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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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许久没有通风的房间，一脚下去便扬起了一地的灰。露易丝停顿了片刻，皱起眉，快步穿过客厅，拉开阳台门将风放了进来。
小房间内窗帘涌动，露易丝回头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从老旧的家具中仍然能辨出一缕熟悉的气息。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还是回到了这里。她喟叹一声，踱步到门口去搬东西。
先前租住的公寓于五天前到期，自己平时太忙，卫生间的下水一个月前报上去后到现在也没人来修，想想实在是没有去谈续租的意愿，刚好打包行李的时候发现有串钥匙在自己手上，露易丝捏着在酒店房间里走了两圈，得出的结论是不用白不用。
摆在门口的行李不多，大件的还没送来，基本所需的家电这里已经有了，露易丝在通电前先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可以使用，不过还是在进门的鞋柜处找到了一个工具箱和应急的保险丝。她怔了一下，随后笑笑，心说克拉克这家伙真的很会照顾人……哪怕这份关心来自一年以前。
她靠在门上，忽然失去了继续收拾的兴致。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满地狼藉里钻出来，跑到她身边蹭了几下她的脚踝。露易丝低头，佯装生气地说你少来，我明明出门之前才刚喂过你，可是小猫咪只管憋足劲叫唤。露易丝和它对峙了一会最后还是去掏了罐头。
呵，女人。
几分钟后她靠在阳台门上，拿着一瓶酒看着小橘猫在脚边风卷残云。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自己一年以后也当起了铲屎官。她真是信了吉米的邪才会答应把他家的猫崽领回来，结果小猫淘得要命，搞得她每天都在要不要把猫送走的边缘徘徊。她蹲下身扒拉了它一下，说慢点，没人跟你抢。小猫咪回应给她的是一串不明所以的咕噜声。
……可惜不会说猫语。
她放下瓶子，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房子的前主人什么也没有带走，以致于看得久了甚至会有种他从未离开的错觉。露易丝在那一瞬忽然很感激身边的小东西。虽然它什么也不懂，但没有它的话，自己可能至今也无法再踏入这间屋子。
进入废墟需要勇气。
她站在客厅里想象着一年以前的克拉克是如何在这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现在的他在哪，是否已经放下了一切，又是否还在地球……或者说还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平静的时光也有，但说起大事来，蝙蝠侠之死能算是一件。
半年前的哥谭差点被一场来自刺客联盟的动乱覆灭，最后以蝙蝠侠带着炸弹消失在哥谭港口上空结束。那一天，碎裂的机翼如黑色的雪般簌簌而下，哥谭没有人能忘记。连隔壁的大都会也受到了震动——那时距离超人消失已经有五个月有余。
露易丝一直站在玻璃窗前，直到炸响传来的前一秒都还在想克拉克会不会出现。虽然明知道他已经离去，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总觉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毕竟那里面坐着的是他最珍爱的人。
至于布鲁斯，平时没有太多接触，自然也就对他的想法无从谈起，只是偶尔在想起克拉克的时候也会连带着想一想，思考假如当初的事情说开了，一切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你们两个最后会不会都好过一点？
答案不得而知。
布鲁斯的葬礼上，露易丝作为星球日报的员工带去了一束鲜花，放下再抬起头时看到韦恩青灰色的墓碑。韦恩集团对外宣称的理由是因病去世，真正的原因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露易丝并不关心旁人所想，反正只用看表情就知道到底都有谁是真的难过，但是她并没有真的那么做，主要是她知道最会为此难过的那个人早已经先行离场。
悼词结束，葬礼的宾客陆续离席，在沉默的人潮中站了半天，露易丝终于能抬头喘一口气。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另一个女人。高挑成熟，黑色的卷发如墨般散开，自己看过去的同时，她也正好抬头，只对视了一眼就明白彼此一定清楚什么，于是她们在青草遍布的小山丘上多留了一会、并肩而立。
那个人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多做解释，但是承认了自己是他们两人在另一个身份上共同的朋友，露易丝也就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多说话。按理说作为超英上的朋友却没有在朋友有危难的时候现身，事后无论怎么都难逃责怪，但露易丝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去多想。
那时候的她已经非常疲倦，疲倦到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开口。最后还是那个高个女人说道：“我想他们大概都已经解脱。”
或许吧。露易丝面无表情地点头。
对于这个故事来说，她已经失去了再跟进的理由，但依然会希望曾经那样痛苦的两个人都能善终。这样想着，于是就又返回一次，多在布鲁斯·韦恩的墓前留了一朵玫瑰，是不是替另外一个音讯全无的人做的连她自己也不懂，只能说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吊了她半年的心事做了个了结。之后又五个月，她终于在房租到期后重新回到了这里，不怕会被往事纠缠，因为故事的两个主角都已经离开，从此一了百了，只剩下一屋子的余孽在他人的记忆中昭示着他们俩之间曾有过的爱恨情仇。
露易丝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感觉酒劲上来后有些眩晕。
小猫早就吃完了罐头，在新屋子里窜来窜去。露易丝躺着的位置正对卧室，大门旁就是书桌，视线飘过去正好落在一个银白色物件上。露易丝反应了一下，随后站起了身。
……这是连工作用的笔记本都留给她了么？她瞄了俩眼没有打开。
克拉克留下来的东西不多，私人物品基本上都被处理掉了，而作为曾经工作用的笔记本还留在这里就显得尤为可疑，露易丝努力拨开酒精的困扰试图在回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说起来她习惯上饮酒也是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不好说是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只是责任很重再加上身边没有可以谈心的人（吉米也可以，但总归还是差了点意思），沉迷于某样东西借以消解多余的情绪也算可以预见。毕竟人总不能一直和自己说话。
自克拉克离开以后她就没再交过其他朋友，对于任何类型上的亲密关系都有些避之不及，出于什么原因她自己其实很清楚：倒也不是不需要了，只是每次动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觉得不忍，有点担心也会遭遇那般惨烈的结局，毕竟……
她抚摸着笔记本坚硬的金属外壳，想着：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对爱的索求那般地无畏与热烈。
她到底还是把电脑打开了。
超过半年没用，电池难以避免的老化，只能在充电中等待着漫长的重启。中途露易丝随便弄了点吃的又回来，看着一地狼藉有点犯愁，幸好第二天不用上班。
她重新找个位置坐好后低头用脚去逗猫。说实话，她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第一是因为这事早已过去一年，任何意难平都已经在时间的作用下脱水风干；第二她只是个听众，就算知道再多也没有直接参与；第三……
只要她不打算直接把这台电脑拿去卖废铁，那么这事迟早要发生。她甚至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自然也不必说非要等到某一天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才能面对。说句冷血的话，人与人之间无法感同身受有时还算是件好事，不然这世上肯定又要平白多出许多无法降解的悲伤……
白光忽然映入眼帘，她的思绪在这里暂停了一秒。电脑开了。
克拉克从很久以前就有写日志的习惯，露易丝见过他一个人对着电脑劈里啪啦地一坐就是一下午，很多无法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被编进了他的文档里，只是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日志。她睁大眼睛，愣愣地移动着光标，右手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文档，名字只有一个字——他。
犹豫又开始蠢蠢欲动。
纵使她一分钟前才想过这事与自己无关，不论看到什么都应该不会再有感觉，但她还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进入他们的故事，更没想到自己很久以前随口的提议会成真。露易丝读了好几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想要撤出来时已经太迟。
她只能一页页看下去，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故事读完，到后面已经脑海一片空白。
在克拉克的叙述中，他们的相遇仍然从一场慈善晚会开始。他出现在人群里，而他傻傻地去问旁边人那个男人的名字。
“布鲁斯·韦恩，那个人就是布鲁斯·韦恩。”
我在心里复述了一遍他的名字，心想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他是哥谭最有名的富豪、社会名流、花花公子，他也是娱乐记者最钟爱的宠物，面对镜头不计形象，慷慨大方。他多的是钱，多的是能被拿出去大讲特讲的绯闻故事，用某个业内人士的话说，只要他愿意，任何一个记者都可以用镜头“上”他，然后拿着得到的成果出去大赚一笔。布鲁西宝贝儿永远不会介意你将他的行踪描述得多么夸张，因为他天生就是记者的友人，娱乐镜头的婊子……我听着这些夸张的描述，从未当真，直到见到了他本人——我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而且布鲁斯比他们描述的还要棒。
他在不间断的闪光灯下转身，他是那么好看。出于某种不知名心情的鼓动，我好想与他说话，可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心不在焉。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在催促我，好像只要追上去，一切就都会不同。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体内逐渐苏醒……当他的视线扫过来时，我全身的感官都开始沸腾。
一个强烈的念头告诉我，我必须要认识他，立刻、马上。
“——MR.Wayne！”
于是当背景里的讲话声与掌声落幕后，我向他走去，看到他因为我的呼唤而顿住了脚步。
“MR.Wayne.”
他回过了头。
我笑了，那种感觉正在我的胸腔中鼓动，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我的内心深处萌发，而我还不想现在就让他发现这一切。毕竟我们还应该拥有更多故事。我可以自信地说我在那一刻就已经预见了这些。我们的未来必将以一种无可替代的方式交织在一起，而这些都仅仅发生在我脑内的一秒钟内，但最终我只是用力深呼吸了两下以让自己平静，然后抬起了头。
我听见自己在伸出手的那刻，怀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说道：
“——Clark Kent，Daily planet.”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