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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eaper 2·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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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失控的传送法阵吐出来的时，米迦勒只意识到自己被扔到了半空中，他下意识的展开羽翼，在坠落前靠着本能堪堪稳住平衡。
第一次体验这么刺激的空间传送，米迦勒还没太缓过神来，忽然一阵花香迎面而来。
他眼前被一片饱和度高的几乎堪称炫目的玫瑰丛所占满。
这是一处庞大的花园，而目之所及之处，长满着蓝色的玫瑰。
和寻常玫瑰不同，这些玫瑰树高大异常，每一条枝丫上都仿佛在尽可能开满花朵，每一朵花似乎都在拼命绽放自己的生命力，让自己保持最为娇艳的姿态，肆意的向过路人展现自己的美丽。
它的茎叶仿佛是在刻意衬托花朵的鲜艳与明媚一般呈现出怪异的灰色，而花朵也如它所愿是一种浓烈到几乎疯狂的深蓝，仿佛来自深海的引诱。而在层叠的浓重花瓣包围的中心，还有一点灿金色的花蕊闪闪发光。
玫瑰散发着异样的芬香，这香气带着一点夜露般的冷，又带着一点子夜梦回般的迷幻。
……别西卜那个不靠谱的传送阵这是把他扔到哪了？
米迦勒从未在别处见过这种玫瑰，一时间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七狱。
倒不是他有所歧视，只是第七狱素来以环境恶劣著称，眼前这种花看起来是某个名贵的品种，并不太像能抗住毒素侵蚀的种类。
米迦勒看了看四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没有第二个人影，背后其实也是看不到头的玫瑰丛，只是他刚好站在了玫瑰与玫瑰之间一处被刻意留出来的小空地上。
这片空地大约有六乘以六大小，地上铺着鹅卵石，有人在空地中间放了一张白色岩板打磨而成的圆桌，而桌旁只有一把椅子，似乎暗示着只会有主人一人来此处稍坐。
自踏入魔界，就很少能见这么大面积的白色，魔界的生灵似乎讨厌这样明亮的环境，米迦勒更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第七狱。
他在桌旁停了下来。
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还有一个透明的花瓶，瓶中插着几枝刻意被人修剪下来的玫瑰花朵，它们排列的错落有致富有美感。
玫瑰还很新鲜，花瓣上肉眼可见的留着许多水珠，水洗后的蓝色显得更为靓丽，过高的饱和度让它们看起来几乎不像是自然造物。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对着玫瑰伸出手去。当米迦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玫瑰的花瓣。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确实碰到了它们，但那种实感只有一瞬，下一刻，指尖的玫瑰忽然碎成了尘埃，像是一片雾般飘散。
如同触动了什么隐藏的机关，其余的玫瑰也一同化作雾气飘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米迦勒还没回过神来，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座位上突然多了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幻影。
那是个容貌昳丽的堕天使。他坐在那一小方椅子上，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放在扶手上，神态放松，应该是正在休憩之中。
也许因为他坐在这里的时候第七狱正处于寒冷的季节，他的服饰繁复而且严密，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带有长长绒毛的大氅，里面是一身绣着暗金花纹的修身的长袍，长袍下是一身长衣长裤长靴，几乎只露出脖子到脸的一小部分皮肤，就连手上都不厌其烦的戴着黑色的手套。
他留着黑色的长发，用一枝打造成不死鸟形状的发环束起，脸颊侧落下来的少许头发更显得肤色苍白。一双金色的眼瞳与这昏暗格格不入，五官精致如同神亲自打磨雕塑的作品——不，他就是神亲自雕塑的最完美的杰作，哪怕他已经不再属于光明。
堕天使拿着茶杯的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镶嵌着蓝色的海珀石的戒指。
米迦勒下意识的握拳，把自己也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藏到了身后，仿佛猝不及防被撞破了一个惭愧的秘密。
如果有人能从他背后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看去，大概就能惊奇的发现，这两枚戒指的形状很显然是一对，而天使手上的那一枚镶嵌着一枚形状完美的金色的炽耀石，那是随着光耀晨星的堕落，本该消亡的诸多事物之一。
米迦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风化成了一尊雕塑，动一下就会碎成齑粉，于是只好僵硬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也许这一刻他该想起来很多东西，但其实并没有。
那些过往不适合在这个虚假的久别重逢中出来展现存在。
堕天使只是姿态随意的坐在那里，片刻后，忽然随意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大约是米迦勒站的地方真的不巧，这一眼刚好与他对上。明明只是一个幻影，可他却好像在这一瞬间真的看见了身处另一个时空的天使，于是就像很多年前那样，自然的对他笑了笑。
米迦勒几乎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路西法，这个名字如鲠在喉。
而幻影并没有留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他只犹豫片刻，那影子却已经到了极限，“堕天使”就灰飞烟灭，竟是那些碎成了粉末的蓝色玫瑰。
只是这一次，这些玫瑰似乎彻底耗尽了魔力而随风消散，再没有下一个幻影。
直到幻影消散，米迦勒才缓慢的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好像这个人一消失，他又是那个里里外外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天国领袖了。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影子这么大反应，就因为这个影子会动吗？
他又想：算了，反正没有别人。
米迦勒以奇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所有情绪，盘算着找路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出去，却不想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的年轻人。
米迦勒：“……”
在传送法阵失控的那一刻，别西卜其实相当意外，利维坦发放的说明书可以堪称傻瓜式操作，他确认自己是一字不差的按照流程来的。
但失控还是发生了，被卷进不知道通往何处的传送法阵的时候，别西卜下意识的就想拽住身边的天使，抓了个空。
别西卜只觉得恍惚有一缕幽香飘过，眼前一花就已重新脚踏实地，一切只不过在一个呼吸之间。
眼前是一座与霍兰德殿截然不同的建筑物，它更加巨大也更为豪华，仅仅是站在长阶下，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威严。比起没什么人的霍兰德殿，此地守卫十分森严，身着重甲的黑渊骑士团十步一岗的守卫着这里，保证不会人能够闯入其中。
这是他之前设定好的目的地，魔王寝宫。
别西卜顿时冒出了冷汗，既然他到了这里，那么就证明传送其实是成功完成的，最后的失控是其他因素导致的。
针对谁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更为重要的是，米迦勒他人呢？
米迦勒出一点意外，两界签的所有协议都会立刻变成一堆废纸，新的战争将爆发，没有了王的魔界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愤怒的天界。
别西卜脸色难看，大跨步走向寝宫的方向，守卫们敬畏的对他低头行礼，别西卜已经没有闲心去搭理他们。
先找到人再说。
他径直的寻了一个闲置的休息室，先布置下一个防窥视的结界。他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不起眼的灰色戒指，戒指上是一只轮廓近似剑形的鸟，别西卜捏住鸟的两翼，将它整个转到了相反的方向。
鸟的眼睛亮起红光，一道不男不女的沙哑声音从戒指里飘了出来，在空荡的房间里诡异的回荡：“找在下何事？老规矩，一个金币……”
这是渡鸦近卫团的首领，一个名为“摆渡人”的怪人，他手下的渡鸦们唯一的任务只有警戒王城、戍卫魔王，这种任务很适合交给他。
“让你的手下不在值守时间的都帮我找一个人。”别西卜没功夫陪他耍宝，直接打断对方，急促的命令道。
对方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焦急，倒也很会看眼色的没再插科打诨，严肃起来：“找谁？”
别西卜略去前因后果，告诉他天界的客人失踪，最后特别强调：“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他，有别的废话下次再说！”
沙哑的声音没多说废话，应声后便迅速切断了连接。
做完这件事，他又开始着手盘算。
传送网络的覆盖范围基本只限于潘地曼尼南，渡鸦近卫团虽然人少，至少在这个有限的范围内，搜索的速度还是会很快的，只要不出意外……
别西卜还是不放心，他决定再安排一下。
这次他没有使用联络戒指，这种炼金产物的联络范围有限，魔界大君们此时可能存在于第七狱及其以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还要靠更为耗费魔力的传讯魔法才行。
片刻后，三只魔法构成的黑鸟穿过了会议室紧闭的窗户，转眼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有两只鸟先后返回了别西卜身边，其身上各自沾染了一道元素印记，象征着“信”已经被打开，并且收信人附上了回信。
别西卜有些讶异的一挑眉，他原本的预计里，只有一只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因为他明确的知道对方此时正在第七狱，但有两封就让人意外了。
他先拆开带了一丝火焰元素的“信”，黑鸟原地消失，在空中组成了几行简短的文字：“我尽快回潘地曼尼南，还有，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有事。”
……其实别西卜也觉得，但这件事要只是米迦勒会不会受伤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就不会这么着急了。
这封信是寄给萨麦尔的，暴怒大君近日刚好在赤海防线附近巡视，别西卜原本预计只有他会这么快回信。
而另一封给利维坦的信回来的则出乎他意料的快。别西卜拆开了这封带着浓厚水元素气息的信，上面显现出几行凌乱的字迹：“能有这事？行吧，我现在去检查系统，过会给你结果。”
最后一封的去向暂且不提，别西卜本就没指望能很快收到回信，他只是顺手通知对方一声，好让那家伙还能记起来自己还是魔界大君之一。
再次度过了紧张刺激的十分钟，别西卜手上的银鸟戒指忽然开始闪烁红光，他接通通讯，沙哑的声线又一次响起：“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好消息一个金……”
别西卜听他这语气，就知道问题不大了，他熟练的打断了这个跟玛门的贪财程度不相上下的家伙，让他说重点。
对方极为嫌弃的呸了一声，也不再装神弄鬼，直言道：“好消息是人找到了，啥事没有。坏消息是是在‘花园’找到的。”
别西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怎么进去的？！”
“我哪知道。”对方语气颇为不耐烦，“小龙崽子今天又去‘花园’了，他说你找的天使突然从半空掉下来，已经被他带回来了，你直接去‘树’那边找人吧。我问过了，那位在花园里只是见到了一个幻影，然后跟小龙崽子说了两句话，没发生别的事情。”
这些仿佛已经用尽了他今日的字数，不等别西卜再问，对方就啪的一声切断了通讯，银鸟转回原位置，戒指变成毫不起眼的装饰。
别西卜看着它，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