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得天下》最末圣人

140、第一百三十九章 扭转概念

　　静谧的书房内，只听见凤父感慨的声音：“是啊，当初刚发现这个世界特殊力量的来源，开始锻炼网球，便遇到了你……当时可真是吓了一跳！”

　　真田刚太也露出回忆的神色，“呵~我也没料到，除了真田家祖先传下的特殊锻炼方法，还有人能从网球中特别开发出那种能量出来！”瞥了凤得一眼，“不是后来开创二刀流的越前家小子，领悟的三重‘无我’境界。殊途同归，每一位达到顶峰的网球选手都会到达那样一个境界——与这个世界的规则产生共鸣！”

　　“所以呀，”凤御极打趣道，“加上你那张怎么看怎么肖似靳家的板块脸，我便跟你套上近乎了！”

　　“那真田家跟靳家果真有什么渊源吗？”凤得追问，他们没见过，她可是见过靳冽那张跟真田弦一郎一模一样的脸的！

　　真田刚太闻言，收回打量凤得右肩头那个毛绒‘装饰’的目光，又与凤御极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才慢慢道：
　　“不错，论渊源确实有些。真田家的祖先也跟御极兄一样，也是通过空间乱流，来到这个世界的。当然，你也猜到了，真田家的祖先，就是靳家很多代以前的一名子弟。至于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据先辈传下来的手札，这点也跟御极兄的遭遇一样，是跟什么灵脉风暴有关。”

　　凤得听着，老早便起的猜测得到了一些印证，便只是将这些解说在心中转了几转，便接受了。又看向凤父：“父亲，刚才听您说，这许多年来，您一直在考虑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她心中忽然起了一念。

　　凤御极被说到心中最着紧的事情，对着女儿也不需要遮掩，直言道：“没错。”想到东大陆自己的家族、还有远在灵界的妻子，他便是一阵揪心难熬。可再一想到回去的艰难，心头又似被压了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

　　凤得却完全没感染到凤父身上那一份沉重，她一派轻松地压了压裙角，动了动坐姿，忽然问：“可是，父亲，我想知道，假使真能离开这个世界，您要回的是东大陆呢？还是去灵界寻找母亲？”

　　凤御极怔了一下，不过，他只是没料到女儿会突然有此一问，却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马上苦笑着道：“打破空间壁障谈何容易？就算有了那个力量，目前为父也只能有凭藉着凤家的血契烙印寻到东大陆的坐标回去，这一条路走。至于空儿所说的去灵界……在现在来说，只能是一个空想。唯一的希望，便是回到东大陆后，再作打算了。”

　　凤得却不管他的丧气话，而是秀眉一挑，颇有些玩味地道：“哦？那父亲心里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去灵界找母亲喽？”
　　接着不管凤父瞪过来的眼神，慢悠悠接着道，“可是——如果女儿有直接去灵界的方法呢？父亲是选择先回东大陆看看？还是跟母亲团圆？”

　　“……”凤御极饶是心理素质再强，也被凤得的话砸懵了……不过他一会儿就长长吐出了口气，摇摇头，以为凤得调侃他思念妻子呢，无奈道，“空儿，你就别戏弄为父了！我思考了这么些年，想了无数办法，凭这些年积累的能量，破掉两个同级空间的壁障就已经是勉强，更别提能量层次更高一层的灵界了！那是为父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他当初在东大陆可也是个高手，隐世四族凤家的精英，短短五十年内便突破到了蓝阶，还名列蓝绝榜前百之列……可说前途无量！若不是隐世四大家族有潜在的约定，他说不定少年时期就被挑选去了灵界！——可就这样，他也不敢说自己百年之内能打破紫阶绝壁，踏入真正的修真行列。
　　从本空间到上层空间，这是他当初都办不到的事儿，更何况还身处另一个遥远空间了！即使在这个世界领悟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特殊规则，他也不敢说短短二十余年内，他就能媲美灵界的大神通者、凭一己之力硬抗住异空间与灵界的隔界之力了……
　　当然，他不能，还活了不到三十年的凤得就更不可能了！

　　真田刚太从讲完真田家跟东大陆的渊源后，便坐在一旁，静听父女俩的对话……他只是从历代家主保管的先人手札中看懂了些东西，这些年也跟凤御极交流了很多，可是对东大陆，他远远谈不上了解，更别提发表意见了。——何况还有个什么虚无缥缈的灵界……

　　唉~老友的夙愿，他帮着尽点心就好。这也算了了真田家先辈的遗愿。至于东大陆什么的，离他、离真田家现在的生活，都太遥远了……

　　凤得听了父亲的回答，却并不急着辩解，而是一招手，在凤父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将手搭在了她父亲的手臂上……

　　凤御极正有些莫名，却猛然感觉体内的能量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泻——大骇之下，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凤得就已经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三人面前的茶几上，凭空多出了一堆看上去就盈盈欲滴的冰蓝色果子，还有三个绿莹莹的玉杯。

　　凤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空儿，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带过来的？！……还有，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只长在暗域的蓝莹果吧？你——”凤父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连下面斥责凤得不该犯险的话都继续不下去了。

　　凤得却半点儿没受到影响，老神在在地一拍右肩，小乌立刻乖觉地飞了起来，到了茶几上空，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充当木头人的真田老家主这回真的僵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只鸟做着人才会做的事情……这、这也通灵得近乎邪性了吧？！！！

　　凤御极却对这景象接受度很高，毕竟东大陆还是有很多灵兽的，虽然他也没看出来这只鸟是什么品种……
　　他停下来，对凤得道：“空儿，先前你来这里，怎么来的，为父也没问，只当是你自己的机缘。可你既然能带了这些东西来——咳~”凤御极说到这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能保全身体，也亏了灵界那位大神通者出手，就这样也还休养了几年。可是，你能独力闯到这儿来，还身携外物……空儿，你的修为到什么地步了？”

　　好么，凤父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凤得引得父亲问出这句话，也不卖关子，向身后椅背上一靠，开始梳理自己的进阶历程——不过适当省略了些内容。
　　“……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去您曾经效力的景国闯荡，那时候，我已经是蓝阶顶峰了。”她不管凤父震惊的表情，又添了句更劲爆的，“不过不久后我又突破了壁垒，成为了紫阶武尊。”

　　“十八岁……”对比自己四十多才进阶蓝阶的事实，凤御极抑郁了。

　　凤得继续道：“后来又去了翌国，在经过几年游历后，觉得收获颇多，”尤其揍人揍得不少，“所以便回了凤家闭关突破。这一次——”她对上凤父不敢置信又隐含期待的目光对上，终于说出了结果，“闭关结果很成功，我迈入了修真的行列，取得了进入灵界的资格。”

　　凤御极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几次之后，才稍微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他终于略微明白了能仅凭精神力就强行抽取自己体内力量的能耐，强大到何种程度，忍不住地，心中某个希望开始亮了起来……

　　是的，就跟凤父能通过凤家血液中的血契，寻到东大陆的坐标返回一样；身体是东大陆原版的凤得，在到达了够格进入灵界的水平后，便等于取得了灵界的凭证，心中自然而然就对灵界有了感应。——即使处在另一个世界，也有希望凭那一点感应，直接破除空间壁障过去。
　　当然，这也比直接从东大陆飞升灵界困难许多。所以凤御极才只是希望，而不是完全惊喜。不过，这就好比完全陷入了黑暗的人寻到了一点光亮，虽然渺茫，但总算有了盼头。

　　“那空儿、你……”

　　“不，父亲！”凤得知道凤父想说的是什么，却止住了他的话，父亲想让她只身去灵界找母亲，她才不干呢！不是不想去灵界，而是不想让父亲回正无比混乱的东大陆！

　　不过她用调侃的语气拒绝道，“寻回母亲可是您的责任，怎么能赖到我头上呢？”她瞅了自家父亲一眼，强调了一句，“母亲她当初可是跟随您去的！”

　　凤御极立马张嘴无言了，可是，他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有点丧气的样子，“空儿…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让为父直接去灵界。可是，这样的事情，仅仅凭你才成为修真者的修为，也不够吧？都怪父亲……”

　　“慢着！”凤得有些哭笑不得地打住了自家父亲开始自怨自艾的话，直言道，“父亲，我进入修真境界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凤御极却继续摇头，“‘修真无岁月’，这句故老相传的话为父还是懂的。到了修真者的层次，想再进一阶，千难万难，短短七八年又算什么。不过——”他忽然有些迟疑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空儿，都七八年了，你为什么还没升去灵界？……不对！你说你去了西大陆？”

　　凤父表情惊疑，凤得却显得很平常，“对啊~渡魔海的时候还吃了一点儿苦头，不过，也因此，修为又有了突破。至于突破后的境界…我跟西大陆那边据说是半神的几个老家伙稍微较量了下，似乎要高出那么一点点……”

　　……接二连三的刺激下，凤父如今反而开始淡定了……好吧，他女儿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也惊吓过头了而已~
　　想到爱妻箢池也出身不凡，自身资质也极佳，也才三十许突破的蓝阶……凤御极终于有了一点儿明悟：他跟箢池，貌似、生了个了不得的女儿~

　　于是这般，回到原世界的计划，在凤得令自家父亲都只能仰望的强悍修为镇压下，掌握了绝对主导权。凤父不再在这上面发表任何意见。

　　事情商量完，三人便出了书房。可是隐隐有什么不同了。真田刚太还好，他听得半知半解、稀里糊涂，更没有深刻体会过东大陆强者为尊的铁则，还是相当镇定的；可凤父在面对女儿时心态却有了微妙变化。不是畏惧不是疏远……这么说吧，原来就是伪装民主的家长制，凤御极宠爱女儿，听从女儿的一些撒娇要求，可是这个家还是他管着的！——不过，他现在发现：女儿已经成长得远远比他出色了……于是在半欣慰也半心酸的心态下，父亲让出了家长的位子，改由女儿当家做主！

　　对这种改变，凤得体察到了，却无所谓。不过，有人却不同。常年在大家族生存，凤御和人跟凤和美子对各人间的关系变化感觉很敏感，因为这关系到各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凤御和人还好，他看凤得的目光只是多了惊奇，——凤和美子却不安了！
　　而接下来的事儿更加印证了她的不良预感！

　　饭桌上，本来长辈未开动前，晚辈是不能举箸的，可凤御极却将第一筷子菜夹给了凤得，而且看她瞄到哪道菜，便立刻指示旁边服侍的凤和美子将菜端到凤得面前，还无比慈爱地频频劝她多吃……

　　凤御极的心态很简单，他很快便想开了，女儿出息了怎么了？那也是他的骄傲！何况，这是在另一个世界，修为再高，在这儿也要重新开始……所以，女儿现在还是需要他照顾的！——这不，做父亲的自尊又找回来了。

　　看到父亲对刚认回来的女儿现诸于外的偏爱，凤和美子心中由开始一次次的不满……渐渐麻木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失算了，想借助父亲的力压这个刚认回来的小姑子一头已是妄想，甚至，她之前做过的事儿，也有可能被清算……

　　果然，饭菜一撤下去，女佣给众人端上饭后茶水的时候，凤父便对凤和美子道：“和美子，往后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情会比较忙，你就呆在家里，多帮和人多打点家务吧。空儿的衣物首饰上面，以后就不需要你插手了。”

　　他端着茶，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可凤和美子却立刻深深地低下了头，半点儿抗辩的意愿也不敢有，弯下腰，恭声回道：“是的，父亲大人！”

　　凤父“嗯”了声，又继续抿起了茶。他是故意当着真田老友的面说的这番话，虽然不严厉，可是告诫意味十足！相信之前那事儿，和美子也不敢再犯了。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凤和美子给空儿送东西还有着那一层目的！本来以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对这样的事就有着天生的排斥…加上他现在都做不了女儿的主了，欣慰归欣慰，也不是没有郁闷的……这不，一腔不虞加郁闷之情全发作在撞枪口上的凤和美子头上了！

　　在凤和美子被训的时候，作为丈夫的凤御和人只是更加端正了跪姿，在妻子身旁静静地一同聆听训诫。不敢有丝毫怠慢。
　　凤长太郎这个做儿子的却有些不安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旁边伺候着的佣人们素质不差，听到当家少夫人被训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不过都暗惊在心里。
　　再看向凤得，这个传闻中家主刚找回来的女儿，他们心态立马就不一样了。即使这位看起来极年轻的大小姐，还没有真正搬回凤家主宅，可她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即使还没融入‘凤家’，可是，即使作为外来者，也是个‘尊贵’的外来者！

　　对于餐厅中气氛的变化，凤得身在其中，有些了然。不过，对于父亲给她出头的事儿……凤得搁下茶盏，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看向凤父，“父亲，若还有事儿，下次直接去公寓找我吧。这里路途太远，下次我就不来了。”

　　……餐厅中一片吓死人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凤得的话太强大，强大到一直坐着八风不动的真田刚太都身子歪了歪……凤父也无语望着说完话已站起身的自家女儿：从公寓到这儿远，那从这儿到公寓路途就近了吗？

　　凤御和人忍不住咳了一声，他觉得这种气氛下，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忙跟着站起来，挽留了句，“不多坐一会儿吗？”想了想，又诚恳地道，“这里也是你的家，如果有时间，还请务必多回来住住！”

　　觉得凤得的话很有跟凤家撇清关系的意味，凤御和人想到大家族常有的问题，认为是猜到凤得顾虑着什么。看了看上座端坐的真田伯父，他趁机表明自己的立场，郑而重之道：“澄空妹妹，你是凤家的女儿，凤家的家业必然也有你的一份！请千万不要因为这些，而有所顾虑！”
　　他看出凤得是个不喜麻烦的人，所以才认为，凤得是因为怕卷进大家族的财产纠纷，才不想回到凤家。——可即使父亲跟这位妹妹不久就要离开，走到哪儿，财富都是用得着的！

　　所以才有以上这番话。——可凤御和人哪里想得到？他们压根儿是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呢！

　　凤和美子放在膝上的手不禁颤了颤……可她马上镇定下来，也立刻柔声顺着丈夫的意思说道：“是啊，父亲不知多么希望妹妹能回来一起住呢！”

　　这时候最挣扎的反而是凤长太郎，他心中发苦腿发抖，可还是挪到了父母旁边，端正地跪坐，表示支持父母的决定。后一齐等待‘姑姑’的回答。

　　凤得……她从听到那声可怕的“妹妹”起，眼角就一直不停地抽啊抽…好吧，凤御和人的岁数确实要比她大一点，她也认了……
　　可后面拿什么“财产”的话……

　　竖手一拦，“等等！”她皱着眉，先看了看凤家三口郑重的模样，又看了看另一边埋头饮茶、实际正在看好戏的父亲……嘴角抽了抽，“我想，大家都搞错一件事儿了。”

　　她神色严肃，视线依次扫过站着的凤御和人，和跪坐着的凤和美子、凤长太郎母子，最后看向凤父——眼底忽然有促狭之色一闪而过……

　　凤父正暗叫不妙——，就听凤得道：“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要认祖归宗。”她边说边摇头，表示这个认知大错特错！“相反，我千里迢迢到日本，是要寻找到流落在外的父亲，并将他带回的！”

　　凤得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晰无比，凤御极的老脸皮上却陡然透出薄红……

　　……他做父亲、作为家主的威严，全崩塌了。

　　而众人看向凤家家主的目光也变得古怪，——一手缔造了传奇的家主、跟不幸流落他乡的父亲，这两种完全划不上等号的形容，让上到凤家三口和真田刚太、下到众仆佣的所有人，都脑子晕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