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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弑主 ...

  •   听声音,来人是白天见过的那位警长。

      可是,这位警长没有选择直接暴力破门,而是使用敲门的方式,其用意实在令人怀疑。

      老人用身子挡在门前,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何裳扬起九节鞭,再度向着老人攻去。身体素质的差距让老人来不及躲闪,就直挺挺地撞在门上,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出。

      即便如此,他还死死地抵住大门,眼睛凶狠而恶劣地盯着何裳。

      趁着蹲下的机会,老人的手指摸到了腰间的钥匙。只要他将铜匙插进锁眼,何裳的最后一条通道也就堵死了。

      老人在出来的时候可以先选择锁门。何裳思忖着,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

      自己那时并不在门边。虽然老人锁门可能会使他出来现身阻止,但好歹也是一次机会,不必等到打起来再行动。

      因为失血的缘故,老人的身形摇摇欲坠。他颤抖的指尖还是慢慢探向锁眼,艰难地往右旋转了九十度。

      就在这一刻,何裳的匕首也如期而至。

      “噗!”又是一片铺洒开的血花。老人捂住心口的位置,狞笑着盯着何裳。本来必死的一刀,在即将插进心口的那刻不知被什么阻止了。

      鲜艳的殷红染红了老人的胸口。老人捂着失血过多的胸口,脸色反而泛起了丝丝的红润。

      很不对。

      在游戏中,想杀人只有通过敲门的方式,即进入到被刺杀者的密闭空间内。也就是说,在这里老人是杀手的身份,不止不会死亡,就目前的情形看,伤口还能不断地自动愈合。

      而当老人再次向何裳发起攻击时,他手中的力道似乎更强了一些。

      鲜血的流逝,伤口的累积,只会不断提高杀手的体质。

      一念至此,何裳将匕首收回空间,放弃了攻击力较强的武器,转而用九节鞭拉开和老人的距离。老人的眼珠此时已变得通红肿胀,如同两颗发腥的鱼珠。他不顾鞭子的划擦,借着小刀的抵挡一步步向着何裳走来,任由鲜血在皮肤上四处飞溅。

      每当他的皮肤因失血变得惨白,不过几秒,皮肤上狰狞的巨大豁口就会缓缓闭合,一股股炽热的气息重新在老人的肌肉中聚集,加剧了他手中的力道。

      这种不要命的碰瓷方式,此消彼长,完全能够靠时间磨死何裳。

      “快开门啊!”外面传来警长焦急的呼喊,“里面有极度危险的人物,无论里头还有谁,都不要过度纠缠,找机会快到门口来!”

      何裳长鞭一扫,一把将老人腰间的钥匙勾到手中。

      “想都不要想。”老人脸庞充盈得如同丰硕的水蜜桃,涨的通红。他挥舞着小刀再度疯狂地扑了上来,试图抢夺何裳手中的钥匙。

      此时,他的力气已经堪比两个普通的成年男子。

      何裳迅捷地低下身子,顺着老人身下的缝隙钻出,借着余力扑到了门边,一鼓作气卸下了铜锁。
      与此同时,老人的刀已经近在咫尺。

      鲜血霎时溅了一地。一阵剧痛顺着右胸口往上刺激着神经,何裳低下头,看着右胸上插着的小刀。刀口往里没入了三四厘米,刺伤了里面的肺叶。

      “何裳,你终于终于就要死了……”老人的脸上露出癫狂的大笑。下一刻,一簇火焰从他的手中腾升起来,霎时照亮了何裳满身的血渍。

      “何裳,大人。你算计了那么多,应该没有算计到今天这一回吧?”老人将刀刃从何裳身体里一点点地抽出,似乎很欣赏何裳脸上扭曲的痛苦。

      “第一个死的是不是你都无所谓了。主上为了策划这次行动,将珍贵的移花接木卡牌交给了我。只要你一死,游戏系统将自动默认你为第一名死者。怎么,何大人似乎很不甘心?”

      汩汩的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淌下。何裳仰起头,白皙的脖子在烛火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脆弱。

      似乎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这脆弱的生命。

      “现在,我好像有点想知道——你的主上是谁了。”何裳不在意地歪了歪脖子,脸上露出几分天真的神色。

      满身的鲜血无法遮掩住他纯粹干净的气息。何裳抖落睫毛上蒙上的血雾,舌尖沿着唇角缓慢地舔舐了一圈。

      鲜血的味道,还是他自己的。

      真是新鲜极了。

      这样的少年实在是好看极了。老人望着何裳姣好的容颜,心头突然腾升起一股火热的味道。

      他记得当年何裳的模样。在何裳九岁的那年,他还只有萝卜头那么大,又弱小又可怜地缩在角落里,不似其他健壮的少年被老主上垂怜。

      直到这个少年披着一身火红的长袍,从那人间炼狱中逆光走出的那一刻。他真正认识到,少年的手段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深深记得,少年在进入炼狱前,穿着的一身破旧白衬衫。

      那冲击感强烈的画面,差点成为了他一生的噩梦。

      可是现在呢,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人再度回到他的九岁,如同吹灭了命灯的枯草,萎靡地被他逼到了绝望的角落。

      老人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个噩梦正在逐渐消散。

      “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老人狂热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何裳的锁骨。即使就要凋零,那朵燃烧过的炽烈花火依旧爆射出惊人的美感,激起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欺凌欲。

      “大人可要记住了,我叫刁豺。”老人死死盯住何裳白皙光洁的皮肤,贪婪在心头一点点滋生。

      真的好想……尝一尝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滋味,把他碾进尘埃里,碾压得残破不堪。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起来。老人稍微收敛了一下眼神,脸上显现出淡淡的遗憾。

      真可惜,时间好像不允许……看来,只有毁掉的份了。

      老人噙着自信的笑意,枯瘦的手指慢慢转动手中的烛台。那簇火苗越发得倾斜。何裳看着不断蹿高的火花,抿着嘴静默不语。

      空气中,一根无形的弦不断被收紧。在崩到了极致的一刹,那根弦刹那间断裂开来,将死寂的空气瞬时沸腾起来。

      “啪——”

      烛芯落到地上,慢腾腾地沿着木质地板的纹路滚了两圈。

      火光猛地从木板的缝隙中腾升起来。

      “没用的。”老人玩味地转动着指尖的匕首,“这里的木板和墙壁都被我刷上了放火的特质油漆,这里唯一会被烧死的,是你。”

      何裳一步步地挪动着脚步,抵着屋子的大门蹲了下来。

      “大人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漂亮的。”老人淌着血的脸上扬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刀,向着何裳的心口狠狠扎下……

      下一刻,空气中炸裂开血肉飞溅的声音。

      屋外传来猫儿切底斯里的尖叫,一如婴儿凄厉的哭啼。

      老人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扎在自己心口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刃完全没入了心脏。老人就像被提出水面的鱼儿般,脸上的红润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鲜血没有凝滞的趋势,还在肆意地向外喷涌着。

      银白色的匕首没有月光的照射,隐没在黑夜之中,宛若暗夜里潜行的鬼魅幽灵。老人微微张开嘴,近乎呓语地喃喃着。

      不可能……

      何裳站起身,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温热鲜血。他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就像是遥远夜空中亘古闪亮的繁星。

      火光在他的身边流窜着。何裳伸出白皙的指尖,仔细拂去衣服上的尘埃。

      老人有一瞬的错觉,仿佛那满是血渍的衣服,从来为染过一丝尘埃。

      他是王,他是王……

      原来那个魔咒,从未远去。只要他活着……

      何裳突然转过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人。不知为何,老人突然升腾起一种病态的满足。就像是路边流浪的卑微野狗,被施舍了一个关注的眼神。

      大人会对他说什么呢?威胁?咒骂?只是即使自己死了,他们也会在那里,会一直等到……

      “你烧的鸡糊了。”何裳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如春风般破开了一室冰雪。

      他端着一盆被烈火烤焦的鸡肉,在漫天火光中,在老人近乎怨怼的注目下,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外,警长站在门前,手心慢慢转动着染血的匕首。然而在看到何裳的一刹,他的眼中飞速闪过一道错愕的光芒。

      “警长辛苦了。”何裳礼貌地点了点头,带着鸡肉的飘香在大街上渐行渐远。

      屋子的火光,点亮了漫漫长夜。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不眠。

      ……

      何裳拖着破旧的布鞋,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不过多时,街道旁的屋舍内就燃起了灯火。几个汉子从屋内冲了出来,朝着火光燃起的方向飞速奔去。

      “着火啦!”

      “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唉,这些日子怎么总是出事啊?”

      人群在街道上渐渐聚拢。何裳低着脖子,逆着人流向着大街的另一头走去。奔跑声,嘶喊声,吵闹声,凄厉的猫叫声,所有声音都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凡尘的一片纷纷扰扰。

      何裳想着没有啃成的鸡肉,闻着一鼻子的焦糊味,心情愈发郁卒了。

      他现在算是半个无家可归的人士。夜晚还有那么长,怎么能陪着一只臭了的鸡度过呢?

      那就姑且……去找找那个——想和他“试试”的黄老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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