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神话]魔界今天也不太平》聚能鸽

30、Cheaper 30·准备

　　事实证明，这种在开打前回忆几千年前的入门战斗课程的行为，就像有的学生在期末考试前一个月学会一个学期的知识，有用，但不多。

　　很快那把装饰性更多的匕首就脱手，哈尼雅立刻转变策略和对方拉开距离，开始用魔法慢慢消磨对方的体力。

　　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这也顶多能拖延一会时间，他们依然没多少赢面，但——万一呢。

　　可能是他的祷告终于被父神或者谁听见了，当他的防御结界被对面的炽天使用剑砍碎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光从天而降。

　　黑暗元素轰然与残留的光明元素发生反应，巨大的爆炸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但他没有受伤，因为几乎同时，一道黑色的结界完美的挡在了他面前。

　　隔着黑暗结界，哈尼雅清楚的看清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敌人被黑魔法所集中，在一片黑雾中变得血肉模糊，当黑暗元素散去些时，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最后轰然倒下。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原地，只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悠悠的走进战场边缘。

　　这是个堕天使，他黑色的长卷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披在背上，黑色的长袍上隐约有一些魔法纹路，看不出任何来路。

　　而引人注目的是，神秘的堕天使手里抱着一本如同辞典般厚重的深红色封面的大书。书本翻开，他苍白的手指捏着其中一张纸，然后，刺啦——

　　被他撕下的纸张在空中燃烧，紧接着，某个黑魔法瞬间发动，纸张燃烧的灰烬如同有生命般形成了一阵灰色的诡异狂风，嘶叫的亡灵裹挟着死亡的灰烬，扑向最近的那两个智天使。

　　其中一个来不及反应就被灰烬吞没，他的同伴勉强捡回了半条命，其余士兵正准备反击，然而堕天使抬手又刷啦啦撕下了好几张书页，释放了几个级别不低的黑魔法，瞬间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局势瞬间逆转，剩下的那名领袖般的炽天使见势不妙，也不过多纠缠，直接带头撤退。

　　一群神族四散奔逃，尽管堕天使又撕了一张纸下来，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太过匆忙，这张纸上的魔法毫无杀伤力，只释放出一片灰色的粉末沾染在了其中几人身上，任由他们逃走。

　　等袭击者逃的无影无踪，堕天使才慢悠悠的合上了书，看向刚刚被救下的两个神族。

　　哈尼雅警惕的看着他，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那群人我们也不认识。”

　　“我知道不是你们。”堕天使懒洋洋的抬眼看他，他好像没骨头似的站不直，“不过，你不认识我吗？”

　　我该认识你吗？哈尼雅茫然的盯着他看，这张脸很熟悉，他肯定是在资料库里见过的，但是——

　　“啊，早上好，贝利亚尔前辈，能在萨伦城以外的地方见到你真难得。”沙利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对，贝利亚尔。

　　哈尼雅终于把这张脸对上了号。

　　贝利亚尔，第一个堕落的炽天使，因为他堕落的时间太早，哈尼雅从未见过他真人。而在堕落后贝利亚尔也对权力毫不关心，带着跟他一起的堕天使在第一狱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从不生事。

　　直到晨星之乱后堕天使统一魔界，贝利亚尔被册封为第一狱的怠惰大君，再度名噪一时。第一狱除了气候还行以外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和对魔界政治采取摆烂态度的贝利亚尔简直相得益彰。

　　由于贝利亚尔把大小事务全交给了手下去办，自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萨伦城内，天界方面很少能拿到关于他的消息，少有的几张留影也大都不太清晰，哈尼雅才一时间没能把真人和资料对上号。

　　就在他疯狂回忆关于贝利亚尔的资料时，沙利叶已经旁若无人的和贝利亚尔聊起来了，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好在有这层关系，贝利亚尔的态度称得上和蔼，先带他们回了萨伦城，至于第七狱的状况稍安勿躁。

　　路上，哈尼雅问沙利叶怎么认识的贝利亚尔，沙利叶说他以前想来这边开拓一下某些业务，结果不小心触动了贝利亚尔布置的结界，被逮了个正着。

　　这个原因确实说的通，但合理中又夹杂着一丝离谱……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贝利亚尔把他们带回萨伦城后就找了一间空屋子让他们等，等到现在，贝利亚尔没来，最后是一个有栗色卷发的青年抱歉的敲开门，送来了这两张报纸。

　　第二张报纸上留影的角度很显然属于偷拍成果，当时场面太乱，哈尼雅没注意到是谁干的，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全魔界都知道这口锅在他俩头上。

　　就在他们了解完了最新消息后，栗色卷发的青年又折返回来，还带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青年抱歉的笑笑，声音柔和的解释：“不好意思，贝利亚尔长官有事已经离开了萨伦，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来替他转达。”

　　“贝利亚尔长官希望，您二位能帮我们一个忙。”

　　……

　　齐格勒接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执行的任务。

　　他并没有想很多，只是立刻就很开心的出发了。

　　渡鸦近卫团的成员相互之间其实没什么联系，只不过作为一只拥有实体的龙，齐格勒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在影子里自由穿梭，就算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知道他的存在。

　　但大家都知道这孩子脑子不好，总是傻乎乎的。因此，当齐格勒说他要找莱亚时，留守的队员们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莱亚的去向，丽芙更是主动要和他一起去找莱亚。

　　利用影子之间的感应，丽芙带着齐格勒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他们最终停在了堕天使大教堂前。

　　小鸟停在齐格勒的肩上，小声说：“在后面的墓地。”

　　齐格勒点头，绕开教堂的正门，跑向了教堂后的墓地。

　　途中他想起一个传言，在天界，教堂常常与陵园密切相关，神族们相信这样能让死者的灵魂蒙受神的恩典。而堕天使的教堂一直保留了这个习惯，不知道是否也是希望魂灵能被宽恕而回到故园。

　　墓地里寂静无比，灰白色的墓碑如同列阵的士兵整齐排列，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幽静的有些诡异。

　　丽芙歪着脑袋瞅了瞅，说：“往前，第二十三排往右拐。”

　　按照她的指引，齐格勒最终在最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

　　一条黑色的小蛇盘绕在墓地的一角，它身边有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仿佛是为了祭奠而盛开。

　　当齐格勒站定后，莱亚微微抬起脑袋，一点也不意外：“他让你来抓我了？”

　　“是摆渡人先生的命令。”齐格勒先是点头，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才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待在这？难道你……你的身体埋在这吗？”

　　“这是我妈妈。”名为莱亚的蛇很显然早已习惯了和这脑子不好的龙说话的方式，直接无视了他离谱的猜测，回答道，“我来见她最后一面。”

　　在齐格勒肩上停留的丽芙拍拍翅膀，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你还记得你的妈妈，真好啊。”

　　蛇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阴冷的笑了一声，那一直都是稚嫩的声调中流露出一丝怨愤：“……芙莱莎，有时候我宁愿像你一样什么都忘了。但……如果我都忘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了，所以我得记着，我快死了，就要别人替我记得她。”

　　丽芙被他的语气吓到，立刻缩成一团躲在了齐格勒肩上，倒是齐格勒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怨愤一样，还很认真的回答：“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记得。”

　　“你那记性……”莱亚看了他片刻，语气忽然疲惫下来，“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呵。”

　　这只不过是战争年代的一场悲剧罢了。

　　圣战连绵千年，双方死伤无数，尽管高层在努力维持军队的纪律，但人心不是铁做的，在生与死的巨大压力下，难免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恶劣行为。

　　连天界军队中都出现过少数极端派无纪律的屠杀平民和俘虏的重大事故，民风向来更加彪悍野蛮的魔界自然不能免俗，尤其是那些从野蛮落后地区被征集的几乎没有受过教育的士兵。

　　莱亚的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最悲惨的一批人。

　　她是天界军队的随军牧师，在一场战败后被俘，因为阶位非常可观，她作为俘虏被送到了后方关押。

　　然而，也许是混乱中统计错误，天界方面以为她已经战死，因而在换俘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后，见天界没有要赎回的意思，一个失去价值的女俘虏的下场无疑非常悲惨。

　　她最后那些年遭遇了残忍的对待，甚至为恶魔生下了混血的畸形儿，然而她始终没有背弃她的信仰，就算她的神从未回应过她。

　　最后，虔诚的神族母亲死去了，她生下的那个混血的畸形儿却活了下来。

　　母亲至死也不承认她有这样一个孩子，却还是每每在畸形儿因为血脉冲突而痛苦时抱紧他。畸形儿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曾经是神族的牧师。

　　她死后，有堕天使不忍见曾经的同胞曝尸荒野，便在无人时收拢了她的尸体，但因为战争激烈，实在无法送她回天界，只能将其埋在第七狱的教堂墓地。

　　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墓碑上空无一字。

　　而她留下的畸形儿辗转多年，艰难的活下来，最后被阿撒兹勒看中。

　　那时候他快死了，堕天使和恶魔的混血儿往往都活不了太久，更别说他身体流着的一半光明的血。

　　阿撒兹勒选中他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身份很适合来做卧底。

　　恶魔问他愿不愿意做这场交易，抛去痛苦的□□，化作一道虚无的影子活下去。而回报则是他母亲的真实身份。

　　他同意了。其实他没那么想知道母亲曾经是什么样的人，过去的她纯洁无暇，他已经玷污了她的余生，又何必去污染她纯白的曾经。

　　但血脉撕扯的感觉太痛苦了，求生的本能让他答应了恶魔。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变成了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

　　从此，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默默地向恶魔传递魔界心脏里的一举一动，包括不久前被阿撒兹勒传遍整个魔界的那张留影。

　　“……值得说的就这些，没有别的了。”蛇看了片刻和身边的小花，眷恋似的想触碰它，然而影子做的身体并无实体，他直接穿过了花瓣，花朵像是被风吹了一下。

　　他僵硬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妈妈，再见啦。”

　　蛇无奈的垂下头，重新蜷成一团。

　　齐格勒和丽芙都没有出声，渡鸦近卫团的成员里，大多数都没有这样清晰的记忆，就算有，也很少向同僚透露那些，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知晓莱亚的过往。

　　打破寂静的是第四个声音。

　　“你想知道的话，我回去可以给你查一下，兴许能找到些什么。”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的站在不远处，虽然从帽檐下露出了一缕灰白的长发，但他的音色却没有变化，“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阿撒兹勒到底在做什么？”

　　“母亲大人，您回来了！”齐格勒惊讶的转身，正好遇到来者摘下遮挡面容的兜帽，灰白的长发倾泻而下的一幕，他瞪大眼：“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太聪明的龙崽几乎立刻忘了自己本来的来意，兴奋的扑过去来了个熊抱。

　　米迦勒一手接住他，一手扶住被吓得掉下去的丽芙……但她没有实体，所以他接了个空。

　　“一点小意外，不用担心。”米迦勒拍了拍龙崽的后背，目光随意的落在地上的蛇身上，“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我不过走了几天，事情怎么就变成了我和别西卜合谋刺杀路西法了？”

　　齐格勒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天真的摇摇头：“不知道啊。”

　　不是装傻，他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