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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七章 芸芸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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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笔还我。”
妘歆扫码支付的手僵在半空，心情跟那飘忽不定的Wi-Fi信号一样。
“把笔还我。”
妘书锲而不舍地跟在妘歆身后，两人身处一个深蓝色的流动空间，不时低头或侧身绕过凝固在空中的裂缝。
“笔你已经送我了。”妘歆走在前头，步伐不断加快。
“是你骗走的。”妘书紧紧跟随，“嬴昊对双鱼玉佩做了手脚，现在它不停在自体分裂，每分裂一次，就多一个世界，我需要用笔消除那些分裂体。”
“那你应该去找嬴昊，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打不过他。”
“噗！”妘歆一下没忍住，拉了拉兜帽，“反正我是不会还你的，你想要，就自己抢回去。”
说完，妘歆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蝶，四散飞入空间裂缝后的不同世界中。
妘书眨了下眼，眼珠瞬间变白，一本封面刻有蝴蝶标志的空白书籍凭空出现在她手上，黑色的图形文字一个个在纸页上浮现。
“妘歆，你逃不了的。”
自然是逃不了，世上所有生灵的痕迹都会准确在妘书的书上显现，妘歆散出的幻影最多也只能拖延些时间。但这些多出来的时间，对这里的人来说，足够长了。
刚才被妘书打断，没买成馄饨，所以妘歆一到泷雩就找了家店吃馄饨。店里的客人都在谈论今年帝都举办的第一届术士选拔大赛，四个来自柳土的术士可谓是名震全国，现在国内所有好奇和想要学习术法的人都跑到了柳土这里来，客栈生意好到不行。
妘歆慢条斯理地吃完馄饨，付了钱，又到隔壁买了些耐吃的干粮，随后上山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吱吱！”
三眼猴子挥舞着双臂，龇牙咧嘴，身后推了一小山高的果子残骸。
妘歆本来也不是很介意脏乱差的环境，但这里还有具宝贵的尸体，那就另当别论了。
“给你一个时辰，把垃圾带走。”
小昌领教过妘歆的本事，不敢反抗，立刻照办。
离开了三个月，段鸿轩的身体因缺水而有些干瘪，但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呃，应该找个时间让猴子学习怎么修甲。
拿出几根吸饱了转生水的雪魄针，妘歆开始给段鸿轩进行最后的神经刺激。耗在这个镜像复制体身上足足两年半，若是失败她可是会自闭很久的。人祟是介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新物种，总要做到完美无缺才行。
“吱吱！”
小昌在妘歆身后左右来回跳着，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
妘歆回头看了一眼，猴子效率还不错。记得她刚把复制完的尸体搬到洞里不久，这猴子就找了过来，死命护着尸体不让她下刀。她一烦躁就直接捏住了猴子的软肋——他的尾巴，打断割了一劳永逸，让他彻底成为一只普通猴子。
“吱吱……”
“哈？主人？你主人早挂了，不是这里这个。”
“吱吱吱……”
“哦，原来你还被偷走过。”妘歆松了手，猴子掉在地上，好长时间后才恢复精神。
“吱吱……吱吱……吱吱！”
“别叫了，我会治好你第一任主人，你要是再吵，我就不管了。”
“吱……”
猴子安静了没几天，又开始问东问西。
妘歆有时候无聊，也会搭上几句。
“能力吗？你们两个的能力可完全不一样。他是因为爱人的死激发了潜力，你则是摸了不该摸的。”
“吱吱？”
“理由？嗯……说不上来，创造神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会去创造人，后来更没想到他们会去毁灭自己的造物……勉强能算是‘隔代亲’吧！”
“吱？”
“你不知道‘隔代亲’？嗯，就是爷爷不喜欢儿子，却更喜欢孙子。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爷爷都喜欢孙子，也有喜欢儿子多些的。”
“吱，吱吱吱？”
“亏你长着三只眼，那不是蛾子，是蝴蝶！”
“吱！”
“你给我花干嘛？”
“吱吱！”
“我不需要吃花蜜。”
“吱吱吱……”
“好了。”
妘歆拍了拍手，在段鸿轩眼前打了个响指，他立刻睁眼，半坐起身。
“吱吱！”
小昌立刻跳到主人腿上，现在他已经能看清物体的轮廓，重要的人周身都会发光，所以更加容易分辨。
段鸿轩没有任何反应，双目无神，但有很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吱吱？”
“死了那么久，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妘歆掰过段鸿轩的头，仔细看了看他的双眼，“等他眼睛变成一黄一蓝的时候意识也就凝聚好了。”
“吱吱？”
“你不知道吗？你主人生来就是异瞳，但不知怎么搞得弄没了，我只是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妘歆说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猴子，过来，给你看看你主人的能力。”
小昌半信半疑地把手递了过去。
云兮左手握住小昌，右手点在段鸿轩眉间，无数的画面涌出，小昌的第三只眼瞬间半张开来。
“你不是我大哥。”
“但他仍然活在这副身体里。”
“我知道，所以只要他能活一天，我就帮你做一天事。”
“肖二小姐有何条件？”
“女帝，只能由我来杀。”
……
“宁师傅，你是不是喜欢我爹爹啊？”
“……陛下何出此言？臣留下宫里只是……”
“我懂，你们都以为我不懂，其实我都知道，只有爹爹自己不清楚。啊，我也好想这样喜欢一个人呢……宁师傅，我想娘了。”
……
“此次出海，短则三月，长则数年，这支由天师开过光的蝶贝花簪赠予荥荧小姐，希望你一路顺风。”
“多谢江丞相，我会好好珍藏的。”
……
“今年生日你能不送琥珀色的衣服吗？”
“琥珀很好看啊。”
“我想换个颜色。”
“那你说要什么颜色？”
“……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换。”
“哦……”
“宫里来了个才人，武功底子不错。”
“才人？不是美人吗，好像姓宁。”
“姓杜，尹晗没看出实力，你暗中去好好测一测。”
……
“吱吱？”
“时间上有点混乱，但修复到这个程度，也很不错了。”妘歆撒手起身，“猴子，我走了，以后你就得自己照顾你的主人了。哦，对了，这个是修甲的技术，记得以后定期给你主人和自己修甲。”
妘歆伸出食指点在小昌额头轻轻一点。
“吱吱？吱吱！”
“我从来不保修，逃命途中还记得来收个尾，已经对你很好了，后会无期！”
“吱吱！！”小昌就这么看着一个大活人消失在眼前，虽然他很清楚她不是人，但她是很认真在治疗主人的。现在她走了，能看到的光也少了一半。
“吱吱！”
小昌告诉自己，主人还活着，他必须照顾好主人。于是他立刻打包好干粮，找来绳子绑在主人和自己身上。
“吱吱，吱吱吱！”
小昌走在前头，主人茫然地跟在后面。妘歆说过，凝聚意识需要时间或外界刺激，那就让主人下山，接触以前认识的人就好了。不过主人认识的有谁来着？不管了，总会碰到的。下山第一件事——找到修甲刀！
“吱！”
云兮在一棵老树上醒来，一只小猴子正倒挂着打量这个占了它窝的人类。
“看到你就想到小昌，它可没你这么好的脾气。”
云兮微笑着跳下了树，现在是盛世三年，离明帝康旻玥驾崩也过了三年整。当时交代完小筱好好照顾璘璐后，她就用昊天镜在死前一刻剥离出灵魂，并催动双鱼玉佩瞬移去了桃花村的岩洞，复原同源尸骨并重塑了自己的身体。
按理步骤和时机都没出错，她的身体应该可以完美适应这个世界，但手上最重要的掌纹却没显现，身体也时不时会发生崩溃重组的现象。可能，是因为沈阳还活着吧。
“您是多金贵的人啊，凭什么要我们辰瑾岛所有人为你去死！”
云兮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了进宫刺杀被擒的沈阳，崩溃的沈阳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帝都，再无消息。
是啊，她是多金贵的人，怎么会值得……
一路走，云兮的身体一路佝偻。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林中传来孩童读书的声音，云兮有些好奇，中郡与青龙郡交界处的森林区十分僻静，光照很少，愿意住的人不多。
一个小茅庐，一张板凳，一个孩子，一本书。
“老婆婆，你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人吧！”男孩注意到有人在观察他，骄傲地说道。
“不害臊！”一个小女娃从屋里出来，“都怪你，长那么好看，我们一家人才要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老婆婆你不用理他！”
“哼！”男孩很是不屑，冲女孩狂做鬼脸。
云兮没有走近，刚才通过昊天镜她已经知道男孩是梦之澜的转世，还是一样的自傲。
“我见过的，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长最好看的。”
说完，在男孩不高兴的直视里，云兮用双鱼玉佩恢复了年轻时的样子，露出两个梨涡，冲他眨了下眼原地消失。
就这样，云兮走走停停，偶尔变个样子偷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爱人亲友。不知过了多久，她遇到了叔叔，她的养父，她心里唯一敬重的父亲。
“好久不见。”
“你还在找林煦吗？”
云兮轻轻点了点头：“以前我觉得不争不求就不会有失望绝望，可无争无求就只能任由命运拨弄。我能有选择的机会，那么林煦和其他人也应该拥有。再说了，有能力却不作为等同无能，我既继承了姜黎监督者的职责，又是泷雩的明帝，对国家和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云兮转身看向山脚下的小镇，鞭炮声噼里啪啦。
“既受这一世的长命千岁，便守这一世的海晏河清！”
“如你所愿，我最可爱的玫瑰花。”
丁浩垂眸，眼神温柔如水，身形化作一道水波回到了陆桐晨所在的世界，把打来的新鲜酱油放在妻子墓前。战后满目疮痍，空气中漂浮着黑尘焦土，与地狱无二。
妘书带着新苏醒的妘氏族人追到这里。
“嬴昊，把双鱼玉佩的母体交出来。”
丁浩从裤袋里拿出已经变回石头的双鱼玉佩。
“它不想被抹杀，已经找到了新的载体，你现在只能去大千世界里一个个找了。”
说完，丁浩也从旧载体中脱身，彻底消失在妘氏面前。
地上，只留下一面古旧的圆镜，风一吹，就跟着旁边的石头玉佩一起沙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执这一笔画红尘，便书这万戏唱世事。
本书完，自己撒个花(^o^)/
感谢所有看完本书的小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