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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消失的乞丐 ...

  •   半晌,楚篁极其缓慢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摸了摸脸上还未消散的红痕。

      何裳占据了整只抱枕,斜斜地躺在软垫上,大爷似的将腿搁在了楚篁的身上。

      干了坏事的某人难得没有造次,一脸乖巧地盯着何裳逐渐凝固的伤口。

      装模作样,衣冠禽兽。

      何裳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朝前挥了挥手。一杯冒着白气的热水眨眼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失血过多的缘故,何裳的嘴唇逐渐褪去亲吻留下的红晕,重新变得苍白下去。

      瘦弱的病美人配上被啃噬过的嘴唇,空气中无故多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好。”楚篁温声说着,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何裳的嘴里。

      “什么味道。”何裳不满地皱了皱眉,“楚兄,你家的药都是这种猪啃过的味道吗?”

      楚篁盯着何裳唇角的齿印,安静地端坐在旁边。

      “怎么是白开水。”何裳又啧了一声,试图挽回被强吻时失去的高大形象,“我要咖啡。”

      “你是病人,不能喝刺激性的东西。”楚篁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淡淡地回荡着。

      “嘤嘤嘤——”何裳一把捂住惨白的小脸,很伤心地假哭起来。

      楚篁眯起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眼观鼻,鼻观心,他愣是在极度虚假的哭声中,平静地沉默了两分钟。

      终于,小白花哭不下去了。

      “我要睡觉,你可以退下了。”何裳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房间的小木门。

      “这是我的窗。”楚篁心平气和地回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弯了弯。

      何裳:……

      别以为他看不出楚贱人是死皮赖脸地想留下来。

      “晚上不许和我抢被子。”何裳说话的时间一长,胸口又开始隐隐地发痛。在他的记忆里,他还未受过这么重的伤,身体里的各种脏器都要随着鲜血被一并带出来。

      然而,他并不想说疼,特别是在楚篁的面前。

      一年的期限之后,他们还是敌人。在这之前,何裳不会给楚篁留下自己一丝一毫的破绽。

      “疼得话就说出来。”楚篁半阖着眸子,手指捻住被子的一角,极其小心地往上拉了拉,“我不会笑话你的。”

      何裳微微一怔,随即再度扯出一抹更为讽刺的讥笑,“黄老师,你就是这么关心你的学生的?关心到——床上去了?”

      虽然过程有点差错,但事情的结果按照这句话的逻辑,完全没有毛病。

      楚篁也轻轻地笑了一声,磁性的低声炮在书房中盘旋缭绕着,霎时占据了何裳的耳膜:“你那么不喜欢我,干什么还抱着我的枕头?薄荷味好闻么?”

      何裳的耳际悄悄地一红。

      楚贱人的段数有点高。敌军攻势略为强大,宜:暂避锋芒,伺机而动,直捣黄龙,夺取要害。

      战略满分。

      “你不要说话。”何裳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提高自己的声音,“我要发言了。”

      “好好好。”楚篁眼中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一丝丝地从眼底流露出来。此时的何裳因为受伤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强行提气试图抢占主动,憋气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

      他好像,真的不只是一点点地喜欢他了。

      忘记过去吧。一个念头在楚篁的心底无声地滋长起来。何裳失去了记忆,他早已不在意诸多往事了,连着他的过往也一并埋葬在了现实之中。

      这里是E游戏。无数的玩家在这里失去生命,但也有无数玩家能靠游戏的力量拔去伤痛的记忆,重新审视自己的未来。他们都是怀有执念的人。

      但执念,不能代表着一切。

      仇恨之外,他们还有生活。

      就好比何裳在他的心头,埋种下的一点点喜欢。这份小小的欢喜生了根、发了芽,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楚篁不知道好多年以后,这份喜欢是否还会持续下去。

      但如果有一天,何裳能在他的身边醒来,楚篁觉得,那将是一件不错的事。

      非常、非常不错的那种。

      “楚篁,我继续给你讲那个故事。”何裳还在迷迷瞪瞪地造作着。

      “好。”楚篁道。

      “我的鸡糊了。”何裳盯着桌上的那团焦糊,还剩下一丢丢的不开心。

      “嗯。”该睡觉了。

      “我爷爷把鸡烤糊了。”何裳还在滔滔不绝。

      “哈哈哈哈。”不哄他,不然他更加亢奋了。

      “你笑什么?我吃不到鸡你很高兴?”

      “我给你做哦。”先骗骗他,不过小家伙精得很,大概糊弄不过去。

      “真的吗?”何裳的眼睛闪着星光。

      “真的,比金子还真。”啧,居然相信了。

      “我可不相信你。你要发誓。”何裳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好,我发四。”

      “嗯,楚篁你是个好人。”小祖宗终于满意了。

      “个头。”

      楚篁:……

      何裳喃喃着说完最后两个字,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不过多时,房间里响起他轻浅的呼吸声。

      楚篁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毯子轻轻压在何裳的薄被上。他无声地站了起来,拉上了落地窗前鹅黄色的窗帘,敛住了一池似水夜色。

      晚安。还有,祝他好梦。

      ……

      第二天,何裳一抬起眼皮,就见楚篁笑嘻嘻地咧着嘴角,颇有兴趣地翻看着手中的书本。

      看清了簿子上的大名,何裳霎时清醒了过来,一翻身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楚篁扑去。

      只可惜,他受伤的右胸告诉他,这样不可以。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席卷过全身的神经,何裳痛苦地扭曲着娃娃脸,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楚篁的脑门。

      如果不是楚篁偷看他的作业,他也不会那么激动。他不激动,也不会失误扯到昨天的伤口。

      很好,都是楚贱人的错。

      “啧,脾气可真大。”楚篁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本子,走过来俯下身子检查着伤口的位置。

      何裳这才发现,他胸口的白布已经被换过了一遍,皮肤被温水擦洗干净,透着丝丝清爽的气息。

      纱布上残留着楚篁好闻的薄荷香,东一条西一条,裹得结结实实。

      所幸何裳刚才的动作没有迸裂伤口,只是牵出了几条细细的血丝。

      “你刚才在看我的作业?”何裳狐疑地看向对面的青年。

      “如果你说的是你的抽象派画作的话。”楚篁似笑非笑地扬起脖子,琥珀色的眼珠闪过一道淡淡的戏谑。

      那是昨晚何裳在等饭时,在本子上乱涂乱画的手笔。

      “黄老师,你怎么不觉得那是写实派画风?”何裳直勾勾地盯着楚篁,大大的眼睛满是无辜。

      “何同学。”楚篁微微凑近了些,白皙的指尖慢慢摩挲过何裳的下巴。恍惚间,望着青年弧度漂亮的薄唇,何裳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个吻。

      真是见鬼透了。

      “想画我,你应该多看看我。”楚篁漆黑的睫毛垂落在浅淡的晨光中,带着几分安静的味道。

      “你多看看就会发现,你就有了绘画的灵感。你还会惊奇地发现,我真tm该死的好看。”

      何裳:……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楚贱人应该给自己来一幅自画像,用相机加上十级美颜,大眼磨白瘦脸用上一遍。然后,他就能美出精彩,美出特色,外带着他本人一天欣赏十遍也不会腻。

      毕竟美图秀秀的附加效果还是蛮多的,保管满意。

      “鸡汤?”何裳的目光转向一边的小木桌,眼睛蓦地一亮,“你给我煮了鸡?”

      “感动吗?”楚篁轻声道,“但凡我以前做的好事有一件感动到你,你也不会把我化成一个鬼。”

      何裳:……

      您以前做的好事,说起来,真是太配我现在的绘画段位了。

      何裳毫不客气地端起汤碗,用勺子往底下舀了勺汤。鸡汤的醇香沁入肺腑,何裳满足地吸了吸鼻子,滋溜一声咽下了鸡汤。

      喝完一口,他再度向着底下舀去。

      勺子里再度被鸡汤盛满。

      何裳默了默,终于感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黄老师,熬汤的鸡呢?”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不能吃鸡肉。”楚篁一脸痛心疾首,“嘛,我也是为了你好。”

      这就是你私吞了整只鸡的理由?

      何爸爸的肝火刹那间被点燃了。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动手的身体本钱。

      “我给你请了假。”楚篁捻起桌上的请假单,“黄老师让我转告你,他批准了。”

      何裳:“请帮常清珩转告黄老师,他得的病叫大姨夫,得病期间极度暴躁,三米之内闲人勿进,后果自负。”

      “感受过了。”楚篁低眸看着鼓起的脸颊。

      何裳:……

      这怎么委屈上了?明明受害的是他好嘛?

      “刚才我出去了一趟,听说你家的房子烧得一干二净。”楚篁说起了正事,“你家的老爷子吸入了过量的烟灰,整个肺都黑了一大圈,没救了。警察那边说是烧死的,收棺后就打算草草定案。刚才有警察来找你做笔录,被我回绝了。”

      烧死么?何裳微微冷笑一声,真正的凶手,怎么敢深入调查下去?等着罪名落到自己头上?

      “对了,我听你家对头的李婶说,东街上乞讨的那个乞丐好像失踪了。”楚篁玩味地笑了笑。

      “据说,有人曾经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看到那乞丐趴在自家的屋顶上,向着巷子里偷窥着什么。这乞丐曾经还未落魄的时候,传言和红星楼的翠翠姑娘好过。李婶肯定地告诉我,当晚他等的也是一名女子。”

      “翠翠姑娘我有过一面之缘。单凭她的身形,我不觉得她有机会撂倒一个常年流荡街头,身强力壮的乞丐。镇民在他家四周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失踪时留下的踪迹。”

      “我要去看看。”何裳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彩。

      “别急。”楚篁用手臂托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盯着何裳的眼睛。

      “我们玩一个游戏。我来说,你来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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