能力的人被称为异能者，分布在世界各地，而日本的异能者大多聚集在横滨。
她的母亲悦子是极少数不在横滨的异能者。
斋藤悦子，旧姓河野，异能力【局外人】。
异能发动后，悦子的视角发生了改变，周边的全局脉络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通过不断切换视角，她看到了昏倒在地窖的花音。
悦子再一次体会到了心跳骤停的惊惧。
在幸人归来前，她只有花音了。
她绝不能一无所有。
惊慌让她失去了以往置身事外的冷漠与精准的判断力，只是简单查看了地窖的情况，就匆匆地带着花音赶往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那笨拙而突如其来的母亲的本能甚至使她开始怨恨起乡间的闭塞。
助理早已等候在医院门口，妥当安排了需要的检查。遗憾的是，所有检查结果都显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是个健康无比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悦子这样的人物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他们都要以为躺着的女孩是在故意装睡了。
既然正常的医学手段查不出来，“联系武装侦探社。”她吩咐助理山口。
“是。”山口助理恭敬地回答。
“不是重要的事，你就直接处理吧，”悦子一直看着花音，不切实际的奢望着对方会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嗓音有些哑，“辛苦了。”
山口助理应了一声，轻声退出病房。
悦子仍旧坐在床边。她总是很忙，忙于事业；花音也很忙，忙于她布置的课业。她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花音了。
花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有线条分明的弯弯的黑眉毛，白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美丽的面庞，线条柔和又带着些稚气。
她尚且年幼的女儿，怎么能这样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浪费大好年华？
夏天的阳光悄无声音地在病房里蔓延，阳光下的花音像是会悄然化作泡沫的美人鱼。
悦子从来没有和花音提过父亲的事，偶尔顺口说出来，也是用【蠢货】这样的称呼代替了。
所以她肯定没有说过，花音很像她的父亲幸人。
悦子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又臭又硬；花音和幸人的气质里都是东方含蓄的柔和。不论她怎么教导花音，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这让悦子总是想起和幸人的初见，比起大财团的少爷，他更像是个艺术家，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迎春，气质淡雅，清新温柔。
灿烂的迎春用微笑回应石头的冷遇，不用电光火石轰轰烈烈，他这么好的人，陪伴又那么长，她怎么能不爱他。
最后，即使是石头也发芽了，露出了粗糙的微笑。
哦，恋爱之后，幸人也确实专心去搞创作了。
“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悦子握住花音的手承诺，若是花音此刻是清醒的，必定会为其中孤注一掷的决心与誓不罢休的疯狂而心悸。
……
“理事长。”山口助理在办完悦子交代的事后再次回到病房，“与谢野小姐到了。”
与谢野晶子，武装侦探社的专属医生，相当少见的治愈能力者，异能力“请君勿死”。但因为只能治好濒死的人，所以在治疗前必须先让被治疗者处于濒死的状态。
“不能直接治疗吗？”悦子微微扯起嘴角友好地询问与谢野。
明明是微笑的表情，与谢野的背后却升起一阵寒意。
与谢野在来前被社长福泽谕吉警示，委托者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让她一定万分小心。
但是当时同在侦探社的山口助理立即担保，理事长是非常讲道理的人，绝不会为难与谢野小姐。
他说得又快又诚恳，态度非常真诚，让与谢野也稍稍松了口气。
面前的女士并不是时下潮流的打扮，反而非常的复古，具有优雅的文化感，衣袖和裤脚都绣着银色繁复的花样，矜贵无比。
可与穿着打扮截然相反的，她微笑的样子，无机质的冰冷双眸，与谢野很难形容身上的压力，像是面对某种猛兽，若是得不到合心意的回答就会一口吞噬眼前的猎物。是生猛的野兽与无情的顽石。
“我没办法，”与谢野说，她在悦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强作镇定的自己，“山口先生在路上已经说明了情况，我的异能并不能发挥作用。”
悦子示意与谢野说下去。
“她的身体很健康，没有治疗的必要。”
“你说的对，是我急了，”悦子叹了口气，疲倦得就像泡在缓慢变干的水泥里，能做的只有吸气，然后缓慢地把它呼出去。
“让你白跑一趟了，希望你原谅一个母亲在孩子出事时的六神无主。”
悦子的样子多像一个可怜又哀伤的母亲啊，与谢野因为这个发现甚至原谅了方才的恐吓。她想了想，还是岀声问道：“不知道斋藤小姐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悦子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点，当时周围的环境只能说明现场没有争斗的痕迹。
但在那个地窖，她想起来了，那里有一只没用的狐狸，有一本没有的画册。
但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低垂着眉眼凝视花音，轻轻摆手示意山口可以送与谢野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悦子安静地看了会花音，摸了摸对方的脸蛋，如果真得如她所想，那花音现在的情况才是真真正正地脱离了她的掌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