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行》冲浪的猹

12、祖传秘方

　　年关将近，行人骤减，过了小年，客栈里空荡荡。

　　赵曦玦说道：“东家，这些天雪越下越大，恐怕不用三天就要封山了。”

　　这两天陈掌柜请了年假回老家过年，不少的事情都交给了赵曦玦处理。

　　“哦，是吗？”林攸宁拿着暖炉，看着窗外，外面一片白茫茫，大雪却还一直下个不停。

　　“陈掌柜告假前已经把店里的酒肉果菜柴火米油等东西都一应备齐了，没什么人来的话，撑到明年三月不成问题。我这两天带几个伙计加固一下客栈，以免风雪太大，吹坏了去。”

　　“行，就这么办吧。”

　　林攸宁对赵曦玦是很满意的，聪明听话又勤劳能干，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打得了杂又算得了账，不怕苦不怕累还不嫌工钱少，除了字写得差饭吃得多之外，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别的缺点。

　　哦，对了，还有他身上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毒。

　　赵曦玦站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风雪太大，恐怕伙计们住的那几个屋子撑不住，现在也没有客人，能不能……”

　　这些天相处下来，赵曦玦不敢说摸准了林攸宁的脾气，这个人喜怒无常，特别是涉及到钱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曦玦不只一次怀疑他是不是抠门鬼附身了，怪不得陈路这么怕他。

　　这种形象确实跟只帮他送饭送茶点的时候差别太大了，赵曦玦真想让李小福看清楚真相，看他还会不会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前几天，林攸宁说要给大家每人送一份祖传的宝贝作为新年礼物，大家眼巴巴地期待了好一阵，最后收到了一个红包，上头写了名字，满怀期待地打开，里面只有两个丑不拉几的护身符。

　　李小福红着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李大龙捂住嘴巴。

　　赵曦玦看着手上的护身符，他非常确定不是什么祖传的，而是林攸宁自己画的，因为他在书房里看见了，还有好几张没有画完直接丢在地上。

　　“确实如此，既然现在没有客人了，也就是说没有了收入，大伙应当要和客栈共度难关，大雪封山的这几个月，大伙的工钱减半吧。哎，我就做个好事，不加收伙食费了，按照平时的扣就好了。”林攸宁转过头来，痛心不已。

　　“……”赵曦玦就不应该对铁公鸡抱有期待。

　　好心办坏事的赵曦玦不知道回头要怎么给大伙交代，只好继续争取：“东家，风雪太大了，伙计们住的屋子塌的话，砸伤了得算工伤，砸死了就没人干活了，能不能让他们暂时住到客栈里面。那几个屋子漏风漏雨的，又湿又冷，再这样下去大龙的老婆很可能撑不过多久，他老婆死了，大龙也不在这里干了。李老头也这么老了……”

　　赵曦玦看着林攸宁俊秀的小脸逐渐变得阴郁，赶紧闭了嘴。

　　林攸宁坐回椅子上，低头看桌面上那几张还没有画完的画，好半晌才抬起头说：“你们觉得死过人的屋子晦气？”

　　赵曦玦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但仍顺着话道：“晦气得很，客人知道的话肯定要闹。”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法子不让他们搬过住，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冷心冷面的人，大伙过不好，这个客栈也开不下去。”林攸宁说完，连连叹气。

　　赵曦玦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敷衍他：“东家真是好心肠，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拔腿就跑，生怕他又变卦。

　　大伙一听到工钱减半的时候，都愤愤不平，可是后面又听得到能搬到客栈里面住的时候，又开心了，毕竟住一晚客栈要花不少银子，赵曦玦还说让他们都住到了中房去。

　　“小王哥，东家真的让我们去住客栈，还是中房？”王麻子不敢置信。

　　赵曦玦点点头，道：“东家亲口说的，我骗你们干什么。”

　　“后面不会让我们把房费付回去吧？”李大龙梗着脖子问，他老婆病重了，正打算去求东家让他们搬到下房去。

　　“不会的不会的。”嘴上这样说，赵曦玦心里有点虚，不过下房太阴冷，上房的东西又太贵重，弄坏就完蛋了，所以中房最合适。

　　“我就说东家是个好心的，模样长得俊，心肠也是极好的。”李大耳支支吾吾憋出几句话。

　　大家赶紧去把家当搬到了客栈里，生怕东家又反悔，天还没黑，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先住了再说，管他娘的。

　　宽敞的房间，精致的家具，暖和的被铺。李大龙伺候着秀娘吃了晚饭，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心里无比的愧疚：“秀娘，等雪停了，我就去找个大夫。”

　　“大龙，不要浪费银子，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秀娘虚弱劝道，“留点钱给小福娶媳妇吧，我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别胡说了，求你。”李大龙特别难过。

　　咚咚咚，这时刚好有人敲了敲门。

　　“是谁呀？”李大龙问了一句。

　　“是我。”

　　“是，是东家？！”

　　李大龙和秀娘对视了一眼，这时候上门该不会是要把他们赶跑吧！

　　“东家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李大龙打开门，只见林攸宁一手拿着暖壶，一手拎着一个包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看病，死过人的房子晦气。”林攸宁径直走到床边，拉了个小茶几把包裹放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啊，东家还会看病？”李大龙又惊又喜，话语里还透漏着一丝担忧。

　　林攸宁威胁道：“废话少说，不准说出去，不然你们都死定了。”

　　“谢谢东家，我们肯定不说出去。”李大龙和秀娘差点要给他跪下了。

　　林攸宁专注地给秀娘把了把脉，询问了一下病情，不一会儿就打开包裹，里面瓶瓶罐罐，大包小包一堆东西。

　　林攸宁吩咐道：“把火拿过来，把人放平。”

　　李大龙不敢有误，赶紧照做，屏着气地站在一旁。

　　这时候，林攸宁已经把针包打开，拿着银针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就扎在了秀娘身上，一刻钟不到，秀娘身上扎了二十几枚银针。

　　李大龙大气不敢喘，忐忑地看着林攸宁，这到底行不行？没听说过他会治病呀！

　　林攸宁专注地扎着针，扎完之后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又从包裹里翻出了一把小刀。

　　李大龙有点慌，道：“东家，这、这是要干什么？”

　　“安静，一边呆着去。”林攸宁慢慢地烤着刀，火光印在他有些阴沉的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杀人。

　　李大龙识相地闭了嘴，担忧地看着秀娘，他实在走投无路了，这些年请了好多个郎中都没治好，病情一天天严重，如果这次能治好，要他干什么都可以。

　　林攸宁烤好了刀，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刮了到研钵里，然后又从瓶瓶罐罐里面倒出来几颗药丸，混在一起捣成了粉末，用细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茶杯里。

　　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点火烧了，灰烬都落进了茶杯。

　　“拿去，倒满热水。”林攸宁把茶杯递给了李大龙，“然后给她服下。”

　　这、这个护身符烧的水真的可以治病？

　　闹了半天，原来是在跳大神呢！

　　李大龙心里恼火，但见对方神色认真，只好照做。

　　他把水装回来后，林攸宁已经把秀娘身上的针都拔了下来，正在折纸符，符里包着刚刚弄好的细粉。

　　林攸宁见他还在发愣，不耐烦地叫道：“磨叽什么，还不快让她服下？”

　　李大龙两夫妇对视了一眼，犹豫着服下了。

　　“秀娘，你感觉咋样了。”李大龙低声问。

　　“有点困。”秀娘弱弱地回了一句。

　　“东家，秀娘她这病能不能治好？”李大龙焦急地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儿你们运气好，遇上了我。”林攸宁把十二个符折好了，拿起一张纸刷刷地写了一个方子，连符带方子一起递给了李大龙，吩咐道：“明天拿着这个药方去找小王拿药，一天三次，把符烧了加进去一起煮，每次一个符。我上次给秀娘的那两个符呢？每天记得贴身带好，睡觉也不要摘下来。吃了药容易犯困，记得保暖，莫要着凉。”

　　他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施然然起身离开。

　　李大龙还想问别的，可是又怕林攸宁不耐烦，便把他送到房门口。

　　林攸宁转头道：“对了，那些药的钱可不是白给的，记得让小王把账记上，用你的工钱来扣。”

　　“知道了，谢谢东家，请慢走。您的大恩大德，小人铭记心上。”

　　若是真能治得好，李大龙真心想给他磕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