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雩记（女尊）》血叶

94、第十八章 盛世

　　“噗！”苏皖胃部一阵剧痛，随即吐出一口黑血在粥碗里。

　　云兮看了眼，接着说道：“婴儿人格尚未形成，此时夺舍，对本人格的影响最小，且不易被夺舍之人的亲友察觉。”

　　苏皖舔了下嘴上的血：“长生不老，谁人不想。”

　　“你活了多久了？”云兮忍不住问。

　　“太久了，不记得。”苏皖答道，“我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只要活得够久，就能……”

　　“就能什么？”

　　“不重要了。”苏皖看向云兮，“对你，我的确是失算了。但作为过来人，我也好心提醒你，昊天镜需要有寄主控制。你杀了我，想好后面该怎么办了吗？”

　　“我会是下一个继承者，在双鱼玉佩失去效力前，我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天真。”

　　“随你怎么说。”云兮起身准备离开。

　　“就算你成功，”苏皖叫住云兮，“千年孤寂，你能承受吗？”

　　“我还没跟他道过别。”云兮回头，“永别了，古辰。”

　　握着还温热的碗，古辰低头一笑，仰头把剩下的粥喝下，然后下床，把还冒着热气的小锅里的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胃越来越疼了。

　　古辰擦掉额头的虚汗，披上外衣来到屋外。当初让苏皖选择住在琉璃苑时，就是看中这里正对夕阳。现在这偌大的琉璃苑里只剩下他一人，他靠着门框缓缓坐下，赤橙的夕阳照在他身上，与衣衫上大片的血迹融为一体。

　　不想一个人孤单死去，所以他拉着整个POKER穿越。宁建宇这个狂热的机械迷，只要能印证他的猜想，什么疯狂的事都会做。而苏皖一直是个合格的小迷弟，只要是老大说的，都是对的。陆桐夕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她多疑执拗，但比她姐姐要好对付。康思齐就不用说了，心思直，认定了的人就会用生命去保护。最后是虞瑾，这个他最爱的小姑娘，心死离开时是那样决绝，连他也没办法劝回来。

　　活得久的好处跟坏处一样多，好处之一是他终于明白当初自己的决定有多自私，坏处之一则是他再无可能修正这个错误了。云兮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很渺小，但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就这样死去吧！也许能在虚无中见到过去的同伴，也许他们不会原谅自己，但只要能再见到，再见到，就好了。

　　苏美人的尸体当即火葬了，怕传染疾病。

　　云兮派人彻底消毒了整个琉璃苑，昊天镜就放在床枕下，她泡过消毒水后就带回了泷雩殿，跟双鱼玉佩一起放在梳妆台上。

　　晚上，镜面发出柔和的光芒，云兮被光亮醒，拿起镜子一看，镜面开始产生水流状波动，过去的影像逐一显现。

　　先是一只棕毛猴子，是小昌，“吱吱吱”的不知道在叫什么，三只眼睛逐渐变灰。

　　下一个影像是一张男人苍白的脸，跟肖玲珑有点像，应当是肖昊。

　　接着画面又换了几次，都是成年男子的脸，其中有一张特别漂亮，但没有梦之澜漂亮。

　　最后一个男人的脸直接让云兮泪如雨下，那是林煦的脸，很脏，他拨开压在镜子上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镜子，脸上很开心。

　　“得到多少，失去多少，这就是代价，就算是复制品也遵循这个规律。”

　　一个机械式的男音从镜中传来，随后林煦的脸消失，变成了一张带着黑框眼镜的现代男人的脸。

　　“你是谁？”这个现代男人似乎并非只是影像的记录，他注意到了通过镜子观察的云兮。

　　没等云兮反应过来，男人身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随后镜面一黑，只反射出康旻玥的脸。

　　“得到多少，失去多少……吗？”

　　云兮想起当初天师写下的“代价”二字，苦涩一笑。

　　六月酷暑，云兮按照约定，派新任太傅兼凤后的傅景修亲自去弗瑞德穆山请游牧族首领巴图前往帝都，在文武百官面前与巴图和其他少数民族族长一同签订了新的《百族共存条约》。丞相傅子瑜在傅景修成为太女太傅后就请辞告老还乡，跟着长子傅景齐回尾火县安享晚年了。送别那天，风特别大，几乎要把人都吹起来。

　　“你身为凤后和太傅，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你，万事要小心。”傅子瑜趴在车窗上对傅景修嘱咐道。

　　“嗯，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每月给您写信汇报近况。”

　　“嗯……”傅子瑜瞬间红了眼眶，“三餐要准时吃，别饿着自己。”

　　“嗯！”

　　马车已经开始往城外走，傅子瑜还是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不停嘱咐这个嘱咐那个，闫瑞看不下去，直接把她拉了回来坐好。

　　傅景修看着远去的马车，知道这一别，再见就难了。

　　“没事，我可以多生几次湿疹，带传染性的。”云兮顶着一头乱发从后走上来，“到时候一起去探亲。”

　　“湿疹哪有这么生的。”傅景修不禁笑出声，伸手给云兮把头发理顺。

　　“季节性的就这样。”云兮认真说。

　　傅景修低头一笑：“那我就等着璘璐快快长大能自己批阅奏章，到时我们就不用一起长湿疹了。”

　　云兮一愣：“感觉很快就到了呢。”

　　“是啊，孩子长很快的，现在她已经学会坐了。”傅景修一脸老父亲的笑容。

　　“我们回家吧。”云兮笑道。

　　“嗯！要买点菜回去吗？”

　　“买番薯吧，我想吃了。”

　　“好，前面好像有家在卖。”

　　“看看去，贵就再换一家。”

　　“嗯。”

　　泷雩二九七年三月，康璘璐被封为太女。

　　泷雩三零七年二月，康旻玥重病不治驾崩，谥号明帝。同年三月，康璘璐继位，年号盛世。

　　登基那天，新女帝失踪，小筱等宫人急得满头大汗。

　　傅景修来到泷雩殿内殿暗室中，在角落里发现了哭泣的康璘璐，帝冠被丢在一边。

　　“你想她了吗？”傅景修蹲下，温柔地顺着康璘璐杂乱的发丝。

　　“呜呜，”康璘璐微微抬起头，“爹爹！我……呜呜！”

　　康璘璐猛扎进傅景修怀中，大哭起来。

　　“我也想她。”傅景修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爹爹，我好害怕！”康璘璐哭着说，“娘死了，你是不是也会死？我是不是也会死？”

　　傅景修连忙摇头：“爹不会，你更不会。爹爹会一直陪着璘璐长大，看到你成婚，有自己的孩子。你还记得吗？爹爹说过年轻时遇到一个云游神算子，他说爹爹能享天伦之乐。天伦之乐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你的孩子们都围在爹爹身边讨要新年红包。爹爹都还没看他们呢，绝对不会死的！”

　　“爹爹你没有在骗我吧。”康璘璐逐渐停止哭泣。

　　“没有。”傅景修拍着胸脯保证。

　　“娘说，”康璘璐低下头，语气有些委屈，“她死后爹爹如果不哭出来，心里会很难受的。”

　　傅景修一愣：“所以你躲起来，又问我会不会死，是想让我哭出来吗？”

　　“嗯……好像没用对方法……”康璘璐抽噎了一下，“但我是真的害怕，娘不在，我一个人面对底下那么多大臣，我……”

　　傅景修握住康璘璐的手，就像当年云兮握住他的手一样：“我会在你身边，想哭就哭，想骂就骂。只是，千万不能软弱！记住，你是属猴的，有齐天大圣罩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嗯！”康璘璐拿出手帕擦掉鼻涕和眼泪，“爹爹你衣服脏了。”

　　“没事，换一套就好。”傅景修捡起地上的帝冠，交到康璘璐手中，“还有时间，我们重新更衣梳妆，一同去绥忭殿！”

　　“嗯！”

　　“登基大典开始！”小明扯开了嗓子喊道。

　　“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康璘璐稳稳当当地坐在帝位上：“今日朕登基，立年号为盛世，愿这盛世美景与万民同享。”

　　“陛下圣明！”

　　“丞相由江珧尚书接任，吏部尚书由武同斌接任，其余官吏调动朝后朕会派人公示在殿外墙上。今日众卿家可还有本要奏？”

　　“臣有本。”太学的唐宋先生站了出来，别看她头发花白，身子比很多年轻人都硬朗。

　　“唐老先生，请说。”

　　“去年会试多县联合舞弊案先帝虽已严惩，但不少学子还是因此寒了心。今年会试，请陛下全权交由老臣来办，老臣保证定不会再发生此类恶性舞弊事件！”

　　“唐老先生一片赤胆忠心，朕很是欣慰。”康璘璐起身走下去亲自扶起唐宋，“此次会试就交给您了，需要用到人手的地方尽管跟朕提，朕一定尽力满足。”

　　“多谢陛下！”

　　康璘璐看向坐在帝座旁的父后，对方对她点头致意。

　　“母帝，娘，”康璘璐望向殿外的蓝天白云，心里暗自发誓，“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泷雩国的盛世！”

　　盛世元年七月，泷雩国第一位男性状元王子木入太学。

　　盛世二十七年二月，凤太君六十大寿，女帝连放宫中三天大假。

　　傅景修坐在摇椅上，享受着午后的安宁时光。康璘璐挽着裤腿，在菜田里翻地、撒种子。

　　“爹？爹？”

　　傅景修打了个小盹：“弄好了？”

　　“嗯。”康璘璐擦着手，“今天是您生日，我和娘有个礼物要送给您。”

　　“你娘？”

　　疑惑的傅景修被康璘璐一路拉到了泷雩殿，不服老不行，虽然每天都在锻炼，但体力还是下降得很快。

　　康璘璐打开床下暗板，里面还放着母帝以前写了但没用上的诏书，十分旧了。她伸长了胳膊，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塞进去，才把最里面的木匣子给拿了出来。

　　“打开看看！”

　　傅景修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对环玉佩。

　　“娘说，大家都喜欢纯质的环玉佩，但这块她在弗瑞德穆山上挖到的能把红蓝两色杂质融合得那么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娘死前其实和我一起已经雕好了，但她说要等到你六十大寿才能送你。爹，你……”

　　这是康璘璐第一次见到父亲哭。

　　“啊，突然就收不住了……”傅景修擦了下泪，然后颤抖着双手把这对刻有“云”、“景”二字的环玉佩系在腰带上，“很漂亮，我很喜欢。”

　　盛世三十年十一月，凤太君薨逝，女帝追谥明凤太君，与明帝合葬于帝陵。同年十二月，海外派遣队传来消息，发现无人新大陆，有天池，适宜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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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卷结束，第六卷还有七章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