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总是不乖》三六十五

5、徒弟

　　那是黑白分割的世界。

　　一边有着芬芳的鲜花和碧蓝的天空，另一边则是疮痍的土地和暗红的血幕。

　　希望与绝望被分割，生命与死亡被分割，而他就站在这两个世界的交接之处。

　　不，宁封衍稳稳地站在光明这边，但他却凝视着灾厄。

　　“你得过来帮我。”

　　在那个脏污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白色，污秽迫不及待地想吞噬掉这个异类，他却无所畏惧，只是面带浅笑地向着宁封衍伸出手。

　　“我需要你，所以，你得帮我。”

　　他迈步走了过去。

　　清逸在苏若晓动前用结界拦住了他。

　　面对苏若晓愤怒的目光，清明耸耸肩：“这万阶梯无论结果如何，都只有试炼的凡人能走，问天你难道要毁了整个收徒大会吗？”

　　这么重的一个罪责苏若晓自然担不起，现在止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有靠山的苏若晓还是得尽量低调行事。

　　他不得不站定下来，抬头去看那个小小的影像。

　　幸好慌乱不过是一时的，在幻境中的宁封衍已经重新找回了信念，迷茫逐渐消散，那双眼眸重回宁静。

　　苏若晓本来提起的一颗心又慢悠悠地收了回去，清逸在旁边看着苏若晓变了又变的脸色，笑弯了眉眼。

　　他就知道苏若晓那徒弟不中用，他最擅长的便是看骨，那小男孩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气，看不出有灵根，资质必然格外低贱。

　　果不其然，才走两步就落进了他专门设置的陷阱中，这次收徒大会是由他布置的幻阵，弄几个特定的阵法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出乎清逸预料，宁封衍明明陷在了第一个幻阵中，可后面那一个个更强的幻阵他却熟视无睹。

　　甚至他比领头的那个少年更为迅速，不是简单地攀爬，而是三步并作一步在空中微微的漂浮。

　　“这不可能！他作弊了！”清逸满眼不敢置信，死死地盯着苏若晓，“你做了什么？”

　　苏若晓冷哼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做。”

　　“那他怎么会……”

　　苏若晓唇角微微弯起，格外骄傲地说道：“只能说我徒弟悟性极高，哪怕一时不慎落入幻境，在醒来后也能及时看清。”

　　清逸听得格外不爽，腿迈开就想到苏若晓边上和他近距离理论一番，还好清明及时拉住了他。

　　收徒大会还没有结束，其他几个长老包括掌门也都在看着，更何况万阶梯上本就有防止外界干涉的法阵，苏若晓要真做了什么立马就会被发现。

　　换而言之，画面里的男孩是靠自己的力量，如登青云般扶摇直上。

　　转眼间他就从末尾赶到了上方，身影一晃，接二连三超过无数人，直逼第一。

　　第一名也是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年，同样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琥珀色的眼眸颜色浅淡，嬉皮笑脸。

　　看得出来他很不用心，虽然不被幻境迷惑，却踢踢踏踏地像在游玩般走路。

　　他瞧见有人追上来也不着急，反而好奇地看了过去：“哎，你谁啊，这么厉害，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会用灵气了？”

　　宁封衍没给他半个眼神，如同利箭般咻地跑了过去。

　　“呦，还有脾气呢。”少年脚尖一动，身影仿若鬼魅，转眼竟又到了宁封衍的前面，“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好好回答下我的问题？”

　　宁封衍身子一歪从旁边呼啸而过，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这不是幻阵，而山顶就在不远处。

　　再次被忽视的少年有点不太高兴了，天底下还没几个人敢这么对待他，不过事不过三，他决定再给这小子一个机会。

　　他故技重施又瞬移到前面，谁想到这次他招呼还没说出口，宁封衍就直直地朝着他撞了过来！

　　少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这都不愿意跟他聊几句，慌地直想往旁边闪，电光火石之间，宁封衍同样灵巧地一点地，在两人快要撞上的瞬间直接来到了少年的正上方。

　　宁封衍终于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只不过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愫，仅仅是一瞬后他就重新向前。

　　被彻彻底底无视的少年气得不行，当下也不想跟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好好相处了，火力全开，坚决不能让这么糟糕的家伙当第一！

　　长长的万阶梯上，两道人影将其他人远远地抛在后面，他们一前一后不停闪烁，这一刻少年在前下一瞬宁封衍在前，差点就快要撞到一起。

　　然而道路终有尽头，他们踏上最后一道台阶，山顶上风光无限好，七位长老与一剑宗掌门齐齐地看过来。

　　“宁封衍！”苏若晓兴奋地喊道，恨不得现在就扑到男主身上，亲亲抱抱举高高。

　　宁封衍平复了下有些急促的呼吸，恭敬地微微低头：“大人。”

　　他旁边的少年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苏若晓身上，白衣的青年面容和善，气质如兰，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清高气息，却对着宁封衍放柔了眉眼。

　　这让少年更加不爽了。

　　“二位既已来到了山顶，便是我们一剑宗的弟子，只不过在正式拜师前还需要检验灵根。”凌婉儿在旁边招呼两人，指了指旁边检验灵根用的玉石。

　　少年抢先一步走过去，不等凌婉儿说，手就往玉石上一拍。

　　只见原本厚重的玉石在瞬间变得透明，里面燃起了炽热的火焰，还有不歇的雷光闪烁。

　　“雷火双灵根！”清逸眼睛都开始发光了，这绝对是个好苗子，若是拜在他门下……他不动声色地睨了眼苏若晓。

　　少年相当自傲地走到旁边，下巴昂了昂，手还勾了勾。

　　宁封衍并不在乎他的挑衅，得了苏若晓的示意后他才走过去，将手也放在玉石上。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玉石都没有任何变化。

　　苏若晓心里一咯噔，他明明记得宁封衍是极好的单系金灵根，原著里那玉石也没正常显现，但却是因为玉石被宁封衍过于磅礴的灵力撑爆了。

　　可现在那块玉石一动不动，看上去格外朴素。

　　身边人彼此望望，都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男孩跟刚才那少年同时走上来，资质也不该有太大差别才对，怎么会？

　　苏若晓已经准备向掌门请求收宁封衍为徒弟了，就在他要转身前，一直僵硬的玉石终于动了起来。

　　只不过看上去也没太大的差别，里面空荡荡的是一片纯白，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异象。

　　宁封衍收回手站到一边，等待发落。

　　“他这是……”清逸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掌门，“十有八九应该是混灵根。”

　　苏若晓咬了咬下唇，混灵根，就是超过三种灵根混杂在一起，因为过于斑驳不清因而根本检验不出具体的五行种属。

　　但宁封衍分明是有大气运在身的男主，原本独一无二的金灵根怎么会变成混灵根？

　　“若是平衡的好，也照样能取得大修为。”掌门肯定地点头，接着问，“那么各位长老，有谁想要收他们为徒？”

　　苏若晓连忙说道：“宁封衍本来就是我推荐过来的，所以他当然得是我的徒弟。”

　　清逸适时插嘴：“哎，这也不一定，收徒和拜师都是看缘，更何况问天你是水灵根吧，清明好像是个三灵根，更适合这位弟子。”

　　“你！”

　　“弟子拜见师尊。”

　　苏若晓的反驳没来得及出口，宁封衍就先一步跪了下来，行了个相当标准的拜师礼。

　　清逸的笑脸顿时僵住了，这弟子真是半点不会看人脸色，给他一个好台阶居然也不知道顺着下！

　　苏若晓转怒为喜，上前一步连忙将宁封衍拉起来，还好还好，还是按了原计划。

　　少年挑眉看着苏若晓对宁封衍各种嘘寒问暖，刚才那个冷冰块则乖乖巧巧地点头，心里的不爽进一步地蔓延了。

　　家里面那些废物一样的庶弟也是这样，对他就一副死人脸，可是一到父亲那里就知道装乖，甚至还会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宁封衍察觉到了背后炽热的目光，出于警惕他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挡住苏若晓的脸。

　　少年直接笑出声，他往前一步，正大光明地拉了拉苏若晓的衣袖：“长老，请问你还需要第二个徒弟吗？我虽是雷火双灵根，但也算勤勉，在你门下绝对会认真修行，日后也一定会尊敬师尊爱护师弟！”

　　他说话时眼睛直发亮，小虎牙冒出尖尖的一角。

　　“啊？”苏若晓木愣愣地眨眨眼，有些搞不明白这一出戏。

　　清逸也瞪大了眼，这可是他看上的好苗子，怎么能被苏若晓随便截图，赶忙说道：“问天长老此番是第一次收徒，而且他刚入元婴期没多久，你若是愿意，不如拜在我门下，除了两位师兄还有三位师姐能帮扶你。”

　　少年偏头朝着清逸哦了一声，眼睛依然黏在苏若晓身上，甚至还相当自然熟地伸手拉住苏若晓，将宁封衍挤到了一边。

　　“问天长老，我叫慕容愿，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只想成为你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