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立春子

6、凌霄

　　一行人来到东苑，东苑与主道相隔的是一座小花园，花瓦墙上有一个六角门。打开六角门，是一片青砖铺成的平地，往南边便是戏苑，若是在节日或是家中长辈做寿的档口上，戏苑里便是最热闹的。

　　戏苑边上是一个花台，上面种着两棵极大的腊梅花，主干都有碗口粗，此时正值腊梅花开的时节，紫檀色的花心密密麻麻，“好一个磐石檀心啊！”白瑜出口赞叹道，“世人常爱白心腊梅，谓之“冰心”，爱这“磐石”的，少有啊。”

　　“公子好眼光，这两株还是当年属下结婚之日，将军送予属下的贺礼。取“磐石无转移”之意。”胡世南道。

　　腊梅的对面，是两棵金桂，桂树下长了一片萱草，由于有园丁打理，长得很是旺盛，萱花开时与桂花照应，应是一番美景。白瑜边想着边穿过桂树，这树后又是一道花瓦墙，将戏苑与凌霄院隔开。花瓦墙上是一月亮门。

　　穿过月亮门，便又是一条青砖路，路左侧有一棵紫薇，甚是茂密。树下有一座六角亭，再往前走，竟是一方菜畦，胡世南主动解释道：“这是给家族中子弟们开的菜地，他们需要亲自去劳作，并且每年都有种菜考核。让他们体会农民的辛劳，也是为了锻炼他们自力更生的能力。”

　　白瑜点点头，胡家能有今天，只靠胡世南一人定是不能完成师父的目标的，靠的就是胡家众多优秀子弟，胡世南当真是教子有方。

　　再往前面，便又是一道墙，开一拱门，额上头嵌着两块方砖，方砖上刻着两个小篆写的“凌霄”。进了院子，才发觉空间甚大，其中有十几间房屋，但胡世南仍未停住脚步，只简单介绍：“这便是家族子弟休息的屋舍，但每个子弟按其考核，每年所住的屋舍等级是不同的，这些屋舍看似相仿，实际不然。”

　　胡世南笑着继续带二人往前，直到青砖路尽头，有一棵杏树，树下是一座船亭，船头向东，两面墙上各开了兰花形的窗户，里面有一梨花木琴几，上面摆着一张仲尼式，几把紫檀木椅子。

　　船亭旁边，便是一棵银桂，挨着桂树的，是一方花坛，上面种着一棵石榴、几丛牡丹、四棵香橼。

　　花坛在两间房屋之前，胡世南在此便停下了脚步，“公子，万姑娘，就委屈二位在此暂住了。客房较为嘈杂，此处较为其他地方安静许多，只不过二位屋舍相邻······”

　　“多谢胡家主，我们江湖儿女，没有这么多规矩，我和呆······仁瑄住这里挺好的。”万颜明白胡世南话里的意思，忙开口道，但她还是不安地看了眼白瑜，担心白瑜反对。

　　只见白瑜点点头，道：“劳烦家主了，此处甚好。”听到白瑜这话，万颜不知自己为何脸却红了。胡世南仍是欢喜道：“公子，您先休息，晚间属下设家宴来为您和万姑娘接风，也让胡家子弟们拜见公子。”

　　“有劳家主。”

　　胡世南离开后，白瑜万颜二人各自回房。二人这些日子赶路，风尘仆仆，当下洗漱完毕后，便休息了。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万颜门外有丫鬟报：“姑娘，可醒了？”

　　万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对门口说：“醒了醒了，进来吧。”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和衣物等进入房间，为首的丫鬟轻声道：“姑娘，奴婢桂月，日后就由奴婢来专门伺候姑娘。”

　　万颜应了一声便起身洗漱，梳洗完毕，打眼看这送来的衣服。万颜平时就不喜艳丽，上身便挑了件月白缎袄，下身着一件白绫素裙。外面罩着青缎灰鼠褂，临出门时，丫鬟怕晚间风大，又给她罩了件白狐皮斗篷。

　　她这样的装束，与平时侠客的装扮是大大不同，倒是有种大户人家的闺秀之感，身上虽着素衣，仍是有着难掩的贵气。而她却最想看看白瑜的装扮，便直来到白瑜房门前呼喊：“呆子，你起来了没？”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万颜见到白瑜，又是一愣，心像是被击中了一样。

　　只见白瑜换掉平日里常穿的道袍，这下身着月白绸缎圆领长褶袍，领口用银线绣着柳叶纹，胸口处饰银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湖蓝束口箭袖，镶绣银色凤尾纹。

　　腰间着白玉带。袍角间露出玉色布袜，脚着青面白地缎子弓头靴。白瑜本身生的就如中秋之月、春晓之花，这一身素净淡雅，更衬得他像个仙人，冯虚御风，遗世独立。

　　万颜只觉这一眼看了他好久，缓过神来的时候，只见白瑜正含笑看着自己，慌乱中，她脱口说道：“呆子，你就穿这点，不冷嘛？”

　　“噗嗤，我只当你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原是怕我着凉啊？放心，不冷。”白瑜笑起来愈发好看，万颜未曾见过他如此明媚地笑过，再加上他话中有着戏谑，不禁脸又红透了。

　　“快走了！”还是白瑜打破尴尬，撂下这句，就抬脚先行了。

　　不一会，二人便来到西苑芝兰堂。这时胡家子弟早已在此等候，见到白瑜前来，胡世南起身相迎，“公子，请上座。”

　　白瑜也不客套，万颜跟在他后面，落座前，胡世南躬身向白瑜道：“公子，这便是属下的子侄！”白瑜面无表情，目光淡淡地扫在胡家子弟的脸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