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歌》土豆的多味吃法

7、第七章 莲为诺

　　春去冬来，复去再来，几岁人间

　　冷街小楼，阁外全是寒意，阁内温暖如春

　　“御......”侍女见御王正欲通报，御王做息声之举打断侍女，侍女欠身退下

　　御王抱一绸布包裹的长条物体，悄悄打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

　　屏风后，祁莲筝正在玄桌前专注写字

　　御王轻轻将长条物体放于小桌上，蹑手蹑脚行至祁莲筝背后，只见祁莲筝正书写了个草头

　　“我猜你欲书荻”御王道

　　祁莲筝一怔，头也未回，放下笔，微微噘嘴，道：“非也，此字与你无关，你莫要自信”

　　“怎地，我好些天不在，你竟不想？”御王搂住祁莲筝，下巴搁祁莲筝肩上道

　　“想你做甚，端会欺负我”祁莲筝道，“你不在，我和风弹筝，临窗写字，对月饮酒，赏花作画，好不快活”

　　“此等风雅之事，孤影惆怅，捎上我，我可伴奏递茶，倒酒磨墨，多个侍从伺候岂不快哉”御王道

　　“我可不敢令大名鼎鼎的御王殿下做我侍从”祁莲筝道，“若是被城中那些温婉贤良，仰慕御王的小姐贵人知晓，定用眼神使我毙命”

　　“我竟有如此威力”御王惊讶道

　　“可不是”祁莲筝轻哼：“城中皆道，少年英才何其多，御王神勇智无双，皓皓君子丰神朗，朝思暮想欲相望”，说罢他忽转身，双手抱臂，偏着头，微微噘嘴道：“你可不风光逍遥”

　　御王赶紧端起桌边一杯茶，双手奉于祁莲筝面前，道：“他们说的乃是御王，我只是小小侍从百里荻，只知端茶倒水伺候人，心中所盼皆为莲筝大人一笑，大人喝茶息怒”

　　祁莲筝再次轻哼，接过茶小喝两口，放下茶杯，道：“算你忠心”

　　“论忠心我当仁不让，常人皆不可比”御王搂住祁莲筝

　　祁莲筝一瞥，道：“尽是大话，我见门外小犬都比你忠心，还知每天回来”

　　“不信我？”御王忽搂紧祁莲筝，凑到祁莲筝耳边，低声道：“那我便与小犬比上一比”，说罢，薄唇覆上祁莲筝

　　祁莲筝轻笑出声，边推御王边道：“莫舔，好痒”

　　“我与小犬谁厉害”御王不依不饶

　　“你厉害”祁莲筝脸颊绯红，妥协道

　　御王勾了勾嘴角，深吻祁莲筝。

　　雕窗外飘洒雪点，寒风吹拂，朱阁内春光无限，烛火摇曳，直至漫天飞雪，烛火才渐渐稳定

　　御王替祁莲筝整理好衣领，道：“我也想回，只是最近父皇身体每况日下，太子蠢蠢欲动，父皇又总是招我侍疾，我恐太子忌惮，对父皇暗下杀手”

　　“那你呢”祁莲筝颦眉，“他若连皇上都敢行刺，定会先对你痛下杀手”

　　“无事，我格外小心，一般习武之人伤不了我，饮食我也谨慎，香料已全部撤走，我所闻所感所触皆倍加留神”御王道，“我只担心，他于我处久攻不下，便会对父皇动手，父皇身体孱弱，虽周围都是多年忠心伺候之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势大权重，难保这些人不会生出异心，我也无法时刻陪于父皇身边，护他周全”

　　祁莲筝拧眉望着御王，欲言欲止，好一会才开口道：“言句大逆不道之语”，说罢却并未继续

　　御王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于我面前，你言何都无需多虑”

　　“我且问你，这些时日于皇上身边侍疾，皇上与你说了些什么”祁莲筝问

　　御王道：“父皇多数时候都昏睡着，醒了服食汤药膳食，歇息时便会与我说些幼年趣事，陈年往事，论些史诗词文，问我何时婚配，还会唤我吹笛与他听，甚至夸我曲艺精妙”

　　祁莲筝面色不悦道：“若是立储时，皇上稍加关注于你，何来今日那位跋扈太子，皇上便是惯来偏心太子才会陷入今日僵局，他既当初不欢心于你，如今你又何苦为他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将自身置于危险中。就算皇上年迈，对你好言善语，诸多封赏，想来也是见太子日益强横，跋扈不束，欲让你制衡于他，而并非真心属意于你。皇上明知他不久将驾鹤西去，若不易储，太子登基第一个铲除的便是你这制衡过他的兄弟，但他依旧将你捧于风口浪尖，招你侍疾也闭口不提政事，甚至不为你预备一条后路，此行此为怎值得你如此真心待他”，顿了顿他轻抚御王脸庞，担忧道：“你饱读史诗，应当清楚那些前车之鉴才是，莫要感情用事”

　　御王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道：“你所说我皆知，我知父皇因母妃缘故，自小便不喜我与皇兄，甚至见我们便面附憎恶，我也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我不欲违背本心，自母亲去后，荻便只剩兄长与父亲两个亲人，父皇虽不与我亲近，可终究是予我生命之人”

　　御王握紧祁莲筝贴于他面上的手，道：“且，若非得以来世上走一遭，我怎会遇到你，怎会有机缘与你相伴相守”

　　祁莲筝眼神微动，颦蹙眉头，颇为无奈道：“你当真是世间最傻之人”

　　“或许，傻人自有傻人福”御王笑道，“所以我有你相伴”

　　祁莲筝蓦然眼角湿润，拥住御王，道：“我定不与你分离，定不叫你这个傻子有事”

　　“怎得哭了”御王扶起祁莲筝肩膀，擦拭祁莲筝眼角泪痕，道：“虽你落泪梨花带雨，美不胜收，可我此刻略感疲累，你若面容楚楚可怜，勾人魂魄，我恐难自控，又欲与你翻云覆雨，免不了伤筋动骨”

　　祁莲筝只觉眼泪顿时干燥，一把掐住御王手臂，拧着肉翻转一圈，道：“本公子万年落一泪，你不倍感珍惜，还起兴打趣，嗯？”

　　御王挤眉弄眼，唉声道：“我有错，我有错，公子饶命，公子英武，小的知错了”

　　见御王哀嚎半响，祁莲筝才松手抱臂道：“若敢再犯，定叫你好看”

　　御王点头如捣蒜，揉着手臂小声嘟囔道：“云雨时，不常常哭得梨花带雨嘛，何来万年落一泪”

　　祁莲筝眼神一凛，厉声道：“你说甚！”

　　“说小的已为方才的话心生悔意”御王抱手躬身道，“禀祁莲筝公子，小的欲呈一物，以消公子心头怒气”

　　祁莲筝偷笑，故作严厉道：“速速呈上来”

　　“是”御王快步走到小桌边，捧起长条之物，呈于祁莲筝

　　祁莲筝不觉屏息，拉下包裹绸布，顿显现出一玄筝

　　祁莲筝轻抚筝弦，惊讶道：“扬州楠木筝，你何时去了扬州”

　　御王轻笑，道：“我并未去扬州，此筝乃是我求教一位扬州而来的制筝师匠，学有所成后，自制而成”，“你且试试音色”御王将玄筝放于桌上

　　祁莲筝坐于筝边，信手弹拨，便是一曲《出水莲》，清冷高洁，颤音久旋，轮音震魂
　　御王凝望祁莲筝，不觉拿出佩笛随奏轻和

　　祁莲筝忽抬眼眸，媚眼如丝，冲御王俏皮一笑，曲调亦繁闹伴高律

　　御王一颤，气息浮动，笛音稍有滞缓。深吸一口气，他勾起嘴角，扬起音调，笛声顿时欢快爽朗，合与高洁筝音，似有暖笑之人正观莲出水

　　曲毕，祁莲筝道：“观莲容易，但观沐水而起之莲却为难事”

　　“有何难”御王道，“我面前便有一株红莲，俏生生，初凌水”

　　“惯会打趣，哄我开心”祁莲筝浅笑，站起走到御王面前，道，“不过见你制筝辛苦，还将每根筝柱上都刻了莲花的份上，且予你个小励”

　　御王喜出望外道：“何奖励”

　　祁莲筝笑容加深，忽搂住御王脖子，主动覆御王薄唇一吻，半响，祁莲筝脸颊微红，柔声道：“方才所思，想要写的字，便是荻”

　　御王轻笑一声，搂紧祁莲筝，道：“你怕是个莲花精，惯会勾我魂”

　　祁莲筝噘嘴道：“分明是你没定力，还赖我，且我若是个莲花精，岂会连出水之莲都未曾见过”

　　御王道：“定力且对人，是你，我自是把持不住，对他人，那必是老僧入定，动也不动”他忽又面容郑重，道：“等这些时日过去，我与你同去江南观莲”

　　“此话当真？”祁莲筝星眸灿烂

　　御王道：“自然当真”

　　祁莲筝忽又垂下眼眸，神色黯淡道：“只怕如今局势不易了结，了结你也未必离开得了这皇城高墙”

　　“你知我心并不在皇城高墙内”御王捏住祁莲筝下巴，抬起他脸，凝视他，郑重道：“无论如何，我定会与你同去江南看莲，此为诺言，定不失约”

　　祁莲筝眼神微动，道：“我知你，从不失约”

　　御王轻笑，道：“我也知你，定会思我”

　　说罢，御王牵着祁莲筝来到桌前，毛笔沾磨，递于祁莲筝

　　祁莲筝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笔

　　御王从背后搂住祁莲筝，握住他握笔之手，执他手，对准桌上未完之字，一笔一画，慢慢书写

　　祁莲筝再次眼神微动，凝视面前潇洒楷字，轻启双唇，念道：“莲”

　　“荻之一半”御王握紧祁莲筝手，郑重道：“是为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