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再无一

22、番外

　　“听说他妈跑了？”

　　“孩子受伤这么久都不出面，这当妈的这么回事啊？”

　　“不是说他妈病了吗？”

　　“得病成什么样才不来看自家孩子？八成就是跑了。”

　　“这爹入狱娘跑路的，孩子遭罪哦。”

　　我安静的坐着病床上，听着门口嘴碎的人八卦，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我习惯了。

　　从睁眼开始，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种闲言碎语，起先是专程来看古家笑话的人，到后来的远方亲戚、医护人员，最后即便是路人，都能把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的事传得头头是道。

　　一开始我会反驳会争论，可后来三人成虎，我只能沉默应对。

　　叔叔告诉我，母亲现在很好，只是不方便来见我，要我等。

　　我当然知道母亲不会抛下我，但她身体不好，这次父亲遭人陷害，不知道她会多着急。

　　当时接到父亲入狱消息的电话，我都没有时间震惊就遭人毒手，醒来时，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人传叔叔是古家的扫把星，我却很感谢叔叔。

　　明明备受排挤，却总是一副温和的笑脸对我，明明身无分文，却总让我得到最好的治疗。

　　同时，我也知道婶婶不喜欢我，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对我表现出半点不满，不然叔叔面对的就不只是闲言碎语了。

　　每次来医院为我交医疗费用时，我甚至能从婶婶的眼睛里看出恨来。

　　所以，为了不给叔叔家添更多的麻烦，我开始收敛情绪，学会察言观色，饿了就等下一顿，困了就在没人的角落眯一会。

　　我想，如果没人看着我，我会更快乐。

　　等叔叔注意到我的异常时，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直到父亲出狱，我才明白自己的反常，但我没有正视自己的问题，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我见到了病床上的母亲，她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因为贵人相助，家里情况日渐好转，父亲东山再起，叔叔跟着学习掌管公司，母亲的病情也一天比一天稳定，婶婶也不再对我冷眼相看。

　　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闲言碎语从没停过。

　　我甚至听到过母亲出卖自己才换来父亲东山再起的资金这种话。

　　母亲从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父亲也告诉我不要去相信这些谣言，太荒唐了。

　　我知道，我也不信，但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之后每每去看望母亲，为了让我打起精神，她都会很开心地和我聊恩人孩子的事。

　　在母亲描述里，那是一个如同小太阳一般朝气又温暖的男生。

　　第一次见到男生，是母亲出院那天。

　　因为停车地点偏，我还没下车，只能在车上远远看着。

　　在医院大门口，一位个头不高，有些清瘦的男孩正抱着母亲不撒手，而母亲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时不时拍拍男孩的背，提醒他站直。

　　那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差点以为自己才不是亲生的。

　　一瞬间所有谣言在我的脑海快速闪过，异常清晰。

　　我以为自己会为此愤怒。

　　可当我看到男孩明媚的笑脸时，生不出半点异样的情绪。

　　我甚至觉得，男孩本该和自己成为家人。

　　第二次见到单珏，是母亲带我去的。

　　我知道母亲喜欢单珏，我也喜欢。

　　男孩还是小小的个子，可是不怎么爱笑了。

　　可能母亲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男孩会在不经意间丧下脸，像是在为什么发愁。

　　我觉得是因为自己，男孩可能不喜欢我。

　　为此我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在不给男孩造成困扰的前提下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男孩注意到了我，向我走过来，我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好在男孩找自己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你坐在这儿看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也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要是和我说句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

　　我想和他说话，不是因为秘密，所以我尝试开口。

　　“……什么？”

　　“声音这么好听，”男孩贴着我坐下，“默不作声可惜了。”

　　我没敢搭话，怕出声打破男孩表扬我的幻想，只能认真的与他对视。

　　“想知道吗？”男孩语调微微上扬一点还带着些颤音，“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

　　我察觉到了男孩异样的情绪，直觉告诉我男孩想要倾诉的对象，但不是利用这种方式。

　　“可以……交换。”我哑声道。

　　男孩哼笑了一下，仰倒在沙发上，悠然地点了点头，良久才开口道。

　　“我喜欢男的。”

　　他表现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我却清楚地看到男孩的手在轻微发颤，连眼角也微微泛了红。

　　我想要安慰男孩，却哑然失声。

　　说实话，我有点高兴。

　　明明男孩在诉说烦恼，我却在他不小心流露出恐慌和紧张的同时生出雀跃。

　　“我……”我努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算了，别说了，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秘密，你自己憋着吧。”可能是我一副难开口的样子，男孩看得皱眉，出声打断了我。

　　“吓到了吧，我知道自己与正常人不一样，我就是个异类。”他轻声道，“不过呢，我是看你不爱说话才告诉你的，如果你告诉楚阿姨或者别人，我权当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