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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夜 ...

  •   我是武汉大学的一名大四女学生,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独自喝闷酒。

      已经快二月底了,寒冬的尾巴已经开始一点点缩回去,我的心却已经冰到了谷底。酒吧里的气氛温煦热闹,只有这一口口热酒下肚,才能暂缓我心里的寒意。

      考研失败,跟爸妈大吵了一架,寒假虽然没休完,我索性提前回了学校,却又跟男朋友闹掰了。
      经历了这些,我才知道大学里的自杀率为什么这么高了。

      尤其是回想起,当我男朋友,哦不,应该是前男友,信誓旦旦跟我说,要一起考研一起闯荡,把未来描述地天花乱坠的时候,我便恶心地要将胃里的一切都吐出来。他确实顺利地考上了,却毫不留情地将我踢出了他的未来。

      这一杯感谢上天,让我提早认识了这个渣男。

      我有些微醺地晃悠着走出了酒吧,抬起沉沉的胳膊,才发现自己没戴手表。

      街上的人已经不多,街头两侧零零散散聚着些垃圾和酒瓶,一阵冷风拂面,我打了个寒颤,醉意立刻退了三分。

      我这才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觉得确实有些晚了。

      我裹了裹大衣,加急了脚步往学校方向走去,然而摸了摸大衣口袋,却发现手机没了。

      坏了,肯定是落在酒吧里了。

      我沉沉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奔回酒店去找手机,然而,就在这条街尽头的拐角处,我踏入了人生的转折点。

      我感到脖子后面突然袭来一下刺痛,凉得直戳心尖。就在我刚刚意识到什么,想要撒开腿跑路的时候,我却身子一软,一头栽倒下去。

      当我第一次清醒时,通过仅有的身体感知,我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坐在一辆行驶的车上。我的脑袋疼了半天,等全身的细胞大半苏醒后,我才反应过来——

      我被绑架了。

      绑架,这个一般在新闻里才能看到的字眼,这个好似离普通人遥遥无期的字眼,此刻却已经切切实实发生在了我身上。

      当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七窍除了俩鼻孔还能呼吸之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肾上腺素立刻飙升到脑门,身子不由自主就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就在我如同一只毛毛虫一般,眼瞎耳聋猛烈地蠕动了两下之后,坐在我身边的人七手八脚大力地按住了我的身体,脖子上那似曾相识的刺痛感又来了一下,我的脑袋顿时垂了下去。

      施暴者确实总有一种手段让你学会老实。

      再次清醒时,我已经躺在冰冰凉的地上,鼻子里嗅到了阵阵铁锈和垃圾的腐臭味。我知道劫匪们已经将我“卸货”了,可有了在车上的教训,我却是分毫也不敢动弹,毕竟我现在又瞎又聋又哑,连白天黑夜都不清楚。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了我贴在地上的右耳。

      也许是方才车上的挣扎,我的耳塞被弄掉了一只。虽然我极力假装自己还在昏睡中,然而那脚步声越近,我的神经就绷得越紧,生怕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神情,会被那群劫匪发现。

      这几个人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开始用方言交谈起来。我从音色上大约可以分辨出,这是三个男人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他们说的并不是武汉方言,而是另一种南方口音。我一个北方姑娘,根本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原本我还妄想着能够记住几个他们说出的词语,然而我越想记住些什么,却越是无力。陌生而刺耳的声音在我耳中回荡,我的脑海里跳出的全是自己被杀害的血腥场面。

      万幸,这几人交谈过后就离开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还有门被反锁时链条碰撞的声音,我悬在喉头的一颗心,终于能够放松片刻。

      四下又恢复了骇人的寂静,周围应该是没有人了。

      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自救。

      我试探着扭动了下身体,发现自己的头顶撞到了一处平整的物体,约莫就是一堵墙。我的眼睛被蒙得死死的,丝毫不见半点光线透进来,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和右耳听到的声音一点点摸索。

      费了半天劲,我终于靠着墙坐了起来。

      第一件事情,我开始尝试摘掉裹着眼睛的布条。然而,因为我的双手被麻绳死死绑在背后,我只能跪伏在地上,试着将绑在脸上的布蹭掉。我以扭曲的姿势将脸以各种角度在地上大力地摩擦,但无奈布条裹地太紧。石子和沙土滚在我脸上,我的鼻腔里吸满了灰尘,直到感觉左脸已经开始火辣辣疼起来,才勉强将布条蹭开了点。

      好不容易,左眼通过被磨损撕烂的网,已经能看到一点了。

      我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了起来,靠着墙不停地喘着。通过磨烂了的布眼,我四下望了半天,才隐约看明白自己是被关在一个狭小破旧的土屋内。屋内的光线不大,基本都是从我头顶处的一扇小窗户里透进来的。我的右手边有一扇木门,整个房间只有那一个入口。

      那一刻我才确切地明白,什么叫做希望的大门。

      我用后背蹭着墙,一点点直起身子,而后小心翼翼地连挪带跳,慢慢靠近那扇近在咫尺的门。我经历着人生中最绝望而漫长的时刻,每扭动着前进一分,就好似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近了一分。

      然而,当我终于来到了那扇木门面前,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坚持不懈地撞了几十回,那扇看似破不禁风的木门,却丝毫没有要被撞开的迹象。

      我左眼那微弱的目光,从门缝中看到了缠绕在门外的锁链,还有外面的一点点景象,我每撞一次门,那铁链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无奈,全身的机能已经到极限了。

      我终于停了下来,放弃了破门而出的念头,曲着腿倚在墙边休息。我浑身酸痛,脸上火辣辣地疼着,我又渴又饿地咽了口唾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把封在嘴上的胶带弄掉,喊救命!

      趁着自己还能分泌出口水,我赶紧开始吐口水,用温热湿润的口水将胶带一点点打湿,粘在嘴唇附近的部分很快失去了粘性。我又用舌头来回转着,好不容易将胶带收进嘴里一点,然后用牙齿一点点往嘴里吞,终于将整片胶带撕了下来。

      我啐了一口,将胶带吐到了地上,满嘴的塑料味真让人恶心。

      然而,就在我安静下来的几秒钟内,我警觉地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我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缩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喘,将右耳贴在墙上,努力分辨着门外的动静。

      似乎是一个人正拖着一个麻袋,步伐缓慢地走着,麻袋里还不时地有瓶瓶罐罐来回撞击的声音。这人走到屋外便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音。我猛然意识到,屋内的臭气应该是从窗子那儿飘进来的,屋外应该是有垃圾箱或者垃圾堆。

      这人应该不是抓我的劫匪了,他应该是个捡垃圾或者收废品的。我心里盘算着,瞬时燃气了希望。

      无论我面对的是什么,坐以待毙,还不如赌一把!

      于是,我一边大喊着救命,边往窗户那边蹦过去。

      我踉跄着到了窗边,窗户约莫一米半高,要踮着脚才能把整张脸露在窗户上。我的呼喊一刻没停,直到眼前模糊地出现了一个影子,我才开始急迫地解释起来,生怕这人走开。

      “求你救救我!我在武汉上学,被人绑架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求你帮帮我,放我出去……”

      对面的人影却是一动也没动。

      或许是我现在的样子吓到对方了吧,我迟疑了片刻,又开始解释。

      “我不是疯子,我是真的被绑架了!我是武汉大学的学生,夜里被人绑架到这儿的!求你帮帮忙……”

      我抽抽着嘴角,滚烫的眼泪和着泥土涓涓从脸上流下来,洇湿了裹着眼睛的布条,经过脸上的蹭伤时,顿时让脸颊又痒又疼。也许是因为我的形象太过悲惨可怜,眼前的人影慢慢伸出一只手过来,将裹在我脸上的布扯了下去。

      我刚要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顿时将我的眼皮拉了回去。等我眯缝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这窗户已经破败得只剩下窗框,站在窗外的人,是一个满脸泥污,长须长发,只能分辨出白眼球的流浪汉,或者说,是一个捡破烂的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个外星人,只要先放我出去就行。

      时间紧迫,我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愣在原地,便开始急切地哀求:“大、大叔,你好,你看到那个门没,用铁链锁着,能不能帮忙把它砸开?或者撬窗户也行,可以吗?你听得懂我的意思么?”

      我急得浑身颤抖,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苍天啊,这人可千万别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

      “你等着。”

      我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嘴唇动了动,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我的眼泪瞬间变成了激动的泪水。

      这个人肯帮我了!他不是个傻子!他要救我!

      我努力踮着脚向窗外望着,只见这个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裤,全身脏兮兮的流浪汉,正在他刚刚拖着的大麻袋里翻找着什么。

      他翻了一会儿,终于拎出一根尖头管子,开始尝试着去撬门。

      门上的锁链哗哗作响,铁管一下一下,重击着门外的锁头。我又卯足了力气向门边挪去,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

      就在我挪到门前时,只听到哗啦一声,锁链坠在地上,门终于被打开了。流浪汉马上帮我解开了身上的麻绳,我终于能够站起身,随即将左耳的塞子抠出来。

      我朝流浪汉鞠了一躬,朝他说了声“谢谢”,脑袋里全是立刻争分夺秒地逃命。然而,当我直起身时却猛然发现,远处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一边吆喝一边用手指着我们,朝这边狂奔而来。

      我惊恐地望着那个大汉,扭头就要逃跑,然而刚转过身,却是双腿一软,踉跄着直接栽倒。也许是那两针药的副作用,加上又累又紧张,我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全身哆嗦不止,逃生能力几乎降到了负值。

      就在这时,那个站在我身后的流浪汉,猛地冲了过来,将我一把扶起,拉着我的手向路边冲去。

      我们冲到土路一侧的斜下坡,下完坡后是一片辽阔的废弃玉米地,极容易隐蔽,又能阻止对方开车追我们。当时的我已是慌不择路,只能被流浪汉拉着奋力狂奔,我死死地拽着流浪汉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这个季节并不是播种的时节,这片荒地大约是许久没人打理,衰败枯黄的玉米茎秆东倒西歪、密密麻麻地伫立在地里。也许是经历了太多风雨磨难,玉米的茎秆枝叶,都被历练得坚硬而锋利,我紧紧跟在流浪汉身后,奋力地拨着这些利刃,艰难地开出一条路去。虽然流浪汉挡在我身前,挥着手里的铁管开路,但是我的大衣还是被刮坏了好几处,身上像被施了鞭刑一般,暴露在外的脸就更别提有多惨了。然而我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后面忽然伸出的双手会再次把我逮回那个小黑屋里。

      也不知昏天暗地狂奔了多久,我们终于冲出了这片玉米地。我早已支撑不住,瞬间瘫倒在地上,几片肺像是堵在嗓子眼上,火辣辣地疼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呼吸。

      身边的流浪汉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地喘息着,从嘴中呼出一团团水蒸气。我朝他望了一眼,他糟乱打结的头发和胡须简直要粘成一体了,破旧的棉袄棉裤全是补丁和口子,发黄的棉絮扯在外面,估计是在眼前的这片玉米地里扯坏的。他的双手和脸面脏得已经分辨不出肤色和表情,只有两只亮幽幽的眼睛浮在眼前,他的手掌和几根手指上还缠着绷带,上面布满了污渍。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眼眸里,越发清亮。

      “大叔,你对这儿熟悉么?”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滋润了一下干渴到枯竭的喉咙,虚弱地吐出了这句话。然而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猛地从玉米地里蹿了出来,直直地向我扑来。

      那个大汉竟然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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